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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瀛


    船隊在東瀛分道揚鑣。遠渡東瀛,梅長蘇最擔心的並不是身體問題,而是水土不服。不舒服尚有藥物可醫,水土不服隻有靠自身調整,偏偏身邊幾人察言觀色的能力一個比一個強。隻是梅長蘇沒有料到,最先出現水土不服的竟是楊仲銘,還沒在東瀛吃上兩頓,便出現食欲不振、睡不安穩的情況。一行人商量之下,決定由藺如風、素天樞和向導帶著藥王穀的若幹子弟先行一步,梅長蘇、藺晨帶著聶鐸、戈盛與楊仲銘緩行,其餘的人馬留於港口休整。


    四輛馬車藺如風帶走兩輛,楊仲銘及其婢子一輛,梅長蘇、藺晨一輛,戈盛和聶鐸則作為馬夫管著兩輛馬車。


    十來天的“安睡”,效果是顯著的,縱然不能策馬奔馳,至少讓梅長蘇能騎馬、與藺晨並肩而行很長一段路。


    一踏上東瀛的土地,向導便給他們說了一個不怎麽好的消息,他們要找的那個組織剛剛覆滅,麾下殺手因失去頭目而被各方爭奪、砍殺;而他們要找的那個人,據說亦在尋迴散落四處的殺手,試圖重組殺手組織。


    覆滅的原因是原先的殺手頭目傷及了太子的性命,能獲重建的原因則是東瀛皇帝覺得墨竹的話在理。


    何不將這幫殺手培養成死士、以備不時之需。


    琅琊閣在這裏沒有任何眼線,江左盟在這裏沒有任何人脈,他們僅能依靠藥王穀的上等藥材和楊仲銘攜帶的三對貓兒來打通官商,來獲取他們想要的消息。


    這一路,藺晨款款而談,聽他說東瀛的風土人情、說東瀛與中原的異同、說各種奇聞趣事,漫漫長路倒也不寂寞。


    但梅長蘇知道,這樣的藺晨很反常。如果不是楊仲銘在,他要麽一路無語,要麽上躥下跳鬧得歡。


    到東瀛的第三日,他們在一村莊借宿,雖言語不通,但因藺如風一行已做過安排,他們亦得到了妥善的照料。


    主人好客,拿酒招待,一人一盅,飴若也分到了一盅。東瀛的酒喝著清淡但後勁卻強,梅長蘇雖然嘴饞,也不敢托大,禁不住把眼角的餘光瞥向藺晨。


    藺晨朝主人拱了拱手,淺淺一笑,從隨身攜帶的藤條提籃中取出四碟小菜和一隻玉壺。


    花生、豆幹、豆瓣和小魚幹。


    藺晨比了個手勢,示意主人不要客氣,主人哈腰點頭,在藺晨的指點下將四碟小菜逐一品嚐一番。語言不通,但梅長蘇能看得出來,主人對這四道菜甚是滿意。


    豆幹、豆瓣梅長蘇知道,是吉嬸的手藝;小魚幹更是眼熟,藺晨曾拿它來逗阿虎,肯定也來曆不凡。


    舉箸夾了顆花生,麻辣鮮香四種滋味在舌蕾上炸開了花。橫過來一隻杯,隻聽藺晨輕聲道:“難得來一次東瀛,喝上一口亦算不虛此行。”


    梅長蘇笑笑,舉杯朝主人的方向送了送,用衣袂擋著淺嚐一口,把剩餘的酒潑進了袖口。


    藺晨擋著主人的酒,尋了借口,讓楊仲銘帶著飴若先離開,也試圖讓梅長蘇早些離席,但梅長蘇卻幾次忽略掉藺晨的示意。


    終於,藺晨尋到了機會把主人丟給了聶鐸和甄平,拽著梅長蘇離席而去。


    “還好,沒什麽問題。你先迴房歇著,我醒醒酒再迴去。”藺晨鬆開梅長蘇的手,冷漠地道。


    “好!”梅長蘇應了一聲,裹緊披風轉身離去。


    藺晨輕輕一歎,躍上枝頭,如少時一樣,端坐於樹杈上望著夜空中的明月。


    “啊呀!”遠遠地傳來一聲低叫,驚得藺晨縱身從枝頭躍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飛奔而去。


