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隱看向瞿歸雲，看著她閃動的睫毛：“是嗎？”
“當然。難道說，你後悔嗎？”瞿歸雲也看著周隱。
周隱把眼睛隱匿在睫毛下麵，迴過頭，看著燭台上，隨著車輛顛簸而劇烈晃動的燭焰：“比起說後悔離開滄海鎮，我更是覺得，我沒有能力去救蒼生。到現在為止，我也隻是在被動的，去挽救一些人或事。”
“這就夠了。”瞿歸雲側側身子，正對著周隱：“你救過你的朋友，救過我，打退過西越軍隊，整理過朝政，理撫過民心，這都是你的成績。
最重要的是，你在和一切惡的事作對，這就能使壞局麵好轉。”
瞿歸雲歪歪頭，然後言：“換個角度想，就能有好結果，這是江姨教我的。
你有這個能力，這是所目睹到的。預言說你能成王，是救蒼生的人，這些困難，就是為了某個機遇，你能夠救得了更多的人，救得了百姓，救得了平荒。”
“誰來救我呢？我的生死呢？人們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預言，把眾生壓在我身上，我又該怎麽活下去？”
瞿歸雲低低頭，聽著耳邊燭火燒灼的聲音，和風雪聲摻在一起，裹著一席寒風，漸漸侵入她周身。
她抬起頭，看著周隱：“如果你信得過我，那，你去救蒼生，我去救你。”
瞿歸雲摸了摸脖子，說：“我有因果，隻要活著，就有地方生存。”
“哪怕別人詬病我？”
“是。”
聽著瞿歸雲的話，周隱再說不出什麽來。昏黃的夜色鋪滿她的眸光，整個雪夜都在她眼裏蕩漾。她十分的堅定，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擺脫困窘，擁有未來。
這個未來，有她的功績。
她說的沒錯，隻要活著，就能生存，就能活下去，去感受這個世間，冷暖裏的瑰麗。
隊伍在大雪紛飛之中慢慢前行，黑夜也在慢慢流逝。到了第二日早上，領隊的人才正式和他二人見麵。
這人叫葛釧，是芒城躍虎堂堂中將軍。
躍虎堂是越國公的特設機構，裏麵的職位，也是特設，直接受越國公驅使做事，很受器用。因此，這躍虎堂不在朝內，依然很有地位。
“越國公聽聞公主和世子來到西越，特別請我來迎接。無雨荒漠不好走，又怕有部落找二位的麻煩。”葛釧抬眼看了看瞿歸雲和周隱，言。
瞿歸雲客套：“越國公有心了。”這邊剛剛應對完，就聽見車外一陣騷亂。
葛釧聽見聲音，立刻出了輦車。
瞿歸雲和周隱心中生疑，就掀開帳門查看，於是就見到葛釧坐在馬上，看著對麵一個迎麵而來的女子。
女子披著一頭烏發，辮著一些麻花辮，發尾纏著彩線。有些曬黃的皮膚仍然有著年輕的細膩，穿著一身西越人的衣服，腰上佩著一把彎刀，騎著一匹黑色的大馬。
她坐的很直，來到葛釧身邊，就與他、車隊，並肩行進了。
“接到了嗎？”她迴頭看了一眼。
“當然了。不過……”葛釧彎彎腰，笑著說：“怎麽勞煩姑娘跑一趟？”
就見這女子皺皺眉頭，然後冷冷一哼，說道：“我知道為什麽國公派你來，根本就不是來接的，是來送的不是嗎？”
葛釧收了笑容，然後道：“就算現在姑娘攔住了我，還能攔得住國公嗎？”
女子揚了揚下巴，然後道：“到芒城就行了。”
周隱看著那女子，然後問瞿歸雲：“舍然，為什麽西越人姓陸上的姓氏？”
瞿歸雲扭頭看了周隱一眼，然後退迴車內，坐下來：“貴族和重臣，會與陸上的姓氏相通。而王室的姓之所以姓穆，也是因為祖上的王祖，是從陛下的朝廷派來的皇子，或者是重臣。”
周隱點點頭，然後道：“剛剛那個女子，好像，要比這個葛釧還要高一等。”
“是的。但葛釧見她，並沒有行禮，隻是說話行為看起來卑敬一些。”瞿歸雲手裏把弄著玉佩上的流蘇，又繼續說：“這樣想的話，這女子地位也不一定比他高。”
