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城門一場小插曲,李念生也不想再惹事,老老實實陪著李婉清迴了家。


    公主府就在都城南邊十幾裏外,環境倒是清幽,隻是這府邸並不大,布置簡陋,下人也不多,相較於李婉清的身份實在寒酸,李念生行來眉頭漸皺,他再怎麽記恨他父親,但白麟王府的規製卻絲毫不差,這一點他是不能否認的,卻不知李婉清這是怎麽迴事。


    行至後院草廬,這裏就更簡陋了,看起來應該是李婉清自已布置的,往好了說是勝在雅致,迴歸田園了,連個院牆都沒有,一眼能看到遠處青山,或者說這草廬和小花園已經在宅子外麵了。


    此處也沒下人,李婉清自已燒了水,請二人坐下後就忙著收拾草廬外的桌子,蕭雲曦這位千金大小姐不免有些慚愧,同樣的活她還真沒幹過,好在沒幹過也看過,便拿著碗去洗,方便稍後喝茶。


    李念生怔怔看著忙活的李婉清,年前他還見過她,那時候的李婉清仍是天真活潑,這才多久沒見,年僅十五歲的丫頭竟突然間成熟了起來,甚至開始自已做家務了,這畢竟是堂堂的公主。


    他一直以來對他父親沒有任何好感,心裏隻有怨恨,連帶著討厭宮城裏的任何一個人,哪怕對偶爾來看他的伍昭都處處戲耍,他這妹妹自然也不會被他喜歡,每次李婉清過來自顧自話,他沒趕人但也充耳不聞,時間久了,似乎也習慣了這樣一個妹妹過來念叨,甚至偶爾會說上幾句話,現在看到李婉清有如此變化,心裏不免有些憐惜,卻又不肯表露出來,反而不耐煩道:“你擦來擦去到底擦些什麽,又不是趴在桌上睡覺。”


    李婉清顯得手足無措,囁嚅道:“我……我想擦幹淨些……你難得來……”


    李念生眉頭一皺,沒來由的上了火,“你堂堂一個公主,這些活讓下人們幹就是,在我麵前晃來晃去的,你就不能坐那老實一會兒。”


    蕭雲曦把碗拿來,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似乎李念生隻要跟李婉清說話就顯得非常焦躁,她也不知是怎麽迴事,隻得溫言勸道:“婉清公主願意自已做些家務,這也並非壞事,你少說幾句,她哥哥……”


    李婉清提把水壺提來泡了茶,將其中一碗畢恭畢敬推在李念生麵前,便在桌旁坐了下來,遠望青山,神色中一片淒楚,悠悠道:“對不起,我隻是太想父親和哥哥了,母親在那牢籠一般的宮闈裏度日艱難,我嫁給白衣侯之後,或許她能好過一些吧,雖然她並不希望我這麽做,可是,我們鬥不過太後的,君上……他從來都不曾管過我,也不怪他,他要聽母親的話。”


    蕭雲曦見她臉頰有淚,不禁悲從中來,她自已也曾因為無從左右自已的命運而苦惱,要不是李念生才智無雙,連行驚人之舉深得國君賞識,李婉清的遭遇她已提前遇上了,現下見李婉清如此,自是感同身受,垂下淚來,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道:“你不要怕,白衣侯敢打你主意,我一定幫你對付他。”


    李念生嚇了一跳,這話他都不敢說,白衣侯位高權重,手握兵權,他敢亂來弄不好就要惹出大麻煩,何況牽扯一深,自已的身份很可能就要暴露,到時再隱姓埋名可就來不及了,除非連蕭家都不要,那還不如死了算了,哪怕當個白麟王也比如此憋屈地過一輩子強。


    他一時很是苦惱,好不容易徹底擺脫了身份,如果為了李婉清暴露,他認為不值,但想到李婉清或許一生悲慘,心裏又如刀絞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已究竟是怎樣的心思,他認為自已應該恨宮城裏的每一個人,卻又時時想起過往,以至於越恨越想,他沉浸於這種思緒之中,甚至分不清自已對李婉清究竟是討厭還是喜愛,直想往自已腦袋上捶幾拳。


    李婉清看了看蕭雲曦,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謝謝,可能我的命運便是如此,白衣侯也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就別再管我了。”


    李念生猛一握拳,“你幫我找到蕭乘風,我帶你離開朝雲,天下之大,我必定給你找個安生之處,從此不要這公主的身份,你看如何?”


    李婉清淒然搖頭,怔怔看著他,“你果然不是我哥哥,他從來不會跟我談條件,不過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蕭乘風的,蕭將軍在北線抵禦胡人,我們朝雲不該這麽做,找到蕭乘風之後你就盡快離開吧,哪怕你的修為再高也頂不過千軍萬馬,何況宮裏高手如雲,你一人又如何是對手。”


    李念生一愣,他竟不知道自已從來不跟李婉清談條件,細細迴憶,似乎確實如此,但又覺得李婉清說得不對,不談條件無非是沒有值得談條件的事,總不能纏著他說話或是辦些小事也要談個條件,再說李婉清還給他帶糖葫蘆了。


    晃了晃腦袋丟開這些紛亂的思緒,卻丟不開李婉清毫無條件的幫助對他造成的困擾,不禁冷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惹我發火,我出其不備衝入宮裏抓了國君,千軍萬馬又能耐我何,宮裏修為最高也就一個伍昭了,他能攔得住我嗎?”


    李婉清目光一凝,“你對宮裏很了解嗎?但那是過去了,我父親一生光明磊落,宮裏並無太多戒備,也從沒有人會強躍宮牆,現在卻不同了,伍昭失蹤後,太後和君上招攬了許多高手,飛雲宗的宗主已出任禁軍統領……”


    李念生心頭震驚,下意識插口道:“你說什麽?飛雲宗的宗主進宮了?宗裏其餘的人呢?伍昭是怎麽迴事?”


    他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我在朝雲時曾跟飛雲宗的人有些過節,正要找他們麻煩呢,伍昭這人我聽過,他修為極高,怎麽就失蹤了?”


    李婉清正覺驚訝,聽他這樣解釋便沒再懷疑,蕭雲曦卻覺得不太對勁,心知李念生剛才如此衝動焦急必定事出有因,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倒沒深想。


    李婉清越發悲痛,“父親薨天當日伍昭就失蹤了,當夜白麟王府傳來消息,聲稱我哥哥墜亡穀雲澗,接著飛雲宗來了許多人,此後宮城大閉,各宮不使出入,我隻知道死了許多人,有許多臣子都沒能走出宮門,直到早上才安生,現在的宮城已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座宮城了。”


    李念生總算明白過來,難怪當日飛雲宗出動那麽多人截殺他,原來隻是順路,其實他們要趕去宮裏幫那個女人排除異己,現在他已能確定,要殺他的正是那個女人,但他又冒出個疑問來,他父親肯定會傳位給李無念,即便事發突然,臣子們有爭議有二心就算了,但忠心耿耿的伍昭一定不會,飛雲宗犯不著清理他,再說伍昭的修為就算不如飛雲宗前宗主,他要跑也沒人能奈何他,怎麽就失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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