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泰蘭和苔絲重新化妝後與範克裏夫趕往了公爵府。而麥德安和金迪則參與到了轟轟烈烈的石工暴動中。


    “全部人,換上會服!把這件襯衣穿在裏麵!”巴隆斯心細,早早讓巴基爾去訂製了幾百件同款紅色亞麻襯衣,發放給了每個參與者。他想若是集結起來,數百人齊刷刷脫掉外套露出同樣的襯衣,既能吸引圍觀群眾關注,又能增強團隊氣勢。


    可襯衣一發下去他卻發覺有了問題。這些石匠又不是軍人,本身紀律性並不太好,不少人領了衣服穿上就走。


    巴基爾一看有人不服管,馬上暴跳如雷:“喂喂,你們把外套穿上啊!別露出會服來!”


    “昨天都是赤背去鬧的,今天也沒準備外套啊!”


    不少石匠附和道:“是啊,我也沒有!”


    “出來鬧事穿什麽外套啊?扯破了怎麽辦?”


    巴隆斯一捂臉,尷尬不已。他出身小農場主家庭,是石匠中少有的知識分子。他千算萬算,偏偏漏算了這些匠人太窮,出來鬧事沒穿衣服的可能性。


    “沒穿外套的就罷了,有外套的都把襯衣穿在裏麵!”巴基爾下著令,一扭頭卻見麥德安穿著那件紅彤彤的襯衣,怒道:“你怎麽不服從命令?你明明有衣服!”


    麥德安麵露窘色,道:“這件襯衣太大了,我的外套小,套不進去。”


    巴基爾啞口無言。他這粗魯漢子哪裏想得到要大號小號?這些衣服是統一訂製的,根本沒有適合麥德安和金迪身材的。


    更尷尬的是一位石工領到的襯衣有兩個領口,穿上去竟露出個肩膀頭。


    巴基爾訂製衣服就想著便宜了,哪有考慮過質量?粗製濫造也是難免的。他見此更是難堪得麵紅耳赤。


    “什麽破玩意啊?這是給誰穿的啊?”那石工一把將雙領口襯衣摔在地上。


    麥德安卻上前拾起,沉吟道:“也許是給雙頭食人魔穿的?”


    神特麽雙頭食人魔!巴基爾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們好端端的石匠公會,怎麽可能有食人魔?如果有食人魔我特麽寧可把牢坐穿好嗎?


    (作者注:原世界觀裏兄弟會後來招募了名為拉克佐的食人魔成員。而巴基爾後來被捕,一直到死都沒能出獄)


    結果衣服發放完畢後,現場五六百人,倒是有半數穿著醒目的紅襯衣。這下即使湊到一起,一同脫下外套,也沒法製造出奪人眼球的動作效果了。


    巴隆斯暗暗叫苦:這下不僅沒法取得好的效果,反倒是可能被黑石城防軍注意到,更容易提前暴露目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隻好下令道:“兄弟們先分散到城內各處,不要輕舉妄動,做出引人注意的事情。一個時辰後集結到教堂廣場,我們等大哥消息再集體行動!”


    眾人一哄而散,麥德安也帶著金迪在城內閑逛起來,完全沒有什麽做大事的危機感。


    “你背個大背包做什麽?”金迪奇道。


    “采購!”麥德安的迴答言簡意賅。他拉著金迪來到一家雜貨鋪內,開始瘋狂地往背包裏塞各種食品和生活用品。直到某個貨架太高了夠不到,他才停下把大包遞給了金迪,自己伸長了胳膊努力去夠。


    “這位獸人先生您要買多少東西?”雜貨店的學徒有些詫異地湊上來。卻見上躥下跳不斷掃貨的紅色身影消失在背包和架子之後,隨後穿著紅襯衣的金迪拿著一包糖果拖著大背包鑽了出來。


    “臥槽,獸人變成了侏儒!變戲法嗎?”他驚歎不已。


    麥德安幾乎掃光了幾個貨架的商品,把大背包填滿了才作罷。他麵露憾色對金迪說:“現在可真不如以前了。以前隻要兜裏揣著幾個銅板,就能去雜貨鋪帶走一大堆食物和家庭用具。”


    金迪奇道:“是現在物價漲得太快了嗎?”


