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衛東討厭小黑驢嘛。


    其實又不是。


    當天下午,曹衛東聽烏日娜說小黑驢最愛的口糧胡蘿卜跟大白菜被它吃光了後。


    曹衛東也不管大雪封不封路。


    他開著小麵包車,以二十碼的速度,來迴耗時四個小時,去隔壁鎮上,給小黑驢買迴來了一車的胡蘿卜和大白菜。


    迴到牧場,曹衛東卸下胡蘿卜後,端著一筐,在廚房門口,給小黑驢喂了起來。


    曹衛東依然是邊喂邊罵。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完也不長個,早就叫蘇若雲把你閹了,那樣長得快一點,她也不肯。”


    小黑驢“嗯啊”一聲,表示抗議。


    廚房裏一起做飯的三個女人,滿臉笑意。


    ……


    與此同時,在西南川渝,一個小山村的村口。


    梁少軍正雙手插兜,百無聊賴地踢著路邊的石子。


    作為外地女婿的他,迴媳婦家才一天,他就待不下去了。


    他聽不懂這裏的方言,見到人隻會“嗬嗬嗬”地傻笑。


    別人跟他打招唿。


    他也隻能尷尬地搖搖頭,然後給對方遞上一支煙。


    這一下午的功夫,梁少軍帶出來的兩包華子,就隻剩下最後兩根了。


    梁少軍在這村口待了一下午。


    雖然外麵很無聊,但是他也不願意迴屋裏去。


    因為外麵再怎麽無聊也不至於尷尬。


    路上的石子,梁少軍已經踢了236顆了。


    村口路邊樹上的樹葉,草叢邊的草葉子,他已經數了778片。


    其中123片是泛黃的。


    即便接到了詐騙電話,老梁也聊到了對麵先掛電話。


    反正就是不願意迴屋。


    實在無聊的他,看著手機裏最後兩格電。


    他選擇給曹衛東打去了電話。


    梁少軍打算跟曹衛東這小子扯扯皮,打發一點時間。


    “喂,老梁,你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哈!”曹衛東剛接通就要掛。


    “滾滾滾,才接通,你就要掛?不準掛!”


    “你要幹嘛?”曹衛東問。


    這時候,梁少軍還聽到了一陣女人歡快的笑聲,從曹衛東那邊傳了過來。


    “曹衛東,我怎麽聽到你那邊好熱鬧的樣子,你現在在哪呢?”


    “我不告訴你,嘿嘿嘿……”


    “唉……你小子就跟我說說唄,老梁我太特麽無聊了!”


    “哈哈哈……去嶽父嶽母家過年很尷尬吧?”


    “你小子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要不然你也不會打電話給我,不過呢,小曹我想告訴你……”


    “告訴我什麽?”


    “你就繼續蹲在村口扯草葉子吧,哈哈哈……”曹衛東說完,也不管梁少軍願意不願意,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梁少軍對著電話裏的忙音,罵了兩句難聽的,就聽到了嶽母喊他迴去吃飯了。


    梁少軍磨磨蹭蹭地走了迴去。


    吃完晚飯,梁少軍的妻子李慧,便把他拉到了裏屋,鄭重其事地跟他說了一件事情。


    “老梁,我弟弟說他過年要去陽城開公司創業,他缺點起步資金,想跟我們借一點。”


    梁少軍一聽到這,眉頭便皺了起來:“又來?上次他買房也說是借,到最後咱們需要用錢,找他要的時候,可是費了好大勁啊,你忘了嗎?”


    李慧的弟弟李敏,是梁少軍嶽父嶽母的掌中寶,心頭肉。


    隻要他有什麽要求,兩老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


    如果兩老的能力不濟,他們就會找到自己的女兒,想辦法讓自己的女兒幫她的弟弟。


    上次就是。


    李敏看上了市裏的一套房子,想要把它買下來。


    他自己身上半毛錢存款都沒有,最後就跑到父母麵前撒嬌哀求。


    可是,兩老身上的存款早就被這個“心頭肉”揮霍得差不多了,哪還能拿出買房的錢。


    但是,兩老又不能不疼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


    於是就求到了自己的女兒。


    他們的女兒,也就是梁少軍的妻子李慧,便背著梁少軍,把他們夫妻兩人的存款,全都借給了自己的這個寶貝弟弟。


    最後,導致梁少軍的母親生病要做手術的時候,他都交不起手術費。


    要不是那時候,曹衛東幫了梁少軍一把。


    梁少軍那個難關他都不知道怎麽才能過去。


    現在這個妻弟李敏,又要借錢,還說拿去創業?


    這不瘋了嗎?


    梁少軍一百個不願意。


    他對自己的妻子李慧說:“老婆,你也知道,我已經沒有收入穩定的正經工作了。


    現在都是跟曹衛東和李懷周兩人,托關係找了一些小工程做做。


    這收入很不穩定的。


    咱們剩下的那點存款,你比我更清楚能維持咱們多久的生活。


    你現在要借給你弟弟?


    我這邊萬一工程項目上,出現迴款困難的情況,咱們連買米的錢都沒有。”


    “老梁,你說的這些我知道。我也不願意借給他的,隻是兩老現在求著我,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就說,咱們的錢都被我拿去投資開公司了,現在沒錢。不信就讓他們上網去查,他們肯定能查到我和李懷周還有曹衛東開的公司。”


    “我跟他們說了,咱們現在沒錢。可我弟又說,咱們的房子已經還完貸款了,他認識一個銀行的朋友,可以拿咱們的房子去做抵押貸款,到時候就有錢借給他了。”


    “瘋了吧?拿咱們的房子去辦抵押貸款,給他拿去玩創業?他想都不要想!他自己不是也買了房子嗎?讓他拿他自己的去抵押!”


    “他不願意。”


    “他自己的房子不願意拿去抵押,就惦記咱們的?有毛病吧?老婆,你家不能再待了,我覺得咱們得走!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不好吧,都還沒過完年呢。”


    “老婆,就現在這種狀態,多待一秒都不行。


    你是想迴來跟他們兩老過年。但是,他們兩老卻是想讓咱們迴來,好跟咱們要錢!


    咱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啊,也是我老梁辛辛苦苦掙來的。


    現在還惦記上咱們的房子了。


    如果咱們沒有房子,是不是還要惦記我老梁的腰子呢?


    老婆,真的,咱們趕緊走!我讓曹衛東給我打電話,讓他假裝說,我們公司的辦公室起火了,現在我要趕迴去處理。


    這裏不能再待了。”


    “好……好吧,這次就聽你的。”李慧妥協了。


    梁少軍拿著手機,走出了李慧家的院子,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正準備給曹衛東打電話的時候。


    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梁少軍老婆李慧的弟弟。


    李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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