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閑靜的小街上,稀稀疏疏坐落著幾戶人家,在這幾戶人家中,有一家卻是特別的寒酸,寒酸得格外顯眼。那家裏住著一對中年夫婦,那對夫婦雖還未至四十歲,卻已有了白發。


    劉勉認出自家家門下馬,將馬拴在一根柱子上,直接走進去喊道。“爹,娘,我迴來了。”其後跟著那條狗。


    聽到這話,一位中年婦女急忙從裏麵那廚房走了出來,見了劉勉不敢相信道:“崽崽啊,你還活著!”那狗見著劉媽便圍著她打轉,一點都不認生。


    “那肯定活著了。”劉勉笑道。


    見劉勉掕著兩條魚,那劉媽便說道:“你說你,迴來就迴來,幹嘛還帶東西。”


    劉勉撓了撓頭道:“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您和爹吃得肯定不好,就買了兩條魚給您們改善一下夥食。”說著將那兩條魚給了他娘,劉媽接過魚就進了廚房。


    等劉媽進了廚房後,劉勉這才出來將綁在馬身上的物件卸下,一件一件地搬到自己房間。


    “老婆子,是劉勉迴來了嗎?”問話的是挑著柴進來的劉爸。


    “是,爹。”劉勉答道。


    “外麵的馬是誰的?”劉爸將柴放下問道。


    劉勉迴道:“我從衛所裏騎出來的。”


    劉爸聽到這笑道:“行啊,咱家劉勉出息了。”劉爸上過戰場,自然是知道:並不是誰都能夠有馬騎的。


    這時,劉媽端一盤菜出來道:“吃飯了,吃飯了。”劉爸和劉勉見狀,也紛紛去廚房把菜端出來。


    將飯菜都端出來後,三人圍坐在八仙桌旁,劉勉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對劉媽說:“娘,這次我迴來隻在家待一天,明天就要走了。”


    “去哪兒?”劉媽問道。


    “去京城報到。”


    “南京城?”旁邊的劉爸吃著飯,有興趣的問道。


    “對。”


    “你怎麽要去應天報到了?”劉爸夾著菜問道。


    “朝廷念我有功,讓我當錦衣衛了。”


    劉爸劉媽不敢相信自己這兒子居然成了皇上的人了,那真是祖墳冒了青煙。


    劉勉這時便從懷裏掏出那塊鐵牌,遞給劉爸劉媽。劉爸劉媽接過那牌子,摸了半天,問道:“就這個牌子?錦衣衛那一身行頭呢?”


    劉勉迴道:“我這不是去領嘛,這次迴來看望你們,以後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迴來了。”說著從袖袋裏摸出一錠十兩的銀錠在桌子上道:“這是我在衛所這一年領到的軍餉,您們拿著該買啥買啥,平時吃好點、穿好點,等我到了南京領了俸祿,到時候再寄過來。”


    “這十兩銀子我們都不缺,衛所裏辛苦,到了錦衣衛也不容易,你就自個留著,不用管我們兩個。”劉媽道。


    “娘,您放心。在衛所裏有軍糧,平時都用不上銀子,您不用擔心我省著不花。錦衣衛的俸祿肯定比衛所軍餉高,這您就更不用擔心了。”見劉媽不拿,劉勉直接將那銀錠塞在劉媽手上道:“娘,您就收下吧,不管怎樣都是兒子的一片心意。”


    劉媽接住銀錠,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崽崽長大了,崽崽長大了。”


    劉爸在旁邊道:“啥也不說了,好不容易來一趟,下午讓你娘好好給你做頓飯再走。”


    劉爸劉媽說著給劉勉做頓飯,卻是擺了場酒席:請了左鄰右舍、村裏村外,祝賀劉勉成為錦衣衛百戶。


    鹽源縣鄰縣的知縣們聽聞,竟也相繼來祝賀。劉勉受寵若驚,怎知百戶是正六品官職:還是沒有見識。


    定遠知縣高鬥南還特意送了份大禮,這讓劉爸劉媽甚是感激涕零。高鬥南道:“劉勉是給我們這小地方長臉了,前途不可限量。”


    夜深了,寂靜的夜裏下著綿綿的雨卻沒有雷電。那雨或擊打在屋簷上,或擊打在屋項的茅草上;風吹過樹葉,或吹過旗杆,像是搖籃曲,催著人們入睡。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在這夢幻般的收晚安然地睡著。


    在這夢幻般的環境中,有戶人家依然亮著燭光,那光亮在稍有涼意的晚春夜晚,顯得格外明亮溫馨。在那點著蠟燭的房間中,劉媽正給她的愛子鋪床,旁邊的劉勉則收拾著今天卸下來的東西。


    劉媽邊鋪床邊傷心道:“你這麽小就在外麵東奔西跑的,幹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事情,多危險,要是能在家陪陪我就好了,至少安全些,能看見你,心裏就安心很多。你離家的日子,我整天都提心吊膽的。外麵打仗,別人說誰誰死了,我每次都嚇的要死,生怕有你。”


    劉勉聽了,隨口應了一聲,“娘,我已經不小了,都十六了也該幹點什麽事吧。整天待在家,像個娘們一樣。我以前不是說過嗎,好男兒誌在四方,不在外麵闖蕩,怎能算一條漢子。再說了,現在天下並不太平,我堂堂七尺男兒理應保家衛國。”


    劉媽聽了,繼續道:“你也知道你十六了?隔壁家常老三的兒子就隻比你大一年,孫子都兩歲了。他還每天到這來炫耀,我看著就來氣。你什麽時候給我帶個兒媳婦迴來,咱劉家的香火可別到你這給斷了。”


    劉勉聽了,應答道:“不就是生個孫子嗎?至於嗎?等什麽時候有空,我帶上一堆的媳婦兒迴來,給您生下幾十個孫子,圍著你團團轉可以吧?”


    “你就知道吹牛。”劉媽笑著,有點無奈,又有點高興,繼續道:“床鋪好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隨即就離開了。


    曙光初露,早春的清晨總是那麽的寧靜,空曠道路的兩旁,屋門緊閉,睡夢中的人們還未醒來。隻有小鳥鳴叫,微風徐來。劉媽早早起來,備好了早飯、幹糧和行裝,隻為給未留多久又要離開的兒子一個輕鬆的告別。


    簡陋的木門前,劉媽握著劉勉的手似言又無語,最後隻說了一句:“路上小心點。”


    劉勉:“嗯。”了一聲,騎上了馬,便離開了柏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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