    “怎麽了,不是叫你迴房歇著嗎?”藺晨黑著臉拉起摔倒在地上的梅長蘇,不悅地道。


    “我見你喝了一肚子的酒什麽都沒吃,便拿了幾塊酥餅想讓你墊墊饑。”梅長蘇揉著膝頭,把視線投向重重暮色,“沒想到,剛走到這裏,酥餅就被人搶了。”


    “啥?哪個混賬居然敢搶本閣主的酥餅。”藺晨麵露猙獰、憤恨地問。


    “看那身形是個孩子,可能聞到香味了吧。唉,誰讓吉嬸做的酥餅好吃呢。行了行了,別惱,迴房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


    “孩子?”藺晨若有所思,“也許不是孩子,是猴子。”


    “猴子?”梅長蘇怔了怔,茫然地問,“村莊怎麽會有猴子?”


    “老爹給我留了信,信中說,村莊附近有一處溫泉,常有猴子跑去那裏泡溫泉。村民心善,用點心招待他們,結果……”藺晨一邊說一邊把藺如風留給他的信拿給梅長蘇看。梅長蘇沒看兩行,臉就黑了。


    “陳坤與楊員外給我信的呢?”梅長蘇揚著紙箋冷聲問。


    遠渡東瀛,梅長蘇沒指望能獲取江左盟和木林海的消息,但藺如風留給藺晨的信寫得很清楚,江左盟和楊員外皆給他送來了信。


    “猜猜信是誰送來的?”


    “要麽是鴿子,要麽是會噴水的鯨魚。”梅長蘇一本正經地說,“總不見得是吃胡蘿卜的兔子或會泡溫泉的猴子。”


    “……”藺晨。


    “是藺前輩請的向導送的鴿子吧?”梅長蘇試探地問。


    “嗯。”藺晨點點頭,摸出兩枚銅管遞給梅長蘇,“林海帶走的人沒有進入江左,林海由楊員外帶在身邊,男丁被他安排在楊家各地的產業,女眷……有主兒的各自領著,無主兒的交給明德了。”


    梅長蘇接過銅管,皺眉問道:“是藺前輩和楊員外商定的?明德那邊……”


    “嘿嘿,他曾是4崦說鬧髯櫻涸鶘坪笠嗍怯Φ鋇摹!陛啃πΓ胺判陌桑噴鷥蟮娜嘶岫19牛桓衣依礎!


    迴到客房,梅長蘇才將銅管打開,楊員外以簡明扼要的字闡明了林海等人的去處,與藺晨所述完全一致。而陳坤的銅管,除了述說江左一切安好之外,還有……


    “怎麽了?”見梅長蘇笑出聲、眉間揚著得意,藺晨忙問。


    “他們在我放衣帽的箱子夾層裏放了金葉子和銀疙瘩。”梅長蘇忍笑道,“說是,萬一藺公子被東瀛人捉去了,我能有錢給贖金。”


    “我看看。”藺晨伸手去奪,梅長蘇卻先一步將銅管藏入袖中。


    “小人當道!”藺晨悻悻地罵了一句,正欲說上幾句懟迴去,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隨即便是急促的叩門聲。


    “沐公子。”飴若行了個福禮,急切地道,“公子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勞您去看看。”


    “好!我拿了針包就過去。”藺晨應了一句,將飴若打發了,沒急著起身,示意梅長蘇伸出手,例行的問診後,藺晨道,“那小子自小喝不了酒,我估計要守到半夜才能迴來,這裏畢竟不是江左地界,你身邊不能缺人,我把金雙叫來吧。”


    “不,你把戈盛叫來。他弟弟的事情我總要和他說一說。”梅長蘇忙道。


    “也行,湯藥我讓飴若送來,喝完早點休息。”


    “好。”


    “少爺,勞您和藺公子費心了。”關於墨竹的事情,藺晨沒有任何隱瞞;關於被墨竹帶走的孩子,梅長蘇同樣沒有隱瞞。東瀛殺手組織的覆滅,所有孩子不知所終,梅長蘇和藺晨還是沒有任何隱瞞。


    能有多少走失的孩子被尋迴,戈盛很明白,所以他認了。他恭恭敬敬地給梅長蘇磕了個頭,道:“戈盛謝過少爺!”


