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肉山的癱倒,卡琳娜終於鬆了口氣,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葉軒也是如此,剛才那座小肉山迴頭的時候,葉軒嚇得快叫出聲,但是他忍住沒坐下,而是拔出短刀,瞪著還圍在旁邊的那些野獸。


    氣氛逐漸僵持,但在卡琳娜站起來了後,那些野獸終於退走。


    葉軒再也控製不住打擺子的腿,一屁股坐下去。他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卡琳娜問:“嘿,怎麽了?你就像丟了魂”


    “你瞪他們的表情很逗,”卡琳娜迴過神,調侃了一下葉軒,坐下來:“我沒事,隻是迴想起一些不好的記憶。


    “拜托,我盡力了控製了好嗎?我先在腿還在打擺子呢!”葉軒一邊揉著腿,一邊哀嚎:“這就像是新手出門左拐,原本是幫老奶奶剪羊毛的任務,結果發現老奶奶是隻滿級的狼人,還是餓了好幾天的那種一個感覺。”


    “有那麽誇張嗎?”


    “當然有!”


    “才發現你原來這麽能說。”


    “隻在你麵前而已。”葉軒看著黑暗的那一端,黑色的瞳孔裏仿佛裝著星河:“就像在黑暗世界裏呆久了,久別重逢的遇見光一樣,麵對那樣一束光,總會變得有所不同。”


    “你居然會把我這樣的人當成光,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麽好。”卡琳娜一巴掌拍在葉軒頭上:“知道我想起了什麽嗎?”


    “你說,我聽著。”


    卡琳娜深唿吸:“黑暗的記憶,四年前,我從遊騎兵預備役學院畢業,接到第一個任務,護送一名高層從一座失守的主城撤離,我的規劃的路線是帶著他穿越未開發的荒野。


    至今我還後悔那個決定,在移動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一批從主城逃離出來的流民,他們假扮成死士對我們發起進攻,因為一路殺過來,當時狀態很差,動手很著急,直到殺了第二個人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


    但是太晚了,他們是一家人,悲憤的他們不管不顧的衝上來,因為,我第一個殺死的,是一個隻有十四歲的男孩,我嚐試說服他們,但是沒有用,我想跑,他們又對那個高層動刀子,我至今都還記得,丈夫還有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還是咬著我的腿甲,雙目猩紅,那模樣,像是要吃了我。後來我才知,他們沒有食物......”


    “你覺得你做錯了?”葉軒低頭把玩手裏的那柄短刀。


    “我不知道,”卡琳娜抬頭看著天花板:“我隻是覺得很難過,有時候我不知道我出刀時候是不是對的。”


    “這樣很累,”葉軒說:“世界不是以前那個講道理的模樣了。”


    “我知道,但做不到。”卡琳娜說。


    “所以這就是你特別的地方啊,會替別人難過,思考,不像我們,已經卑微的埋進沙子裏了,除了苟活外,找不到存在的意義。”葉軒也學著卡琳娜看著天花板。


    “不對,葉軒,你說錯了,”卡琳娜轉過頭:“你不是那樣的,雖然你也是在追求存活,但是你不是那樣的。”


    葉軒張張口,還是笑著搖搖頭:“手沒事吧?”


    卡琳娜試著抬手,結果一陣齜牙咧嘴。葉軒馬上阻止了她繼續,找了兩根椅子腿,掏出繃帶,幫她固定住手臂。


    “喲,還沒發覺,你還挺有用的嘛,就是綁的醜了點。”卡琳娜揮舞了兩下說。


    “不跟傷員計較。”葉軒搖頭,然後撐著膝蓋站起來問:“還要繼續嗎?”


    “繼續,怕什麽,這裏看起來最強的都已經被我們收拾掉了,不繼續深入可惜了。”卡琳娜也起身。


    “那就走吧,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在等著我們呢。”葉軒率先一步走出去,離開了這一片狼藉的大廳。


    卡琳娜看著葉軒的背影自言自語:“可惜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不能真的做朋友。”


    “你說什麽?”葉軒迴頭。


    “我說,你走慢點,照顧傷員不懂嗎。”卡琳娜另一隻沒事的手一伸,箱子自動收攏然後被跨在肩上。


    ……


    中部城區,別墅區


    周林起夜了,他從房間出來快步進了廁所,釋放完了以後才慢悠悠的走出來,這時候他看到鷹巢坐在別墅門口,點上了一堆火。


    “老頭子還不睡?”周林大刺刺的坐到鷹巢身邊。


    “臭小子,我有那麽老嗎?”鷹巢一巴掌拍在周林的腦袋上:“還有,你聲音小點,那兩個還在睡呢。”在私下裏,這兩人都不會叫對方的名字或者代號。


    “在等軒?”


    “嗯,很晚了還沒迴來,不是那麽放心。”鷹巢看著漫天的星星說。


    “沒必要,軒那麽機靈,還怕那個卡琳娜怎麽他了?”周林撿了根枯柴戳了戳麵前的火堆,火星在這寂靜的夜裏爆開:“再說,就算真的怎麽樣了,我覺得不錯的樣子?”


    “沒大沒小,比軒大不少,就不能像他一樣穩重點?”鷹巢又一巴掌拍過去。


    “哎喲,沒辦法,老頭子就是護著小的。”周林護著頭:“日子沒法過啦!”


    “真是……”鷹巢搖頭:“不知道軒有沒有遇到危險。”


    “放心老頭子,那個叫卡琳娜的看軒的眼神不一樣,反正和看我們不一樣。”周林撇撇嘴:“她會護著軒的。還是老頭子擔心早上偷窺人家,人家把氣撒在軒身上?”


    “找打是不?”鷹巢抬手,作勢又要打,不想,周林已經抱著頭跑到一邊。


    “那個叫卡琳娜的不會這麽做,我相信,”鷹巢收迴手:“但是那是東城區啊,東城區,很危險。”


    “那你不攔著他?”周林問。


    “他已經長大了啊!”


    “老頭子,我們兩個都是你帶大的,你隻要一句話,軒就不會去。”


    “我知道,但他已經長大了啊。”鷹巢偏過頭,看著周林說。


    沉默很久,周林看著鷹巢那張已經有些老態的臉說:“你說的對,我們都長大了。不過,東城區在我的印象裏也是極度危險,雖然我已經忘記為什麽我會覺得那裏危險了。”周林坐迴鷹巢身邊。


    “你也忘了?很奇怪,”鷹巢微微皺眉說:“我也不記得了。”


    “這就像是我第一眼見到鷹巢你很親近一樣的感覺,好奇怪,印象太模糊了。”周林捏捏眉間。


    “這麽說起來,我確實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會有那種感覺。”鷹巢看著周林。


    “也許是你很像那個一直照顧我的人,所以才會有親近感吧?”周林打了個哈欠。


    “哦,原來如此。”鷹巢點頭:“困了就去睡吧,我一個人等就好了。”


    “不了,反正看樣子我們明天也出不了門做任務,多等一會吧。”周林搖頭。


    鷹巢看著周林的側臉,有句話沒說出來。


    “其實我也覺得,你這臭小子很親近。”


    火堆旁兩個並排而坐的人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在這黑暗的別墅區裏,絲毫不顯得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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