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燕軍騎兵包圍圈不到一裏,緩緩徐來百尺見方的燕軍行陣。浩浩蕩蕩的萬人隊伍中間,高高揚起一麵“朱”字大旗,其旗下戰馬上所坐著的武官不過三十歲:難以想象這剛過而立之年的小將竟是這萬軍之首。


    於萬軍叢中驅馬踱步而行的武將看到馬頭上突然閃現而至的黑衣人並沒有絲毫慌張,從容不迫自喃道:“淩波微步?”接著以正常對話的語氣問道:“哪個門派的?”


    (圖片來自網絡,僅供讀者參考想象情景畫麵。)


    與剛剛在騎兵一總總長麵前直接出劍不同,這黑衣人站立在這燕將馬頭上隻是背手直立,傲然迴道:“日出東方:風流派。”


    “風流派?”那燕將繼續騎馬踱行道:“月黑風高、兩軍對壘之間,風流派出動這麽多人劍指我軍騎兵營,是想幹什麽?難道說,風流派舵主已經選擇了站在偽帝那一邊?”


    “朱將軍誤會了。”那黑衣人站在燕軍朱將行進戰馬的頭上竟是紋絲不動,臉朝朱將背朝前道:“我明開朝之始,江湖十四大派皆為洪武帝俯首;自武林聯盟成立以來,英雄豪傑皆敬禮法而遠之,絕不過問朝廷政務;江湖之深遠不及廟堂之高,綠林好漢絕不敢忤逆官宦。”


    “算你有自知之明。”那朱將軍不屑笑道,說時看到遠方奔馳的女兵隊隊長,邊伸手取來分別掛在馬架兩邊的弓與箭,搭好後眯上左眼瞄準,邊雲淡風輕念道:“我還以為是那東方立活的不耐煩,竟敢插手軍國大事;想著待燕王即位,是要上奏好好整頓一下那些遊俠散客。”


    話語完畢那刻,在弦之箭即發,不需片刻命中目標,那朱將軍邊將弓掛迴馬架左側,邊道:“你既沒有這個膽子,”鬆開木弓,握迴馬韁,厲聲叱道:“就趕緊給老子消失!”


    “小的不敢違命,但受舵主所托,前來帶走一個人。”那黑衣人言辭卑微,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給你臉了?”那朱將軍直道:“就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敢跟老子提條件?什麽所謂的武林聯盟?承認你們,你們就是正派;不承認你們,你們就是邪教!”


    那黑衣人聽出“正派”“邪教”大有譏諷之意,似是暗示風流派前身被稱之為魔教的日月神教改旗易幟之事,卻是不為所動道:“武林聯盟始創於洪武開朝,受建文帝禦策;相比之下,吾皇已在上月削去燕王宗室屬籍。”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我等來此,隻為帶一個人走。當然,也不介意舍生取義,慷慨勤王。”


    “你什麽意思?”那朱將軍已起殺心。


    “我的意思是,不論燕王是否登基,都需要我們風流派。”那黑衣人不緊不慢道。


    這句話已經很明了:朱棣若能稱帝,需要以風流派為首的武林聯盟輔助穩定朝野內外,至少不是額外的不穩定因素;朱棣若是稱帝失敗,需要風流派提供相應救助,至少不是落井下石甚至是趕盡殺絕。想到這,那朱將軍收起殺心,隻問道:“你們想帶的那個人是誰?”


    “風流派少主。”那黑衣人道。


    “是那個嗎?”那朱將軍說時已行至距燕軍騎兵包圍圈不到十尺處,指著站在地上呈戒備狀態的劉勉問道。


    “是騎在馬上的那個。”


    看到右手抓著韁繩坐在馬上的東方靜,那朱將軍居然笑道:“哈哈哈哈,聽說風流派門戶傳內不傳外、傳男不傳女,真沒想到風流派當今少主居然是個女人。哈哈哈哈。”


    麵對這朱將軍帶著嘲諷的笑聲,那黑衣人沒有理會,再次道:“希望朱將軍能讓我們帶走少主,風流派乃至整個武林聯盟都將感激不盡!”