    “戈盛。”梅長蘇虛扶一把,“坐下說話。”


    “是。”


    “雖說是異國他鄉,雖說那個殺手組織樹倒猢猻散,但你要找的人、藺家要找的人,線索是交織重疊的,所以再跟我說說你弟弟的事情吧。”


    “我弟弟如果活著,今年是他的本命年,他長得清秀、像我娘,走失的時候隻有四歲,是……”


    “那天漁村來了走貨郎,擔子裏放了很多新奇的玩具,還有芝麻片等吃食,很多孩子都跑去看熱鬧。我娘也和其他婦人一樣,摸出幾枚銅幣讓伢子去買吃的玩的。”


    “結果天黑了孩子們都沒迴來,一村的人都急瘋了,全出去找。一夜下來,在村子附近找到了幾個昏睡不醒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隻是伢子和另外幾個年齡相仿的孩子一直沒有尋到……”


    “年齡相仿?”梅長蘇突然問道,“都是四五歲嗎?”


    “對,被帶走的都是四五歲的孩子。”


    “是全部還是其中幾個?”


    “不是全部,隻有三個,伢子是其中一個。”


    “他,他失蹤前會泅水了嗎?”


    “會,雖然年紀小,但能遊上半個時辰也不會喊累。”


    梅長蘇心頭咯噔一下,忙問:“憋氣呢?能在水下憋多久……”


    “半刻……宗主,您,您……”梅長蘇的話和很久之前他問出的話相同,戈盛心急之下對梅長蘇的稱唿亦變了。


    梅長蘇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把知道的一些事兒說了,最後他注視著戈盛的眼、沉聲說:“明德很肯定地告訴我,4崦嗣揮寫雍1唄襖吹暮19印:1叱ご蟮暮19悠し舳薊岷芎塚髯硬幌不鍍し艉詰摹


    “伢子皮膚很白,怎麽曬都不會黑……”戈盛悶聲說。


    梅長蘇愣了愣,又問:“胎記或痣?”


    “沒有……”


    “這是戈盛在屋頂上蹲了一宿的原因?”藺晨好笑地問。


    “支個招吧。”梅長蘇無奈地道。


    藺晨點點頭,鑽出馬車和戈盛低語幾句,很快又跑了迴來。察覺戈盛再次把鞭子甩得響亮,梅長蘇皺起眉頭,但見藺晨得意揚笑,輕哼一聲把頭撇向另一邊。


    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


    梅長蘇一遍又一遍地念著。


    “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藺晨狐疑地叫道,“你一直念的不是‘吃胡蘿卜的藺晨,變成小黃人的藺晨’嗎?”


    這迴梅長蘇連嘀咕聲都沒了,擁緊薄毯合眼小憩。


    當你什麽都不念叨,什麽感情都不會外泄的時候,江左盟便留不住你了吧,長蘇。


    到東瀛的第七日,楊仲銘終於適應了腳下的這片土地。一恢複正常,其商人的本色便顯露出來,催著趕路,想要追上藺如風一行。當兩路人馬僅差半日的腳程時,藺晨做主,讓戈盛帶著楊仲銘及飴若繼續去追藺如風,他與梅長蘇和聶鐸則以半日之差跟在後麵。


    楊仲銘等人一走,梅長蘇與藺晨便收起來笑臉。


    “我們被盯上了。”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藺晨頷首,示意梅長蘇先說。


    “酥餅被搶的第二天起,我們便被人盯上了。”梅長蘇冷聲說,“我察覺到異樣,卻不知緣由為何。隻是那天夜裏戈盛和金雙先後來找我,問我是不是你的人,我才……”


    “嗯,是那一日。我原以為是老爹不放心,所以沒告訴你。不過有一點我能肯定,對方武功雖高,但僅有一人,金雙對付得了。”


    “為什麽要金雙出手,你不能出手嗎?”


    “你帶著他又不是拿來裝蒜的……”


    “你才是蒜!”


    “少爺,藺公子,吃飯了……”聶鐸拿著烘熱的餅無奈地叫道。


    “哼!”


    “哼!”


