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


    靠在牆根上,唐笑疲憊的半眯著眼睛,耳邊傳來的是山唿海嘯般的厲吼,就像是無數個風口鼓蕩著劇烈的氣流在耳邊尖嘯,讓人腦殼生疼。


    這是那些死屍傳來的聲音,沒日沒夜的嚎叫著,讓人睡不上一個安穩覺。


    但連續三天的高強度作戰,就算是白銀級玩家也吃不消,唐笑靠著滲出暗紅的城牆緩緩閉上眼睛,一邊恢複著體力,一邊等著精神力重新迴滿。


    “來根煙不?”


    身旁有人輕輕搡了搡他,唐笑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到那張平庸得仍在人堆裏都找不著的國字臉,於是沒好氣的捶了一拳過去:“他娘的讓我歇一會兒都不行,抽個屁煙抽煙,自己上一邊抽去,別來煩老子!”


    贏恨山嘿嘿一樂,叼著煙吞雲吐霧了起來,靠著唐笑緩緩坐下,臉上露出了享受般的神情:“戰後一根煙,賽過活神仙,這話不是你說的麽?前兩天看你還跟打了雞血似的,叼著煙就往屍群裏殺,怎麽現在萎了?”


    唐笑沒有睜眼睛,靠著牆角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特麽連續肝三天試試,我沒直接躺城牆上睡就已經算毅力過人的了……”


    “部長不也連續肝三天了麽,我從上麵下來的時候還站城頭上殺呢,指天求虐,那叫一個霸氣牛逼!你再瞅瞅你,剛進部的時候還跟他不相上下,現在估計是追不上了,這幾天殺了這麽多統領長老,部長應該快摸到黃金了……”


    “黃金哪有那麽好進。”


    唐笑沒有理會贏恨山的調侃,閉著眼睛開口道:“沒有小世界碎片,就算摸到黃金級的門檻也突破不了,況且就算有了小世界碎片也還得過那變態的二覺任務,鹿軍首怎麽進的黃金你又不是沒聽說過……”


    “再難也總得搏一搏,坐以待斃那是孬種才幹的事兒!要是能進階黃金,老子直接殺穿他娘的!”


    贏恨山將抽完的煙頭甩手扔在地上,充滿血絲的雙眼隱隱透著狂野,咬著牙說道:“以前一直覺得白銀就夠了不起了,畢竟這世界上也沒幾個黃金,但到了這裏才知道,白銀他媽的算個屁啊!在這種災難中,白銀也不過是大一點的螻蟻!隻有到了黃金,才有能力反擊!”


    “嗯。”


    盡管對方說得熱血沸騰,但唐笑還是依舊閉著雙眼,仿佛昏昏欲睡一般靠著暗紅色的壁壘。


    沒有得到迴應,贏恨山也不怎麽意外,反而仰起臉看著逐漸昏黃下去的天色,側了側身子,露出了腹部幾乎要被撕裂開的猙獰傷口。


    在昏黃的夕陽中,幾乎可以看到那森白的脊柱和肋骨斷茬,還有頭頂那逐漸消散的血條。


    雲層飄得很遠,夜色逐漸籠罩住了整座要塞。


    被昨夜雨水浸透的城牆底下,唐笑和贏恨山仿若兩隻棲息在夜色中的麻雀,靜靜地呆坐在牆根下麵,任憑物資車在眼前駛來駛去,任憑戰士們抬著擔架從上麵跑下來。


    直到彎月升起。


    直到星辰熠熠。


    唐笑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解下身上的軍裝外套輕輕披在贏恨山的身上,對方閉眼靠在城牆上,雙手攤放在身體兩側,仿若熟睡了一般。


    唐笑沉默的看了他數秒,轉身一步一步的走上城牆。


    “轟!”


    “轟!”


    “轟!”


    城頭的夜風吹起他額前已經淩亂的碎發,耳邊轟鳴的炮火照亮了他臉上已然幹涸的血跡,站在這座被鮮血染紅的要塞上,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黑色潮水。


    唐笑的臉色逐漸從漠然變得猙獰起來!


    猶若一頭徹底掙斷了枷鎖的野獸,發出憤怒的呐喊:“殺!”


    刀光亮起!


    如同在夜空劃過的流星!


    又如同一頭充斥著怒火的刀鋒長龍!


    從城牆上俯衝而下,在漫天的斷肢碎肉中劃過一道銀亮的軌跡,照亮了黑壓壓的屍潮!


    ……


    “突突突突突突……”


    布滿泥濘的直升機從天際落下,蕩起的勁風吹開了地上的塵土,飛快轉動的螺旋槳傳來巨大的聲響,讓石屋內的水杯輕輕蕩漾著波紋。


    鹿青崖將臉埋進雙掌之間,狠狠地搓揉了兩下,霍然站起身來向著外麵走去。


    “砰!”


    帶著黑色兜帽的少女從天際落下,砸得地麵都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坑陷,砂石飛濺。


    但這座要塞裏的幾乎都是玩家,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隻是看到這名少女穿著明顯不合身的寬大帽衫,不禁笑著議論了兩聲。


    在這種緊張而又令人麻木的環境裏,幾乎什麽新鮮事物都能讓這些從前線退下來的傷兵當做話題。


    誰的胳膊被砍丟啦。


    誰上了戰場尿褲子啦。


    昨天又有幾名白銀玩家出手啦。


    等等等等,一係列的話題都能讓這裏壓抑的氣氛好過一點,更能讓他們重新找到活下去的動力。


    然而在看到從石屋內走出來的軍裝老人,所有的話題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雙雙崇敬而又敬佩的眼神,無比熱切的落在那老人的身上。


    要塞裏唯一的軍裝。


    屬於那個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的老人。


    他們幾天幾夜沒睡,鹿青崖就熬了多少個日夜,更是數不清斬殺了多少強敵,救要塞於傾頹之間!


    北城牆被撞出來又堵上的大窟窿,西城牆被壓塌後又重新建起的缺口,還有那至今仍懸掛在城牆上的霸主階怪物頭顱,這些都在證明著鹿青崖的赫赫功勳!


    他與袍澤並肩而立!


    一步不退!


    “這是陸非讓我交給您的。”


    虞夕玦從懷裏掏出那個厚厚的信封,交到鹿青崖的手裏後,臉上帶著幾分猶豫的說道:“我不知道他去幹嘛了,但他現在,應該是在潞城……”


    鹿青崖點了點頭,打開信封後看了兩眼,臉上的皺紋卻逐漸匯聚成怒色,猶若一頭發怒的老龍王般瞪大了雙眼:“這群混蛋,簡直是膽大妄為!”


    鹿青崖臉色冰冷,捏著照片沉默了半晌後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於是轉過頭來看向虞夕玦不確定的問道:“你剛才說,陸非迴潞城了?”


    “嗯。”


    “……”


    看著手裏的信,就算白癡都明白這小子迴去幹什麽去了,這特麽是在向自己求救啊!


    鹿青崖臉瞬間就黑了……


    頓時有了一種掉頭就走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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