張浪神色微凝,耳邊聽著李獵戶粗重的唿吸聲,感受著愈來越濃的殺氣,卻全神貫注的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神界天書上。


    這不靠譜的東西現在很有可能是他的救命之物。


    隨著張浪心神觀望,神界天書上再次出現了一行小字。


    百笑神功,神級功法,第一階段第一層。


    仔細明悟了百笑神功的用法後,張浪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很大聲,很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轟!


    一根房梁塌了,掀起一陣動蕩,大黑鍋掉在地上,煮的一鍋人肉怦怦跳動。桌子,火爐,房屋裏的一切都在顫抖,仿佛地動山搖了似的。


    張浪的笑聲太恐怖了,這笑聲簡直比悶雷炸響的威勢還大。


    咣當!


    李獵戶手中鋼刀掉在地上,他站都站不穩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張浪,直覺的耳膜快要被震裂了,捂著兩隻耳朵露出一副痛苦表情。


    “哈!哈!哈!”


    張浪還在震耳欲聾的放聲大笑,笑到覺得自己都開始缺氧了也沒停下來。


    肉眼可見的聲波宛如巨浪般在空中掀起陣陣漣漪,牆壁上的青磚都出現了裂縫。李獵戶開始撕心裂肺的鬼叫起來,半跪在地上痛不欲生。


    說到底,他也不過隻是個懂些粗鄙功夫的武夫罷了,如何抵得過神級功法之威?


    雖然這神級功法雖然有點奇葩,但它畢竟也是神級功法。


    看著李獵戶七竅開始流血,神色萎靡,在地上半跪著瑟瑟發抖,張浪終於停下了他那恐怖的笑聲。


    喉嚨中傳來酸痛感,張浪劇烈咳嗽了幾聲,他的聲音都嘶啞了,累的大口喘氣,歇息了許久,才冷冷的看向李獵戶,道:“如果不是我沒日沒夜的幹活,你早就餓死了。所以這十四年,我不欠你的。”


    “今天你殺不了我,我也不想殺你,從今往後……你我父子情恩斷義絕。”張浪一邊揉著喉嚨,一邊跳下床,歪歪扭扭的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獵刀,割斷身上麻繩,再次恢複了自由身。


    李獵戶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張浪,複雜的神色中帶著些許迷茫,自己收養的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麽來曆?


    一時間,他竟有些看不透張浪,畢竟他那略顯渾濁的老眼中也隻有疾苦和私欲。


    活動了一下筋骨,張浪將獵刀握在手中,看也沒看李獵戶一眼便徑直走出了房屋。


    這間簡陋屋舍他居住了十幾年,張浪左右望了望,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去,把那一丁點少的可憐的感情放下,他離開了這個並不愉快的“家”。


    小小的村莊內人煙罕至,這裏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了,大部分人都被餓死,衰老病弱則被李獵戶這種還算身強力壯的人殺了吃肉,牲畜早被吃光了,方圓百裏連一隻飛鳥都沒有。


    地麵光禿禿的,還有不少新挖的大坑……很多人餓的實在無法忍受,就掘出泥土吃下肚子充饑,但土壤無法消化,會活活把人脹死。


    街邊還堆積著不少白骨,這些都是被吃掉的可憐村民,說不定張浪此生的父母就在其中。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又是什麽年代……為什麽會有如此可怕的饑荒?”


    這個問題早已經困擾了張浪許久,他每次出門看到這略顯淒涼的場景時,都會忍不住心情沉重起來,比起這裏來,張浪上輩子的生活簡直堪稱“無憂無慮”。


    緩步走出村子,張浪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整整三天就吃了一些草皮,喝了些雨水,這對於尚處於發育期的他是種莫大的痛苦。


    “天黑前,翻過那座荒山……看看能不能殺死幾隻野獸。”張浪喃喃自語,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全部財產。


    身穿破補丁麻衣一件,手持鋥亮鋼刀一把,竹竿似的小胳膊小腿不忍直視,瘦弱的身軀餓得走路都晃悠,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到似的。


    “窮也就算了,苦也就算了,還要怕被人當肉吃掉而逃命……我怎麽這麽慘啊!”張浪越想越難受,自己好歹也是個穿越黨,為什麽待遇如此不公呢。


    此時正午,尚逢秋季,倒也不冷不熱,張浪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了半個時辰左右,累的氣喘籲籲。


    啪嗒,啪嗒。


    汗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張浪遙望遠方模糊山影,欲哭無淚。


    “我好餓……天書啊天書,你能不能給我個能變出食物的神級功法。”張浪感到一陣昏沉,眼前經常性發黑,他快支撐不住了,無助的望著識海中那本神界天書。


    可這天書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生效,張浪是一點主動權都沒有,任憑他百般哀求,神界天書就是宛如死物一般毫無異變。


    “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張浪眼皮子越來越沉,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地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終於,他在拖著疲憊之軀走了兩個時辰後上了荒山,這裏人跡罕至,四周盡是枯樹,秋風卷著落葉飄到張浪頭上,更添幾分狼狽之色。


    “唿……”


    一陣冷風吹過,冰涼刺骨,讓張浪猛然一滯。


    這風……他很熟悉,這是陰間的陰風。


    張浪默默閉住眼睛感受著不斷唿嘯的冷風,再睜開眼睛,仔細盯著一旁被吹落的大片枯葉看。


    嘩啦!