    麥德安眨了眨眼,道:“是這家店的工作人員看得嚴啊!”


    金迪:“???”


    原來你以前是偷的啊!


    麥德安走向前台準備結賬。學徒這才察覺到他隻是個半獸人,輕蔑之情頓生。


    “小鬼,你在後麵排好隊!”雜貨店學徒衝著麥德安大吼著。話音剛落,他突然注意到了半獸人身上的紅襯衣,又扭頭看了看排在隊伍最前位置的一個穿著同款襯衣的大漢。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是一起來的。”學徒馬上走到隊伍前列,讓前麵的幾個顧客為麥德安讓出位置。排在前麵的石匠根本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麥德安也莫名其妙地“插隊”了。


    “這也可以?”金迪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石工兄弟會會服還能引起這種便利的誤會。


    ——————————


    光明大教堂旁有一家孤兒院,雖經過戰亂卻也被保留了下來。此時一位女老師正帶著幾個孩子走在城區的街道中。


    一個小朋友提問道:“老師,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獸人、矮人,還有什麽樣的種族啊?”


    女老師溫和地笑道:“還有侏儒、精靈、食人魔、地精等等,還有一些智力比較低下的類人種族,像豺狼人、狗頭人。相傳無盡之海彼岸的另一片大陸上,還有一種神奇的生物叫半人馬。”


    小朋友們聽了這個很有興趣,連連追問道:“半人馬什麽樣子呢?”


    “傳說中他們有人的上半身和馬的下半身,長著四條馬腿。”


    “我見過!”一位小朋友馬上舉手道。


    “怎麽可能呢?”女老師溫和地解釋道:“那隻是傳說中的生物啊。”


    小朋友向前一指:“你看,那就是啊!”


    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身著紅襯衣的麥德安背著巨大的背包一步一步地挪過來。金迪在他身後托著包底,腦袋完全被大包擋住,隻能看到醒目的大襯衣拖過了膝蓋,下麵隻露出兩隻小腳。


    “果然是半人馬啊!”小朋友們議論紛紛:“他還是綠皮膚,穿著紅色的襯衣和紅色褲子,背著大包!”


    “原來東部大陸真的有半人馬!”老師吃驚地張大了嘴。


    可更令她吃驚的還在後麵,遠處有兩個爛醉如泥的石匠,他們都穿著紅襯衣,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腿上還蓋了一條毯子。


    “老師,那是什麽?”一個小朋友指向兩個石匠道:“那個紅衣服的人怎麽長著兩個腦袋?”


    “大家快迴孤兒院!那是兇惡的雙頭食人魔!”老師震驚不已。這是什麽日子?各族代表來暴風城開會嗎?


    ——————————


    一個時辰後,數百人來到了教堂廣場集合,隻等範克裏夫一行人的消息了。這一天萬裏無雲,烈日當空,石匠們多是壯年漢子,很快不少人就燥熱了起來。


    “還要等多久啊!”


    “再沒消息就先大鬧一場吧!”


    “我們要工錢!”


    巴隆斯過於文弱難以服眾,巴基爾又脾氣暴躁人緣不佳,現在範克裏夫不在,這二人還真鎮不住場子。眼看眾人的火氣漸漸大了起來,二人隻能暗暗叫苦。


    他們沒想到,這時卻是麥德安挺身而出。


    “大哥,天這麽熱來點飲料不?”


    “清涼的泉水、蜂蜜飲料、冰鎮牛奶、晨露酒,應有盡有!”


    “餓了這有剛出爐的麵包,還熱乎!”


    “累了乏了,這有上好的矮人卷煙!”


    隻見麥德安忙裏忙外,很快就安撫好了眾人的情緒。巴隆斯又驚又喜,對半獸人生出了由衷的佩服之情。


    待得貨物賣得精光時,眾人又吃又喝,已經不再暴躁了。巴隆斯上前握住麥德安的手,感動地說:“還是小弟你考慮周全,佩服佩服!”


    “哪裏、哪裏。”麥德安羞澀地低下了頭:“隻是賺了四五個金幣罷了。”


    金迪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孩子徹底跟泰蘭學壞了,奸商後繼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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