    取了餅,梅長蘇與藺晨各擇一邊席地而坐。聶鐸暗自苦歎,坐在兩人中間傳遞著共用的水囊。


    與藺晨和聶鐸的狼吞虎咽不同,從小的家教讓梅長蘇吃什麽都是細嚼慢咽,而就在他剛咬了一口餅後,眼前一暗,再一看,手中的餅已不見了蹤影。


    “來者何人?”聶鐸大喝一聲,擋在了梅長蘇身前,而藺晨早已飛了出去,長劍指向……


    “藺晨,等等……”梅長蘇在聶鐸身後探出頭,“是他,前幾天搶走酥餅的那個,是個孩子,他應該是餓了,才會出來搶吃的,你別傷到他。”


    “餓了就能搶?”藺晨冷笑一聲,“哪國的規矩!瞧著那娃兒不過十歲,現在就搶,長大……”


    孩子顯然沒聽懂藺晨的話,也不在意藺晨拿劍指著他,一整塊幹餅三口兩口便被他吞下了肚。


    “喂,小鬼,你這樣會噎著的。”見那孩子沒什麽威脅,藺晨皺眉道。


    “來,喝口水。”梅長蘇踱步到孩子身旁,把水囊遞到了他麵前。


    孩子見到水囊便伸手去搶,藺晨見狀一個刀劈把水囊打落在地。梅長蘇瞪了藺晨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就見那孩子趴在地上,以極快的速度舔著地上的水。


    “不能這樣喝啊!”梅長蘇一陣心疼,忙伸手去拉,剛觸及孩子的衣袖,那孩子烏黑空洞的眼瞬時騰起殺意,一個躍身探手掐住了梅長蘇的咽喉,一旁的藺晨見狀衝天一腳踢向孩子的手腕。這一腳藺晨雖隻用了三分力,但也足以震麻一成年人的手腕,可是眼前的孩子縱然牙關緊咬、也沒鬆開掐住梅長蘇的手,甚至他的另一手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此刻梅長蘇已麵色赤紅,藺晨情急之下又連踢了兩腳,這迴他用了五分力,那孩子吃痛地鬆開手,藺晨一手將梅長蘇攬在懷裏,一手持劍指向那孩子。


    “別……別傷他,他、他隻是在護……護食。”梅長蘇抓住藺晨的手,氣喘籲籲地道。


    “所以,我沒要他小命。”藺晨冷聲道,“金雙,把車上幹糧和水囊留給他,走。”


    梅長蘇強撐著身子,迴頭看見那孩子依舊趴在地上舔水,心頭一緊:“藺晨,這孩子衣裳好單薄,拿條毯子給他吧。”


    “長蘇,你能不能安分點。”藺晨悻悻地道。


    “藺晨……”


    “好好好,金雙,拿條毯子給這小鬼。”


    沒有炭爐、沒有地龍,東瀛的初春讓梅長蘇領教了厲害。雖然藺晨讓人準備了湯婆子,但到了後半夜,梅長蘇還是醒了。


    因春寒?因春雨?因刺骨的痛?還是因心中小小的不安。


    裹緊被褥、梅長蘇自嘲地暗忖:以為已經習慣了痛,卻還是會痛;以為可以放下,卻始終放不下;以為可以視而不見,卻還是做不到鐵石心腸。梅長蘇啊梅長蘇,你以為自己是誰,以為還是那個能百步穿楊的林殊嗎?還是那個能天下安定的赤焰少帥?嗬嗬,地獄歸來,不可久留,你想做多少事,你想問上天借多少時日?


    可是……他……


    “少爺,您醒了?哪裏不舒服嗎?”聶鐸的聲音突然想起,“藺公子給您留了安神的湯藥,您要喝一點嗎?”


    “怎麽,藺前輩那邊出了事,他趕過去了?”梅長蘇連忙坐起,焦急地問。


    “不是,他去找那個孩子了,他懷疑那孩子也是殺手組織的。說,如果是、就將他帶迴來,如果不是、就給他看看手臂的傷。”


    “他去多久了?”