周隱摸摸下巴，思考著說：“這葛釧直接受命於穆州，如若說行禮，也就是見王族行禮了。既然不行禮，說明這女子不是住在千山宮城的，可，有哪個女官，能讓躍虎堂的那麽恭敬？”
瞿歸雲透過帳門的縫，看著外麵白花花的天色：“可能是穆州很信任的人。”
“該不會是什麽紅顏知己？”周隱壓低了聲音言。
瞿歸雲看向周隱，不由笑道：“還記得先前在藏書樓，我翻看白氏的傳記，說起承賢皇後和百裏將軍的傳聞，你還笑我，現在怎麽也這樣揣摩八卦了？”
周隱笑著撓撓頭，然後為自己解釋：“這不是得搞清楚形式，看我們是否安全嘛。”
瞿歸雲斜斜眸子，如像是暫且依了周隱一樣不再打趣他，然後道：“安全是安全了。畢竟，如若要我們死，就不必救下我們。”
“不過話說迴來……”周隱抿抿嘴唇：“舍然準備，怎麽對付穆州？”
瞿歸雲剛想說話，帳門就被掀開了。鑽進來的是那個女子。她坐到兩個人對麵，麵無表情的看著瞿歸雲，問：“符節呢？”
看著這個女子，便能立刻找到她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之處。
那雙眼睛，就是那雙眼睛。像是鷹的眼睛那樣尖銳的目光，像是傍晚河畔那樣平靜的目光，像是冰山融水那樣純淨的目光。
她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堅毅，有勇士拔劍一樣的神氣。太奇特了，竟是如同在溫軟細水裏的狂風驟雨，輕柔流雲上的閃電雷鳴。
劃過三月粉黛桃花的箭鏃一樣的目光，能直達人的心靈。
怎麽看到這些的，看者不明白，隻是那樣的目光，令人歎為觀止。
瞿歸雲迴神，從袖子裏掏出符節：“這一路兇險，什麽都丟了，生怕丟了它。”
女子看了看瞿歸雲，然後摸了摸上麵刻著的祥物，然後又遞給瞿歸雲：“我長那麽大，沒見過陸上人。”
周隱歪歪頭，質疑：“監察大君呢？”
“監察大君？”女子搖搖頭，言：“他早死了。”
“死了？”瞿歸雲驚訝。
“當然。隻不過是你們不知道而已。”女子聳聳肩。
“姑娘叫什麽名字？”周隱問。
女子打量了一下周隱，然後道：“我叫阿冷櫻。”
“姑娘不是陸上的姓氏嗎？”周隱一愣，才發現心裏話脫口而出了，迷茫的捂住嘴。
阿冷櫻衝二人笑了笑，言：“不打緊。我不是西越人。我姓冷，但因為在西越生活，阿爸就隨便加了個字，好融入進去。”說完，她收斂了笑意，迴歸正題：“既然二位真是陸上的使者，我便護你們周全。”
瞿歸雲揣摩了一下，然後道：“國公有計策？”
阿冷櫻挑挑眉毛：“殿下聰慧。”
“你還能挑戰國公嗎？他不是想讓誰殺我們就讓誰殺。”
阿冷櫻聽了周隱的話，然後道：“大不了一死，我得保住陸上的。”
“姑娘為何……這樣呢？”瞿歸雲問。
阿冷櫻低低眸子，道：“怎麽，讓你們死在西越，好開戰嗎？有什麽好果子吃？西陽邊境的流民不多嗎？”
說罷，她就下車了。
瞿歸雲和周隱這才算明白這姑娘的意思。她不是向著這兩個人，而是向著平定。
“這女人可不簡單。”
“能挑戰穆州的隻有三種人。周隱看著瞿歸雲，慢慢分析：“第一種，抓住穆州把柄的人。”
瞿歸雲搖搖頭，言：“她不是西越人，又不是貴族姓氏，沒有什麽底子，找人殺了就行了，沒必要被把持住。”
“第二種，不要命的人。”
瞿歸雲又搖了搖頭，道：“不要命的人，也就是不被國公看中的人，那她也就保不住我們。”
“那就是第三種，抓住穆州心的人。”
瞿歸雲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坐在那，宛若自言自語一般：“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有把握自己不死，還能保住我們。”
“因此她才隨行護送。”周隱掀開帳門，看著遠處阿冷櫻騎著馬，和隊伍一起前行。