    “行吧。”那朱將軍聽到這黑衣人再次搬出了“風流派”與“武林聯盟”,便道:“但是,有一點我得強調一下:人,你們可以帶走;今天晚上看到了什麽或是發生了什麽,不可向外透露半個字,隻當是死了;若是讓我知道你們泄露機密,那你們可就得真死了。”


    “這是一定,朱將軍放心。”那黑衣人說時已經閃到了東方靜馬前,單膝下跪拱手作揖道:“小的恭迎少主迴京!”


    (圖片來自網絡,僅供讀者參考想象情景畫麵。)


    東方靜見到眼前跪著的黑衣人,心懷感激道:“起來吧,東方貴。”


    “是!”那叫做東方貴的黑衣人隨即站起身,上前牽起了東方靜的馬。


    走至一騎兵麵前,那騎兵並沒有放行。待遠處朱將軍發令道:“讓他們走吧。”東方靜麵前的兩路騎兵才向兩邊靠攏,開出一條道出來。


    東方靜見對方放過了自己,便轉過身對著後麵的劉勉招了招手道:“劉營長,走。”


    見那劉勉即將跟上去,遠處的朱將軍製止道:“慢!”說時驅馬走近道:“今晚能從這離開的隻有風流派少主!”


    “我要帶上他。”東方靜對著那朱將軍充滿懇求語氣道。


    “不要得寸進尺!”那朱將軍嗬斥道:“把你們兩個都放跑了,當我們這上萬人出來是裝樣子的?將南軍將士放虎歸山,對於我軍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是極大的隱患!”


    “但是……”還沒等東方靜說完,那朱將軍厲聲道:“再討價還價,我可要反悔了。”


    眼見好不容易讓燕軍騎兵包圍圈鬆開了個口子,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合上,東方貴悄悄後移驀然給了那東方靜的馬屁股一鞭,那東方靜便被奔馳的馬帶出去了。


    看到東方靜脫離了包圍圈,那東方貴朝朱將軍鞠了一躬然後道:“感謝朱指揮同知的慷慨放生,後會有期!”話音剛落,便消失在眾視線之中。緊隨其後,各騎兵馬頭上持劍的黑衣人也一並消失不見。


    寂靜夜下,獨馬喘人息。見著眼前包圍圈剛剛開出的口子正在關上,劉勉一臉悵然放棄了掙紮,兩手上的木鋼刀不經意間落下,隨即癱坐在地上。


    從包圍圈外側擠進來兩名士卒,上前將劉勉押下;緊跟其後的士卒拿來一卷麻繩,給那劉勉五花大綁後,眾騎兵圍成的圈這才散開,並入了大軍之列。


    正欲收兵帶迴之際,馬上的朱將軍餘光掃過劉勉,不經意間瞥見經士卒推扯,從劉勉懷裏撞出的閃耀著月光的翠玉。那玉雖說好似上品,但在這朱將軍眼中並沒有什麽稀奇。但是劉勉旁邊的士卒見到這等稀罕物怎會耐得住興趣,上前扯過來仔細端詳把玩,見上麵有字念道:“山,含,賜,禦。”


    旁邊騎在馬上的朱將軍因距離不太近,隻模模糊糊聽得:山寒之玉。


    押解劉勉的另一隻士卒見那拿著玉的士卒一臉開心樣,又聽得這莫名其妙的字眼,好奇心一時上來,趁其不注意將那玉搶過來,看了那上麵的字,半帶得意半帶嘲諷笑道:“什麽山含賜禦,明明是禦賜含山。沒文化,真可怕。”


    遠處的朱將軍對那兩卒談話並不在意,待聽到“禦賜”二字,不免引起注意;等聽到“含山”二字,才會中了意,驅馬走近那兩卒道:“把那玉給我看一下。”


    那持壁的一卒見主將來至發令,以為是要來奪自己的玉,有些不舍,但是無奈對方為自己的頂頭上差,隻能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朱將軍右手持著馬韁,左手接過那玉,鑒定其材質,暗到:看樣子真是含山公主的。想到出神,不覺已將那玉放入懷中,對著那兩卒道:“迴去後派一隊人馬連他一起送迴順天府戰俘營裏。跟戰俘營裏的獄卒交代一下,別把他搞死了。”


    “是!”那遞過翠玉的士卒積極迴道,看到朱將軍沒什麽事已經驅馬走遠,隻可惜自己看上的玉就這麽行雲流水地被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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