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蘭隻用了兩劍就輕鬆打敗了一名強壯的獸人戰士,給麥德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高超的劍技證明泰蘭驍勇善戰,寬厚的作風印證了其高尚的品德,為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名譽出頭說明他重視榮譽,打倒獸人卻未取其性命反映出他懲惡卻不濫殺。騎士八大美德中,他至少已經具備了“榮譽、英勇、憐憫、公正”,這是一位多麽傑出的騎士啊!


    麥德安滿懷敬意地目送泰蘭遠去,卻發現他走出不遠,主動向巡邏而來的一小隊奧特蘭克城防軍打起了招唿。


    “糟了,泰蘭打倒了一個獸人,該不會是主動投案自首吧?這可是一定會被城防軍抓走的。”麥德安暗暗著急,卻不料城防軍順著泰蘭的手勢就衝著“山巔之雪”旅店而來,他們對血泊中的瓦裏克視而不見,直衝店內。


    “請問你是什麽人?”為首的小隊長見麥德安綠色的皮膚不敢冒犯,生怕是個獸人兒童,便謹慎地問道。


    “我是在旅店打工的學徒……”麥德安話音未落,小隊長的臉唰地拉了下來。


    “果然,他就是證人所說那個半獸人。”他嘟噥著指揮手下搜查。


    “看這服飾,應該是嘲顱氏族的使節啊。”一名衛兵檢查獸人後報告道。


    小隊長一皺眉頭,下令道:“這老板真是大膽,竟敢打傷嘲顱氏族的大人,把他帶走!”


    “啊?怎麽迴事?”老板和老板娘都驚呆了。


    “剛剛接到市民舉報,你毆打半獸人兒童,引發獸人使節不滿,發展成了私下鬥毆。”小隊長指著麥德安額上還沒幹涸的血痕,怒斥老板道:“你看他額上的傷痕!”


    “那是......是那位獸人勇士造成的。”老板辯解道。


    “大膽!還敢栽贓給無辜的受害者!人證物證俱在,你居然還想狡辯?”


    “哪有什麽物證啊?”老板大驚。


    “這不就是你店裏的兇器?”小隊長一指泰蘭丟在地上的凳子腿道:“證人親口指證的!咦?證人呢?”


    “證人”泰蘭自然是趁亂逃之夭夭了。


    偏偏此時負責鑒定的衛兵又報告道:“嘲顱使節前額受了鈍器重擊傷,看樣子就是這根木棒所致。”


    “我冤枉啊——”老板來不及辯解,就被兩名衛兵拖走了。


    麥德安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剛剛建立起泰蘭高大的形象轟然倒塌。


    原來劍不出鞘是為了栽贓?拆下凳腿不是為了威脅老板而是為禍水東引,他在打架前就計劃好了打完如何逃跑?這真是……太無恥了!自己居然還以為他是一名傑出的騎士,可他根本就是傑出的流氓啊!


    歸根結底還是,麥德安還太年輕了。tooyoung,toosimple!


    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傍晚,在嘲顱獸人終於抽出時間證明了老板的無辜後,老板被無罪釋放了。但他遷怒於麥德安,炒了學徒的魷魚。


    麥德安無助地走在街道上,懷裏隻有辛苦攢下的幾個銅板。童工本就賺不到幾個錢,半獸人尤其被歧視,找份工作是很難的。對於身材瘦小看上去就沒什麽力氣的他而言,就業前景一片黑暗。


    “獸人天性不喜歡布料喜歡盔甲,現在紡織店生意不好都在裁員,根本不會招工。鍛造業發展倒是不錯,可鐵匠鋪子隻喜歡強壯的大漢,根本不會招收我這樣的小孩子。”麥德安沮喪地自言自語道:“梅裏,我該怎麽辦?”


    “梅裏是誰?你的哥哥嗎?”一個散漫憊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是我養父——怎麽是你!”麥德安認出來者是泰蘭,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都怪你,我連工作都丟了!現在我流落街頭,都要餓死了!衛兵——快來抓這個人!”


    “別喊!”泰蘭一把捂住麥德安的嘴,小聲道:“你想想,這老板雇傭你,還不是因為你要的工錢少?他可曾真心對你好過?你丟了工作,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我?”


    麥德安聞言黯然不語。泰蘭說得不錯,歸根結底還是老板從骨子裏就歧視他這個半獸人,這才無故遷怒於他。自己丟了工作,其實與泰蘭出手毆打獸人並無直接關係,換了其他原因,老板一樣會找個借口炒他魷魚。說起來泰蘭倒是為他出了氣,懲治了獸人和老板。


    “既然你現在失業了,多少與我有點關係,那我也就擔負起責任好了。”泰蘭見麥德安沉默不語,開口道:“我是聖光傭兵隊的隊長泰蘭,你不如跟我學做雇傭兵吧。”


    “傭兵?”麥德安畢竟年輕見識少,對這個行業多少有點陌生,於是問道:“傭兵日常的工作是什麽?”


    “獵殺野獸,維持治安,采集物資,跑腿護送等等。簡單說,就是隻要雇主給的錢夠,我們什麽都做!”