“如若說一個這樣有些不是多起眼的人，能被穆州看上……”周隱疑惑不解的看著阿冷櫻的背影。
“那雙眼睛。”
“對對對……”周隱立刻認可：“沒人能有那樣一雙眼睛。”
雪依舊在不停的落下，等到話題結束，才發現外麵白花花的一片並非是天色，而是一地的雪白，天上，也是一席的烏雲。此刻地上的雪已經很厚，馬蹄子踩進去尋不著，人走在上麵一抬腳一踩腳實在很累。
飄灑的雪花落在阿冷櫻的背影上，美麗的烏發宛若茫茫雪海中，唯一的一隻鷗，羽翼那樣的閃亮和柔順，不斷的和隊伍前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走進了芒城。
芒城並非想象的那樣落後野蠻。比起把這個詞用在西越，不如用在駿農。街道縱橫焦交錯，攤販一個連著一個，樓和窯也是林立繁雜。房子大多矮小，但隨著人影晃動，也能借著打開店鋪大門的空隙看到，裏麵有的很寬敞，有的通往地下，有的則往上麵走。
這從無雨荒漠到芒城，所路過的城郡不少，大多是這樣的建築。因為這裏的地形崎嶇，且有的地方土質太過鬆軟，便依照地勢和土質建造房子，形成了地下地上各有天地的現狀。這也是西越的一大特色。
走在又長又寬的禁街上，很快，就看到了千山宮城的影子。
當走到門口時，周隱看了看時辰，已經是傍晚了。於是周隱就提議：“今天天色已晚，況且晚上拜客實屬不妥。不如明日早上再到宮中拜訪？”
阿冷櫻抬頭看向一片陰森的天空，依然飄落著雪。隻是這一路走來久了，已經數日過去，雪開始逐漸變小，雪花也已經小到和雨點差不多，隻是沒有雨天那樣密集罷了。
“好吧。我帶你們去驛站。”
說著去驛站，她甩掉了葛釧後，就帶著二人從正門進去，從後門出去了，然後去了另外一個憩所。理由很簡單，要保他們周全。
阿冷櫻領著兩個人走在廊子深處，向處所去：“無論到了什麽地方，隻要是葛釧帶著你們的，便都是他安排好的。”
這個他，用的實在輕鬆。
“當然。難道說，你後悔嗎？”瞿歸雲也看著周隱。
周隱把眼睛隱匿在睫毛下麵，迴過頭，看著燭台上，隨著車輛顛簸而劇烈晃動的燭焰：“比起說後悔離開滄海鎮，我更是覺得，我沒有能力去救蒼生。到現在為止，我也隻是在被動的，去挽救一些人或事。”
“這就夠了。”瞿歸雲側側身子，正對著周隱：“你救過你的朋友，救過我，打退過西越軍隊，整理過朝政，理撫過民心，這都是你的成績。
最重要的是，你在和一切惡的事作對，這就能使壞局麵好轉。”
瞿歸雲歪歪頭，然後言：“換個角度想，就能有好結果，這是江姨教我的。
你有這個能力，這是所目睹到的。預言說你能成王，是救蒼生的人，這些困難，就是為了某個機遇，你能夠救得了更多的人，救得了百姓，救得了平荒。”
“誰來救我呢？我的生死呢？人們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預言，把眾生壓在我身上，我又該怎麽活下去？”
瞿歸雲低低頭，聽著耳邊燭火燒灼的聲音，和風雪聲摻在一起，裹著一席寒風，漸漸侵入她周身。
她抬起頭，看著周隱：“如果你信得過我，那，你去救蒼生，我去救你。”
瞿歸雲摸了摸脖子，說：“我有因果，隻要活著，就有地方生存。”
“哪怕別人詬病我？”
“是。”
聽著瞿歸雲的話，周隱再說不出什麽來。昏黃的夜色鋪滿她的眸光，整個雪夜都在她眼裏蕩漾。她十分的堅定，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擺脫困窘，擁有未來。
這個未來，有她的功績。
她說的沒錯，隻要活著，就能生存，就能活下去，去感受這個世間，冷暖裏的瑰麗。
隊伍在大雪紛飛之中慢慢前行，黑夜也在慢慢流逝。到了第二日早上，領隊的人才正式和他二人見麵。
這人叫葛釧，是芒城躍虎堂堂中將軍。
