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含山公主婚慶大典的喜氣洋洋的南鎮撫司衙門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招新工作。


    大清早的鎮撫司值房內,傅讓手持一卷調令興衝衝的進來,朝著裏麵的王政、馮誠、劉勉道:“兄弟們,我們有活幹了。”


    聽罷,王政、馮誠、劉勉圍過來,傅讓念道:“錦衣衛經曆司調令:命王政所在的百戶組隨同張千戶前往北平衛所招新。招新過程中,嚴格聽從張千戶調令,不得、、、”


    聽著傅讓在念經曆司調令,劉勉心中不禁感歎:去年此時,自己還隻是德昌衛所的一名伍長,如今已然成為錦衣衛百戶;兩年前還在招募新士卒的他,現在得去為錦衣衛招收新的檢校。


    等到傅讓念完後,王政道:“兄弟們,大家迴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就要出發了,北平不同南京,記得多帶一些衣服。”


    馮誠問道:“經曆司調令裏麵沒說穿什麽衣服呀,是穿常服還是穿戰鬥裝?真是的,那群吃幹飯的,寫個調令也不寫清楚點。”


    “穿常服吧,我們是去招新,又不是去抓人。”劉勉深刻記得去年的那兩位百戶穿的就是青綠色錦繡常服,便插嘴道。


    迴到聚英館住所,傅讓邊收拾東西邊道:“這次執行任務怎麽不發繡春刀呀?繡春刀一出多拉風。”


    馮誠迴道:“我看你是想拿著繡春刀去那錦衣衛女官麵前裝逼吧。”


    傅讓羞答答道:“哪有。”


    旁邊的王政道:“繡春刀一般隻有在執行朝廷直接委派的儀仗任務時才會配發,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物件。”


    “飛魚服也不發一身。”傅讓繼續抱怨道。


    馮誠笑道:“想什麽呢?我們隻是百戶。你以為我們可以像千戶大人那樣天天穿著飛魚服?我們是要幹活的,飛魚服穿著又不方便。”


    傅讓歎道:“真沒想到這錦衣衛裏麵的百戶居然也是幹雜活的,早知道讓我爹直接給我搞個千戶當當。”


    王政挖苦道:“咱家這位三公子啊,又在炫耀爹了。”


    “那可不,那可是潁國公啊。”馮誠見狀跟風跟風笑道,後麵的聲音還特意飆高。


    “你們兩個。”傅讓停下,有點生氣又有點委屈狀地對劉勉道:“劉勉老弟,你快幫幫我。”


    劉勉這時居然也跟著笑道:“其實我挺羨慕你有這麽個好爹。”


    “你。”傅讓氣得捶床上的包袱。


    這時一位穿著飛魚服的千戶走進來,王政認得那千戶就是經曆司調令上所提到的張千戶。他們四個見了那張千戶立馬站起來齊聲喊道:“千戶大人好!佑大明萬年!”


    “佑大明萬年!”那張千戶迴應後道:“都收拾好了嗎?中午吃過飯我們就出發。”


    王政聽了問道:“剛剛經曆司調令上不是說明天早上出發嗎?”


    那張千戶聽了,臉色陰沉下來道:“誰負責這次行動?”


    那王政聽了張千戶的語氣不對,嚴肅迴道:“經曆司調令上說嚴格聽從張千戶調令。”


    “看到經曆司的璽印了嗎?”那張千戶咄咄逼人問道。


    “看到了!”王政舌撟不下道。


    “那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王政迴答時站的筆直。


    “那好,現在我命令: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我要在錦衣衛衙門前看到你們!”


    “得令!”四人齊聲喊道。


    那張千戶聽到便出去了。


    等到那張千戶走遠,傅讓這才低聲道:“完了,連午飯都不讓吃,一個小小的正五品官員就這麽橫,迴頭讓我爹搞死他。”


    馮誠無奈道:“算了吧,錦衣衛裏麵的人有多少不是皇親國戚給安排進來的?這個張千戶有這麽橫,指不定是有什麽背景。”


    這時,王政一臉不高興道:“趕緊收拾東西,要不然那張千戶不知道會搞出什麽東西出來。”然後對外大聲喊道:“來人!”


    一小旗來報。


    “給你半柱香的時間,去把我們的馬都牽到錦衣衛衙門門口!”那王政將對張千戶的氣全都撒在那小旗身上吼道。


    “是!”那小旗說著往馬廄方向跑去。


    不一會兒,四個人各背著一個包裹,急匆匆跑到錦衣衛衙門門口。那門口的一側,站著四名各牽一匹馬的小旗;另一側,站著四位各牽一匹馬的百戶;中間站著的就是剛剛那位手上持著一根快要燃完的香的張千戶。


    那張千戶看見那四個人冒冒實實的樣子,輕蔑的笑道:“嗯,還行,沒遲到。”說著將手中的香甩到一邊,插在了樹上,繼續道:“那四位公子就上馬吧。”


    這時那四人才各自接過小旗手上的韁繩,將手中的包裹綁在馬背上。那四名小旗將馬交給各自的主人後,便成隊列跑進錦衣衛衙門。


    張千戶上馬之後,其餘八位百戶才依次上馬:張千戶在中間,其右側是王政的百戶組,左側是另一組百戶組。


    隨著一聲:“駕。”九匹馬載著九個人成戰鬥序列駛離衙門:兩百戶組的組長即王政和另一位組長向中間靠攏,騎在那位張千戶的前麵;兩百戶組的斷後人員即劉勉和另一組的一位百戶向中間靠攏,騎在那位張千戶的後麵。


    一直到傍晚時分,太陽已下山,九人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下。此時街道上,方圓一裏之內,寂靜無聲。


    張千戶給另一位小組的斷後人員使了個眼色,那名百戶受意便下馬,向那客棧走去。這時,那家客棧的店小二走出,見著眼前的陣勢,不禁捏了一把汗,問著那已經下了馬的百戶戰戰兢兢道:“大大大大人是用用用餐還是借借借住宿啊?”