    麥德安太年輕了,被三言兩語就說得有些動了心。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答複,肚子卻先提出了抗議,發出了咕的一聲長響。


    “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們就是隊友了!”泰蘭打蛇順杆上,馬上套近乎:“先帶你吃點東西吧,附近恰好有個餡餅攤子。”


    麥德安本不太願意接受泰蘭的施舍,但著實很餓兜裏也沒幾個銅板,便默許了。


    泰蘭上前大咧咧地問道:“老板,這餅什麽餡?怎麽賣?”


    烙餅大叔笑著答道:“豬肝餡餅,正宗西部荒野風味,10銅一個。”


    泰蘭撇了撇嘴:“太貴了,5銅賣不賣?”


    “5銅怎麽行?最少8銅。”


    “6銅!”


    “成交!反正這是最後一個了,我也著急賣了好迴家。”烙餅大叔開心地說。


    “等等!”泰蘭突然正色道:“剛才你說什麽?”


    “最後一個了,我著急賣了好迴家。”大叔有些疑惑地迴答。


    “不是這句,前一句。”


    “最少8銅?”


    “對,就這句。”泰蘭點了點頭,嚴肅地說:“4銅,反正你著急迴家。”


    烙餅大叔內牛滿麵:“……我走南闖北多年,見過無數砍價的,還真沒見過你這麽兇狠的。”


    麥德安:“……”


    大叔你也太年輕了啊!


    吃著這讓人蛋疼的餡餅,麥德安愈發懷疑眼前的金發男子到底可不可靠了。他沉吟許久,突然凝視泰蘭,目光炯炯問道:“泰蘭先生,我還有最後幾個問題。你為什麽出手幫我解圍?”


    泰蘭毫不在乎地晃了晃脖子:“因為本大爺古道熱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不信!”麥德安雖然年幼,但過了多年顛沛流離的艱苦生活,總不至於又一次被這麽幼稚的謊言瞞過。


    “咳、咳!”泰蘭有些尷尬,連忙用咳嗽掩飾,咳了好幾聲才勉強解釋道:“那個獸人侮辱了白銀之手騎士團,我說自己憧憬騎士團總可以吧?”


    “原來如此。”麥德安點了點頭,正色追問道:“那麽泰蘭先生,你是一位騎士嗎?”


    聽到這個問題,泰蘭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散漫的目光頓時深邃了起來,仿佛在一瞬間看到了遙遠的過去。他遲疑起來似乎迴憶了些什麽。


    沉默了好一會,泰蘭凝重僵硬的神情才漸漸靈動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緩緩道:“我並不是騎士,但我父親曾經是一名稱職的騎士。我的行為習慣,多少受到了他的一些影響吧。”


    麥德安讚歎道:“連言行舉止都能影響到你,那他無疑是一名偉大的騎士。我很榮幸能與出身騎士世家的泰蘭先生成為隊友,並肩作戰!”


    “偉大不偉大,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他的奉獻,使得我年僅10歲就失去了父親。”泰蘭歎道。


    “等等,泰蘭先生,您父親過世於哪一年?”麥德安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對,於是問道。


    “據說他戰死於黑門6年。”


    黑門計年法源於部落入侵時開啟的異界傳送門名為黑暗之門,故以部落入侵當年作為黑門元年。黑門6年,是部落入侵的第七年,正是聯盟與部落激戰正酣的時期。泰蘭之父身為騎士,戰死於這一年倒不是個令人意外的結果。


    可麥德安吃了一驚,問道:“現在是黑門16年啊?你才20歲?”


    “我本來就是20歲啊?”泰蘭皺了皺眉,“隻是兩天沒刮胡子罷了。”


    “我還以為你是個大叔。”麥德安突然一撓頭,疑問道:“不對啊,你才20歲居然是傭兵隊長?聖光傭兵隊有幾個人?”


    “人數不少呢。”泰蘭伸出五根手指,掰了掰,最後化作一個v字手勢道:“不過他們有的離隊,有的死了。現在就兩個人——你和我。”


    這……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麥德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進一步問道:“咱們傭兵隊的大本營在哪啊?”


    “沒有什麽大本營根據地,我們是雲遊傭兵隊,委托在哪,我們就去哪。”泰蘭神色自然地說:“如果你想問的是,今天住在哪,就是那裏了。”


    說完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小橋,道:“橋洞下麵還是不錯的,可以遮風擋雨。”


    “我@¥......”麥德安這才確信,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但他此時確實走投無路,找不到工作就會餓死,隻好先上泰蘭的賊船了。


    無論如何,他在泰蘭的身上也看到一絲屬於騎士的美德。不管是真是假,麥德安都想用自己的眼睛去認真辨別這個男人的成色。也許他真的會發現那種閃閃發光的騎士品德呢?


    他並不清楚這是不是強行的自我心理安慰,於是帶著這種美好的想法,在橋洞下沉沉睡去。


    麥德安並不知道,在自己進入睡夢時,一旁的泰蘭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父親......白銀之手......”他小聲念叨著,一向散漫不羈的麵龐上再度現出了一副嚴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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