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終於鬆手,圍在一旁的警察立刻從他的手中將那已經變得冰冷的女人抱走。


    蘇父卻目光呆滯的看向眼前的女孩,不言不語,好像也並不關心那被帶走的人一般,隻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蘇沫看著眼前仿佛一瞬間變得蒼老的男人,眼淚一下便奪眶而出。


    可她無論如何,卻想不出該對他說什麽。


    她竟找不到一句可以勸得出口的話。


    “於藍啊……”蘇父卻忽然對著她喚出了母親的名字。


    蘇沫正詫異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父親再次低聲念叨著:“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見我們結婚……生子……然後我們都老了。可是……你卻不要我了……”


    他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就這樣刺入了她的心口。


    蘇沫張了張嘴,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生生的卡在了咽喉,她說不出話,也不能唿吸。


    “這是夢吧……是夢吧?”


    父親眼底滿懷希冀的看向她,看著她那依稀還有母親年少時輪廓的臉龐。


    他目光迷離,緩慢卻癡迷的向她伸出手,像是小心翼翼的都想要觸碰什麽寶貴卻易碎的東西一般。


    可他卻看見了那雙滿是鮮血的手。


    將他所有不願醒來的夢,盡數打碎。


    他僵硬的看向自己通紅的雙手,半晌,終於再次像孩子一般無助的大哭了起來。


    夜風帶著徹骨的寒冷,仿佛要吹入她單薄的骨血。


    她看著眼前一直在保護她保護著這個家的頂梁柱,這樣無助的在她麵前放聲大哭……她跌坐在地上。


    這是一場夢麽?這是一場夢吧……一場黑暗無邊的噩夢。


    “蘇……蘇沫……”


    她聽到劉思雨想勸她卻變得分外無力和沙啞的聲音。


    她沒有迴頭,她隻看到眼前無力的哭泣的父親。


    “蘇沫。”


    終於,她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唿喚她的名字。


    她愣愣的迴過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男人。


    韓辭像是剛剛跑過來,額頭還帶著些許汗水,她在他的目光中第一次看見了她從未見過的無助。


    “我……來晚了。”


    蘇沫眼眶通紅的攥緊他的褲腳,那手指也攥得發白得沒有血色。


    他緩緩在她身前蹲下,將她抱入懷中。


    蘇沫張口,可半晌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她有太多太多的話,在此刻卻好像卡在了咽喉,說不出卻再也咽不下。


    而他此刻也是無言,有太多太多的話,不知從何而起亦不知如何而終。


    或許是長時間精神處於緊繃的狀態,蘇沫終於在一陣頭暈目弦之中失去了意識——


    夢中是一片黑暗。


    她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奔跑,卻並不知道自己在躲避著什麽東西……她隻是知道自己必須不停奔跑才能避開身後窮追不舍的某樣東西。


    可直到她跑得精疲力盡的跌坐在地上,還是被身後如同與她“嬉戲”一般看著她狼狽樣子的人追上。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冰冷而令人不適的怪異氣息,從四麵八方的湧入她的耳朵,讓她逃無可逃。


    他說——


    “這一切的原罪,都是因為你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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