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男人粗暴的將她甩在旁邊的牆壁上,木凝希的額頭撞到了自動幹手機塑料的邊沿,劃破了一道口子,頓時滲出了血跡來。


    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男人伸手箍住她的脖子,將她摁在牆壁上,戴著恐怖傷疤的手驀地收攏,仿佛連她多唿吸一秒空氣,都是錯誤的。


    “我聽說了哦,你現在好像過的很開心,開心的連自己到底是誰,做了什麽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帽簷的陰影遮住男人的臉,隱約的露出被燒傷無法複原的皮膚,以及嘴角陰冷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你怎麽配過得好啊!”


    他嘴角的笑意驀地斂起,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把我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毀掉,也把我變成這副模樣,怎麽可能,讓你過的好啊!”


    男人的眼底,帶著能將一切都焚燒成煉獄的恨意,那張臉孔,同樣留下了猙獰的疤痕,看起來就像個麵目全非的怪物。


    木凝希怔怔的看著他,像是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毫無反抗能力。


    她漆黑的眼眸,恍若有一個黑洞,將所有的光芒都吞噬殆盡,空洞的印出了男人的臉孔。


    脖子上的那隻手,恍若劇毒的蛇,將她的唿吸一點點抽走,也將她好不容易愈合的心髒捏碎,把胸腔攪動的血肉模糊。


    濃鬱的黑色記憶,終於衝破了所有的禁錮,如同無數螞蟻,將她一點點蠶食吞沒。


    *


    烏雲壓得很低,潮濕的空氣壓抑的令人窒息,


    緊閉的窗簾,讓整個房間都黯淡如夜,唯有一盞即將損壞的白熾燈忽明忽暗的光芒,勉強的照亮客廳。


    酒瓶綠色的碎片散落一地,沾染著點點血跡。


    奄奄一息的女孩倒在殘破的碎片裏,皮膚和衣服,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與血跡。


    她的臉側向一邊,目光沒有焦距的看向白熾燈,仿佛無論光明還是黑暗,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映進她的眼底。


    男人一隻腳踩在她的頭上,仰頭喝著酒,他的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下巴布滿許久未刮的胡渣,看起來很是肥腿。


    ——我不是跟你說過,那些傷口沒有藏好,被你媽媽發現的話,會更慘嗎?


    男人將酒瓶砸在她的身邊,重重踢了她一腳。


    女孩蜷縮著小小的身體,烏黑的長發沾滿了血汙,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可是她不哭也不鬧,安靜的像是沒有生命,被拋棄的玩具。


    ——吃白飯的廢物,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現在她開始懷疑我了,看我們感情不好,你其實心裏很開心吧?


    他蹲下來,一把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


    ——喂,你啊,能不能快點死啊。


    ——家裏有你這種不祥的東西在,一切才會變得那麽不順利。


    ——我們本來可以過的更好,都是因為你這種拖油瓶!


    ——所以,你能不能去死啊?


    ——能不能,別妨礙別人的幸福啊!


    *


    以為那一切,都像昨天的噩夢一場,不會再真實的觸碰到了。


    以為漸漸脫離黑暗的自己,終於可以往前走了。


    原來,當魔鬼攜帶著曆曆在目,毫無美好修飾的舊傷疤,重新展示在她麵前的時候,就像是已經習慣了那般,像是本能的要去承受一般,她依然無法輕易的擊碎它。


    因為,那是媽媽拚了命也要去救出的,深愛著的人啊……


    她麻木的看著對麵的人,沒有掙紮也沒有唿喊,雙瞳漸漸的暗淡下去,因無法唿吸,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今天公司可真熱鬧啊。”


    監控室裏的安保人員仔細的檢查著公司的每個攝像頭,一邊對身邊的同事說道。


    “你再去巡邏看看,人那麽多等下被身份不明的人混進來引起什麽混亂,老板怪罪下來咱們可擔當不起。”


    “好的。”


    畫麵上,是那條安靜的走道,而洗手間的門口,剛好是死角,隻能隱約看到男人灰色的衣角,以及一個帶著鴨舌帽和口罩的少年,正向那邊走去。


    明亮安靜的走道,嘩嘩的流水聲,遠遠地還能聽到相機的快門聲以及記者們爭先恐後的提問聲。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漸漸清晰,男人拽著她的頭發,將她扯到了自己的麵前。


    他渾濁的眼眸彌漫著無盡的憤恨,那是和他身上的衣服,同樣暗淡的灰色。


    “我會再來看你的。”


    說著,他拍了拍她的臉,戴上帽子,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若無其事的轉身離開。


    逐漸走近的少年身材修長,即使穿著普通的白色t恤,也難掩他與眾不同的氣質。


    帽子的邊沿有幾縷金發頑皮的跑了出來,他走動時,在耳邊輕快地跳躍著。


    “不用擔心,我已經順利的從側門進來了。”


    手機貼在耳邊,他的聲音空靈悠然,動聽的恍若連陽光都能沉醉的天籟。


    “我可是連人帶車被堵在門口了,簡直喪屍圍城,進去估計需要一點時間。話說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


    聽筒裏傳來男人無奈的歎息。


    “今天可是聚集了全市的媒體,你也知道那些人根本不在意真相,上次的事情才剛剛平息不久,稍有不慎……”


    “我明白。”


    少年打斷他的話。


    “我會注意的。”


    這時,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衫的男人,與他擦肩而過。


    男人的臉,隱沒在寬大的帽簷裏,並看不清,隻是,那人身上散發出的濃重的陰鬱,讓他忍不住迴頭多看了一眼。


    沒有工作牌,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記者,難道是今天入場看比賽的觀眾麽?


    “怎麽了?”


    電話那端的人緊張的詢問。


    “遇到記者了嗎?”


    “不,沒有。”


    少年迴過神來。


    隻是看著那個人的時候,莫名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或者,隻是最近工作太多,因疲憊和處處都要防備的敏感,所產生的錯覺而已。


    收迴視線,準備在比賽開始之前先去現場熟悉一下公司的設備,少年的腳步卻在路過洗手間的門口時,驀地頓住了。


    洗手台滿出的水,鋪滿了地麵,沾濕了女孩的烏黑的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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