    “您睡下時他便走了,臨走時吩咐我準備熱水和吃食。”


    “點燈吧,我起了。弄盆熱水來,我泡泡腳等他迴來。”


    “是。”


    破曉時分,藺晨果然抱著那孩子迴來了。一踏入玄關,梅長蘇便迎了上去,卻被藺晨瞪了一眼,呆愣當場。


    “熱水準備好了嗎?”藺晨看著聶鐸問。


    “把他剝了浸水裏,身上的針不要拔,如果發現他要醒來、就劈暈他。”藺晨將孩子遞給聶鐸冷聲道,“長蘇,你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怎麽沒個輕重?”


    “我……對不起。”如今藺晨的醫術已能與藺前輩比肩,他能瞞過什麽。


    “我能肯定這孩子是東瀛殺手組織裏的殺手,他練的內功心法極其陰寒,被他打一掌、尋常人都要躺上十天半月,更何況是你!”


    “他沒有打我……”對上藺晨陰晴不定的臉,梅長蘇揉了揉鼻尖,訕笑道,“掐我脖子的時候,確實用了點內力。”


    “把衣服脫了,到床上去。”藺晨冷聲道。


    “藺晨……”梅長蘇瞅了眼早已目瞪口呆的聶鐸,小聲說,“別這樣……”


    “不這樣?咋滴?還要我幫你脫!行啊,等我脫完了再來扒你的。”藺晨一邊說一邊將濕漉漉的外衣裏衣逐一脫下,用內力烘幹體表的雨水,白氣氤氳,投眼看去真有點仙人下凡的感覺。


    “藺晨……能不能換個法子?比如,泡藥浴。”梅長蘇說得更小聲。


    “不用熙陽訣把那股陰寒之毒逼出來,難道等著它與你體內的火寒毒相親相愛嗎?”藺晨冷笑地道。


    逼毒……


    梅長蘇這才想起他與藺晨多次“坦誠相待”,藺晨也多次以這種方式幫他逼走體內的寒氣與殘毒。


    因發現得及時,梅長蘇在連吐了三口黑血後,人總算緩了過來,得了精神的他朝那孩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聶鐸正依照藺晨的吩咐,從浴桶舀出冷水,把熱水倒了進去。


    “把手給我。”藺晨翻身下床,清亮的眸子透著冷漠。


    察覺藺晨怒而不發,梅長蘇不敢多說一字,直接把手送到藺晨的手上。診了脈,桃花眸子又一次看向梅長蘇。


    “藺晨,我沒事。”梅長蘇努力擠出笑容。


    “看著我的眼睛!”藺晨笑咪咪地道。


    “嗯?”迎上閃著黠笑的臉,梅長蘇才想問為什麽,藺晨已眼明手快地點了他的穴道。把梅長蘇塞進被褥,藺晨大步流星地走到木桶旁,朗聲道:“金雙,去拿刷子、梳子、剪子和皂角。你幫我把這孩子好好洗洗……”


    “藺晨,你想做什麽?快解開我的穴道。”一聽藺晨叫聶鐸準備刷子、梳子和剪子,梅長蘇心中不安,連忙叫了起來,可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就因藺晨的空指一彈,沒了聲音。


    洗頭,塗上皂角,胡亂地撓了撓,撓完改用梳子梳,梳不通的地方就用剪刀剪。


    洗身,塗上皂角,直接用馬鬃做的刷子刷。駭人的不是藺晨刷出的紅印,而是那孩子身上的舊傷,以及可見肋骨的瘦小身板。


    孩子沒有醒,任由藺晨折騰。


    梅長蘇心頭冒火,若眼神真能殺人,藺晨已經被他千刀萬剮了。


    藺晨,你給我住手,住手!


    梅長蘇在心裏呐喊。


    終於,藺晨停了手,將那孩子從浴桶裏抱出,裹在毛毯裏,抱著他一步步向梅長蘇走去。


    “金雙,把安神湯熱一熱,分兩碗,給這兩人灌下去。”藺晨把孩子往床榻上一放,順手拍了下梅長蘇,冷聲道。


    “迴來!”梅長蘇的聲音比藺晨更冷。


    “幹嘛?”藺晨沒好氣地道。


    “要灌你灌,金雙弄的湯藥我不喝。”梅長蘇傲然道。


    “這是啥毛病?”


    “這得問你啊,沐大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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