躍虎堂是越國公的特設機構，裏麵的職位，也是特設，直接受越國公驅使做事，很受器用。因此，這躍虎堂不在朝內，依然很有地位。
“越國公聽聞公主和世子來到西越，特別請我來迎接。無雨荒漠不好走，又怕有部落找二位的麻煩。”葛釧抬眼看了看瞿歸雲和周隱，言。
瞿歸雲客套：“越國公有心了。”這邊剛剛應對完，就聽見車外一陣騷亂。
葛釧聽見聲音，立刻出了輦車。
瞿歸雲和周隱心中生疑，就掀開帳門查看，於是就見到葛釧坐在馬上，看著對麵一個迎麵而來的女子。
女子披著一頭烏發，辮著一些麻花辮，發尾纏著彩線。有些曬黃的皮膚仍然有著年輕的細膩，穿著一身西越人的衣服，腰上佩著一把彎刀，騎著一匹黑色的大馬。
她坐的很直，來到葛釧身邊，就與他、車隊，並肩行進了。
“接到了嗎？”她迴頭看了一眼。
“當然了。不過……”葛釧彎彎腰，笑著說：“怎麽勞煩姑娘跑一趟？”
就見這女子皺皺眉頭，然後冷冷一哼，說道：“我知道為什麽國公派你來，根本就不是來接的，是來送的不是嗎？”
葛釧收了笑容，然後道：“就算現在姑娘攔住了我，還能攔得住國公嗎？”
女子揚了揚下巴，然後道：“到芒城就行了。”
周隱看著那女子，然後問瞿歸雲：“舍然，為什麽西越人姓陸上的姓氏？”
瞿歸雲扭頭看了周隱一眼，然後退迴車內，坐下來：“貴族和重臣，會與陸上的姓氏相通。而王室的姓之所以姓穆，也是因為祖上的王祖，是從陛下的朝廷派來的皇子，或者是重臣。”
周隱點點頭，然後道：“剛剛那個女子，好像，要比這個葛釧還要高一等。”
“是的。但葛釧見她，並沒有行禮，隻是說話行為看起來卑敬一些。”瞿歸雲手裏把弄著玉佩上的流蘇，又繼續說：“這樣想的話，這女子地位也不一定比他高。”
周隱摸摸下巴，思考著說：“這葛釧直接受命於穆州，如若說行禮，也就是見王族行禮了。既然不行禮，說明這女子不是住在千山宮城的，可，有哪個女官，能讓躍虎堂的那麽恭敬？”
瞿歸雲透過帳門的縫，看著外麵白花花的天色：“可能是穆州很信任的人。”
“該不會是什麽紅顏知己？”周隱壓低了聲音言。
瞿歸雲看向周隱，不由笑道：“還記得先前在藏書樓，我翻看白氏的傳記，說起承賢皇後和百裏將軍的傳聞，你還笑我，現在怎麽也這樣揣摩八卦了？”
周隱笑著撓撓頭，然後為自己解釋：“這不是得搞清楚形式，看我們是否安全嘛。”
瞿歸雲斜斜眸子，如像是暫且依了周隱一樣不再打趣他，然後道：“安全是安全了。畢竟，如若要我們死，就不必救下我們。”
“不過話說迴來……”周隱抿抿嘴唇：“舍然準備，怎麽對付穆州？”
瞿歸雲剛想說話，帳門就被掀開了。鑽進來的是那個女子。她坐到兩個人對麵，麵無表情的看著瞿歸雲，問：“符節呢？”
看著這個女子，便能立刻找到她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之處。
那雙眼睛，就是那雙眼睛。像是鷹的眼睛那樣尖銳的目光，像是傍晚河畔那樣平靜的目光，像是冰山融水那樣純淨的目光。
她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堅毅，有勇士拔劍一樣的神氣。太奇特了，竟是如同在溫軟細水裏的狂風驟雨，輕柔流雲上的閃電雷鳴。
劃過三月粉黛桃花的箭鏃一樣的目光，能直達人的心靈。
怎麽看到這些的，看者不明白，隻是那樣的目光，令人歎為觀止。
瞿歸雲迴神，從袖子裏掏出符節：“這一路兇險，什麽都丟了，生怕丟了它。”
女子看了看瞿歸雲，然後摸了摸上麵刻著的祥物，然後又遞給瞿歸雲：“我長那麽大，沒見過陸上人。”
周隱歪歪頭，質疑：“監察大君呢？”
“監察大君？”女子搖搖頭，言：“他早死了。”
“死了？”瞿歸雲驚訝。
“當然。隻不過是你們不知道而已。”女子聳聳肩。
“姑娘叫什麽名字？”周隱問。
