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辭雖不願,但猶豫再三,還是走向一邊的一顆梅花樹旁。


    “這麽久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他走得緩慢,聽見那男人半倚在門邊坐下,聲音放得很低:“今日之事,是我不對。可你也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隨我迴去,明日起你便可以搬迴自己的寢殿去住,可好?”


    天辭詫異的僵住了腳步。


    這樣婉言道歉的話,這般放低的姿態,竟是那樣不羈於世的男人說出的?


    他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像是第一天認得他那般。


    可那有些頹然的少年君王,卻忽然抬起頭,目光清明。在他反應之前,他就已經推門而入闖了進去。天辭阻止不及,也急忙飛身掠過去,衝進房間,才見那人正低身將床榻邊已經暈厥過去的人橫抱起來正欲離去。


    “你要帶她去哪?”天辭警戒的說。


    “她剛剛用寒淵劍傷了我,可自身也被劍的寒氣所傷,如今單靠天泉恐怕並不能幫她維係性命,我必須帶她迴宮。”


    天辭低頭看向他懷中的人,自然知道他話中真假。


    他猶豫片刻,還是讓了路。


    那抹雪衣抱著懷中沉睡的少女,將身上厚重的裘衣解下裹在她的身上,才抬步向門外走去。


    天辭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這兩個人的世界,即便彼此傷害,也再無他人涉足的餘地。


    嵐淵將她抱迴王宮,悉心的放在龍榻之上,可剛觸及那柔軟的龍榻,昏睡的她卻突然攥緊了他的衣服。


    “我不、不在這……”她牙齒打著顫,艱難卻倔強的說。


    “好。”他低聲歎息,將她再次抱起,轉到外室那張小床上。


    紅燭帳暖,他退下外衫在她身側躺下,將她攬入懷中。她已無力再將他推開,也知他隻是在為她取暖,隻是意識並未恢複的她,還是下意識的向他靠近著,向那片溫暖靠近著。


    他垂眸看著懷中的她,再次更緊的將她擁入懷中。


    她果然還是,隻有這般時候才不會對他心存芥蒂。不過這樣的芥蒂,又何嚐不是他作繭自縛自己造成的呢,還是他太過自負,以為一切不過都是唾手可得,卻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失去。


    隻是有些東西在的時候,你並不會覺得有什麽。可一旦失去,那痛便會偷偷在你心底埋下根深蒂固的種子,等你發現的時候,早已痛及全身也無法再拔除。


    或許是漫長的時間,空洞的時空中,他也漸漸覺得冰冷,渴望著這樣一個溫暖的擁抱吧。


    隻是在那之後,他們又該各自離散,走上各自的軌跡。


    一夜無夢,到天明。


    嵐歌悠悠轉醒的時候顯得十分平靜,她平靜的坐起身,推開身側那個溫暖的懷抱,走下床榻。


    他亦坐起身看向她。


    “昨日是嵐歌莽撞,還要多謝王兄相救。”


    “無妨。”


    “既然王兄說我已無大礙,那嵐歌便迴自己的寢宮了。”


    “好。”


    “隻是此後,還望王兄不要踏足亦不要打擾。”


    “好。”


    嵐歌低身恭恭敬敬的見了禮,頭也不迴的走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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