    “住宿。”那百戶說著,店小二便伸出手想要去牽那百戶的馬。那百戶嗬斥道:“我等正在執行公務,這馬將由我自己照看,你直接告訴我馬廄在哪就好。”


    那小二嚇得忙縮迴手,朝裏喊道:“二狗子,你出來一下,幫幫忙。”


    這時另一位店小二出來,見著眼前的陣勢,也是大為震驚。剛剛那店小二對這二狗子道:“帶這位大人去我們的馬廄。”


    “誒。”那二狗子迴應著對那百戶道:“大大人跟跟小的來。”


    其餘八人皆下馬,讓那另一組的斷後百戶牽去馬廄。


    八人跟著那位開始的店小二進了客棧,從裏麵走出一位店家模樣的人。那小二走上前去靠近店家,小聲的交代了一下情況,那店家便擠出笑容上前,故作鎮定問道:“幾位大人需要幾間房?”


    這時,劉勉上前道:“三間,要靠到一起。”


    “得了,小的這就給大人們安排上。”那店家強顏歡笑道。


    劉勉問道:“不用登記嗎?”


    “不用,不用。”那店家客氣著對剛剛的店小二道:“大牛趕緊帶著幾位大人去歇息歇息,記住一定要是上等房!”


    “曉得嘞。”那個叫大牛的店小二便點頭哈腰地對劉勉道:“大大人跟小的來。”


    八人上了二樓,走到最裏麵,店小二大牛指著挨近的三個房間道:“大人,到了。”


    “行,待會兒把晚飯送到我們房裏。”


    “得嘞。”那大牛說著便離去了。


    王政這時彎腰單手指向中間那個房間,對那張千戶道:“千戶大人請!”馮誠立馬上前打開房門。


    等到房門打開後,那張千戶看見裏麵情況安全,便“嗯”了一聲進去了。


    那張千戶在凳子上坐下後,對著外麵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迴到各自房間休息吧。”


    “是!”外麵七人齊聲道,馮誠便出來關上了房門。


    王政四人進了那張千戶的右側房,便一個個躺在床上。


    劉勉閉著眼睛讚道:“朝廷真好,我們錦衣衛在外麵執行公務,不用自己掏錢。”


    旁邊的傅讓問道:“有這等好事?”


    劉勉驚訝,坐起來問道:“傅讓兄不知道嗎?就是朝廷有令,凡錦衣衛在外,一切花費均由當地官府買單。”


    這時,馮誠道:“沒聽說過朝廷有這個令。”


    “沒有嗎?”劉勉道“不可能吧?那這些開客棧的不就虧了?”


    王政這時解釋道:“劉勉說的既對又不對,既有這麽個情況,也沒有這麽個情況。”


    傅讓饒有興趣坐起來問道:“王政哥見多識廣,給兄弟們說說看。”


    王政這才坐起來道:“劉勉說的是錦衣衛裏麵一個公開的秘密。”


    聽到“秘密”這兩個字,馮誠也坐起來,看向王政,聽他講故事。


    “像咱們錦衣衛在外麵執行公務啊,官職大的一般都是讓官職小的付錢。當然,這不是明麵上的規定,而是一種默認的規矩,一般錦衣衛的小官都會主動掏腰包。”


    “那照這麽說,越小的官越是冤大頭。”這時傅讓道:“那這次執行任務不就是我們這些百戶買單?”


    “別急呀,我還沒說完呢。”王政繼續道:“就是那些錦衣衛的小官也不會那麽傻呀,好不容易終於混到了個錦衣衛,怎麽可能會老老實實當個冤大頭?所以他們在付賬的時候都會跟店家講,說是他們的花費由當地官府報銷。”


    “原來是這樣啊。”傅讓問道:“既然朝廷沒這種說法,那官府肯定不會給報銷,那不就穿幫了?”


    “穿幫了又怎麽樣呢?”王政笑道:“畢竟確實有一些個別的非常重要的任務,朝廷會同時通知到當地官府,這種情況下確實可以給報銷。”


    “也就是說有的可以報銷,有的不可以報銷。”馮誠補充道。


    “對的。”王政道:“至於哪個可以報銷,哪個不可以報銷,那還不是錦衣衛自己說了算。”


    “我懂了。”傅讓這時也笑道:“我知道這裏麵什麽情況了。我爹跟我說過官場裏麵的這些事情,真沒想到錦衣衛裏麵也會這樣搞。”


    “在哪都一樣。”馮誠道:“錦衣衛嘛,那也是朝廷裏麵的官職。”


    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大大人,小小店為大人們準備的晚飯到了。”


    “進來吧。”王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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