女子打量了一下周隱，然後道：“我叫阿冷櫻。”
“姑娘不是陸上的姓氏嗎？”周隱一愣，才發現心裏話脫口而出了，迷茫的捂住嘴。
阿冷櫻衝二人笑了笑，言：“不打緊。我不是西越人。我姓冷，但因為在西越生活，阿爸就隨便加了個字，好融入進去。”說完，她收斂了笑意，迴歸正題：“既然二位真是陸上的使者，我便護你們周全。”
瞿歸雲揣摩了一下，然後道：“國公有計策？”
阿冷櫻挑挑眉毛：“殿下聰慧。”
“你還能挑戰國公嗎？他不是想讓誰殺我們就讓誰殺。”
阿冷櫻聽了周隱的話，然後道：“大不了一死，我得保住陸上的。”
“姑娘為何……這樣呢？”瞿歸雲問。
阿冷櫻低低眸子，道：“怎麽，讓你們死在西越，好開戰嗎？有什麽好果子吃？西陽邊境的流民不多嗎？”
說罷，她就下車了。
瞿歸雲和周隱這才算明白這姑娘的意思。她不是向著這兩個人，而是向著平定。
“這女人可不簡單。”
“能挑戰穆州的隻有三種人。周隱看著瞿歸雲，慢慢分析：“第一種，抓住穆州把柄的人。”
瞿歸雲搖搖頭，言：“她不是西越人，又不是貴族姓氏，沒有什麽底子，找人殺了就行了，沒必要被把持住。”
“第二種，不要命的人。”
瞿歸雲又搖了搖頭，道：“不要命的人，也就是不被國公看中的人，那她也就保不住我們。”
“那就是第三種，抓住穆州心的人。”
瞿歸雲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坐在那，宛若自言自語一般：“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有把握自己不死，還能保住我們。”
“因此她才隨行護送。”周隱掀開帳門，看著遠處阿冷櫻騎著馬，和隊伍一起前行。
“如若說一個這樣有些不是多起眼的人，能被穆州看上……”周隱疑惑不解的看著阿冷櫻的背影。
“那雙眼睛。”
“對對對……”周隱立刻認可：“沒人能有那樣一雙眼睛。”
雪依舊在不停的落下，等到話題結束，才發現外麵白花花的一片並非是天色，而是一地的雪白，天上，也是一席的烏雲。此刻地上的雪已經很厚，馬蹄子踩進去尋不著，人走在上麵一抬腳一踩腳實在很累。
飄灑的雪花落在阿冷櫻的背影上，美麗的烏發宛若茫茫雪海中，唯一的一隻鷗，羽翼那樣的閃亮和柔順，不斷的和隊伍前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走進了芒城。
芒城並非想象的那樣落後野蠻。比起把這個詞用在西越，不如用在駿農。街道縱橫焦交錯，攤販一個連著一個，樓和窯也是林立繁雜。房子大多矮小，但隨著人影晃動，也能借著打開店鋪大門的空隙看到，裏麵有的很寬敞，有的通往地下，有的則往上麵走。
這從無雨荒漠到芒城，所路過的城郡不少，大多是這樣的建築。因為這裏的地形崎嶇，且有的地方土質太過鬆軟，便依照地勢和土質建造房子，形成了地下地上各有天地的現狀。這也是西越的一大特色。
走在又長又寬的禁街上，很快，就看到了千山宮城的影子。
當走到門口時，周隱看了看時辰，已經是傍晚了。於是周隱就提議：“今天天色已晚，況且晚上拜客實屬不妥。不如明日早上再到宮中拜訪？”
阿冷櫻抬頭看向一片陰森的天空，依然飄落著雪。隻是這一路走來久了，已經數日過去，雪開始逐漸變小，雪花也已經小到和雨點差不多，隻是沒有雨天那樣密集罷了。
“好吧。我帶你們去驛站。”
說著去驛站，她甩掉了葛釧後，就帶著二人從正門進去，從後門出去了，然後去了另外一個憩所。理由很簡單，要保他們周全。
阿冷櫻領著兩個人走在廊子深處，向處所去：“無論到了什麽地方，隻要是葛釧帶著你們的，便都是他安排好的。”
這個他，用的實在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