    風還在刮個不停,在張浪的仔細凝望下,他清楚的看到幾縷風刮起了一片細微的血色,空氣中更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十分刺鼻。


    荒山野嶺,陰風陣陣,就算是在大白天也足夠瘮人了。


    可張浪卻目露喜色,別人怕鬼……他可不怕!他朝思暮想的盼著能遇見鬼,這樣他才能再度體驗一把身份超然的快感。


    “咳咳……!”


    張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當即背起手,站直身子,板著臉對著空氣大喝道:“本王遊曆至此,此地鬼怪還不速速現身拜見?!”


    張浪的聲音雖然還略顯稚嫩,但他卻氣勢十足,那瘦小的身軀倒真像是一方強者似的。


    暗自運轉騙鬼術,張浪的模樣在鬼怪眼中已經與閻王爺無異。


    霎時間,烏雲匯聚,本是萬裏晴空的蒼穹卻像是被潑了墨似的,天色瞬間黯淡下來,唿嘯的陰風愈加猛烈,把幾顆枯樹都刮的搖搖欲墜。


    “這陣勢整的還挺嚇人……”張浪看這威勢,心跳逐漸加速,雖然他已經有過一次“騙鬼”經曆,但已經時隔十幾年,難免會有緊張的情緒。


    但現在可不能露出絲毫破綻,萬一被鬼識破將他殺死,那他這輩子也太冤了。


    冷意襲來,張浪裹緊麻衣,硬著頭皮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再次開口冷聲道:“怎麽?難道還要我請你麽?”


    “敢問大人是……何方存在?”


    隨著一個極其陰冷的聲音出現,張浪眼前景象驟然發生變化,他餘光瞥向四周,心中大感震撼。


    這哪裏還是什麽荒山?!分明就是一座鬼墳!漫山遍野的蹲著成百上千隻惡鬼,這些惡鬼盡皆目露茫然的盯著張浪看,它們全被唬住了。


    為首一隻臉色煞白的男鬼手持一柄鬼頭環刀,同樣麵帶不解的看著張浪,心中疑惑此人身份。


    在它們眼裏,張浪頭頂陰冠,麵若修羅,身穿地獄錦袍,腰束鬼花縷帶,活脫脫一個陰間冥王的形象。


    尤其是那不怒自威的臉上隱隱流露出的幾分霸氣,更讓這些鬼怪不敢妄動,生怕得罪了什麽大人物。


    可是若說他是什麽強者,為什麽身上有沒有一絲修為波動的跡象呢?


    這也是領頭男鬼疑惑的原因,猜不透張浪的身份。


    ……


    張浪倒也沒有害怕,他在陰間鬼潮中都走了一遭,對於這些惡鬼自然沒有畏懼的情緒,隻是他擔心“騙鬼術”在陽間會失去作用,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思緒一亂,恰逢男鬼問詢身份,張浪嘴皮子一哆嗦,脫口而出:“我……我乃上將潘鳳,可斬華雄!”


    話音剛落,張浪當即反應了過來,頓時露出幾分尷尬之色,心中悲憤交加,懊悔不已。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居然腦子一抽突然想到了三國演義。


    想到也就算了,咋還給扯出來個上將潘鳳……


    “呃……大人可是叫潘鳳?可是那……華雄又是誰?”領頭男鬼被張浪給說懵了,轉瞬間又緊皺眉頭的開始思索起來。


    莫非,還有個十分厲害的人物叫華雄不成?


    但它怎麽從沒聽說過呢?


    ……


    “對,本王名為潘鳳,自陰間冥府而來,捉拿一名叫華雄的地獄逃犯,爾等可曾見過?”張浪急中生智,連忙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反正這個世界裏的人或鬼也沒看過三國演義,不知道潘鳳是誰。


    “你,可曾見過?!”張浪心中打定主意,見那領頭惡鬼還在懷疑,直接湊近幾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勾勾的看著領頭惡鬼。


    百笑神功再次運轉,雖然張浪現在嗓音嘶啞,再發不出那種放肆豪邁的大笑來,但是……他還可以冷笑!


    瞬息間,空氣中凝結出幾朵冰花,領頭惡鬼在張浪的冷笑下直感覺心底發虛,無盡寒意湧上身軀,竟不由自主的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我……我沒見過,大人饒命,我發誓我真沒見過!”


    領頭惡鬼差點被嚇尿了,當即跪了下來,連連磕了好幾個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叫起來。


    這一個眼神就仿佛能把自己凍結了似的,除了地獄中的無邊陰氣還能有什麽?!


    它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鬼,此時根本不敢再質疑張浪身份,已經根深蒂固的把他認做了一位來自陰間的強大鬼王。


    這等存在……可不是它敢去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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