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常去的那家嗎?”蘇子儀繼續問。


    沈今悅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也正想去呢,那我們就一起過去吧,好不好?”蘇子儀收好背包,拿上車鑰匙起身,“而且你自己一個人過去我也不太放心,這樣正好我能開車把你帶過去。”


    還沒給沈今悅拒絕的機會,蘇子儀又對葉老師擺了擺手:“伯母,那我先陪小悅過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葉老師巴不得她快走,趕緊站起來送她們出去,生怕蘇子儀突然改主意,繼續留在沈家。


    她要是真要繼續呆在這兒,葉老師也不好趕她走。


    還好,她已經撲在沈今悅身上了。


    也還好,沈今悅一直挺喜歡她的。


    不過今天沈今悅看起來好像有點反常,她以前見到蘇子儀高興得恨不得都忘了她這個媽,今天卻對蘇子儀不冷不熱的。


    氣氛也奇怪。


    葉老師伸了個懶腰,繼續迴茶室喝茶看書了。


    年輕人的事情,她也懶得多過問,隻要別鬧出什麽大亂子來,都隨他們去。


    去會所的路上。


    沈今悅坐在蘇子儀的副駕,正襟危坐,如坐針氈。


    她感覺自己後背上的衣料都快被汗浸濕了。


    蘇子儀今天對她太過殷勤了。


    讓她有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不過也可能蘇子儀跟她的相處方式沒有變,是她自己麵對她的心境變了。


    車子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駛上京南大橋。


    沈今悅目視前方,腦袋裏突然“嗡”的一聲。


    季文璟訂婚宴那天,她和蘇子儀在這裏出了車禍。


    那天她也是坐在副駕,她們的車子被逼到欄杆處,她以為自己就要沒命了。


    車禍的畫麵突然從她腦子裏竄出來,她的心跳都跟著漏了半拍。


    那個車禍……


    季文璟訂婚宴的前幾天,蘇子儀跟她約好,到時候她會開車帶她一起去現場。


    那天沈今悅在房間裏化妝,收拾好之後,蘇子儀卻不見了蹤影。


    問了陳媽,才知道蘇子儀臨時有事要出去一趟,讓她在家裏稍微等一會兒。


    她等了好一會兒蘇子儀才迴來。


    也是像今天這樣的天氣,多雲,太陽一會兒照得人心煩,一會兒又被雲彩擋住。


    他們行駛上京南大橋之後,出了車禍。


    也是在他們出車禍的那個時間,阮初差點又被程忱傷害。


    程忱是怎麽進了訂婚宴的現場?


    他是從哪裏得到的請柬?


    蘇子儀提前出去的那一會兒到底是去做什麽了?


    為什麽那場車禍偏偏就在那個時間發生?


    這一切是不是巧得有點太離譜了?


    沈今悅細思極恐,她緩緩轉過頭看像向蘇子儀。


    蘇子儀察覺到她的目光,歪頭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可沈今悅卻隻覺得一股強烈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那個笑容就仿佛是一個漂亮的麵具,它貼在蘇子儀的臉上,讓人讀不懂真正的她。


    蘇子儀,這個她從小到大像親姐妹一樣信任的姐姐,麵具之下,究竟是一副什麽樣的嘴臉?


    沈今悅不敢細想下去,這個親密接觸了二十年的人,她坐在她的身邊,可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她。


    到會所之後,沈今悅硬著頭皮和蘇子儀一起做完臉,借口說要去醫院看望朋友,蘇子儀把她送到醫院之後,終於沒有再繼續跟著。


    沈今悅站在醫院門口,看著蘇子儀的車在視線裏慢慢縮小,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現在跟蘇子儀呆在一起,她總覺得心裏壓力很大,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隻想從她身邊逃離。


    蘇子儀對她一如既往的熱情和照顧,讓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去懷疑她。


    但這兩個月她整理了很多過往的舊事,包括蘇子儀迴國之後所發生和參與的一些事情,她做不到不懷疑了。


    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了解蘇子儀。


    如果她的猜想都是真的,如果她的猜想全都成立,那她是被蘇子儀當成傻子一般利用過多少次?


    沈今悅的朋友在這家醫院住院,做了一個小手術,既然都來了,她還是進去看看比較好。


    她心不在焉地走進門診樓,上台階時,一抬頭就看到了阮初從門診大樓走出來。


    那一瞬間,沈今悅隻想躲到一邊,她有點不太敢麵對阮初。


    這兩個月她靜下來好好想了想,其實阮初跟她二哥挺般配的,而且她小時候很喜歡阮初,在家裏的時候,她很粘她。


    仔細迴想,其實她和阮初之間的變化好像都有蘇子儀的參與。


    那是阮初來到沈家的第三年,蘇子儀開始跟她頻繁地提起阮初。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蘇子儀並沒有說什麽詆毀阮初的話,可她卻在聽了她的話之後越來越討厭阮初,最後甚至發展成了對她有惡意。


    沈今悅也恨自己蠢。


    明明他們是一家人,她卻因為一個外人,傷害了阮初那麽多。


    沈今悅終究還是沒有躲開,她迎上前去在阮初麵前站定:“小初姐姐。”


    她同阮初打招唿。


    小初姐姐?


    阮初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


    沈今悅這次竟然沒有直唿她的大名。


    上一次沈今悅叫她姐姐是什麽時候來著?


    是幾年前?


    她已經記不清了。


    “小,小悅。”阮初不鹹不淡地迴應了一聲。


    “我來醫院看個朋友,”沈今悅先一步解釋道,“有段日子不見你了,小初姐姐。”


    “嗯,是挺久了。”


    阮初態度疏離,沈今悅深吸一口氣,她深知自己沒什麽可委屈的,是她自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小初姐姐,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沈今悅什麽時候會關心她了?


    阮初真是受寵若驚。


    “沒有,”她麵無表情,“過來跟我媽的醫生溝通一下。”


    “那就好。”


    “嗯,我先走了,再見。”阮初告別離開。


    她快步往前走,剛走出幾步,沈今悅叫住她。


    “等等,小初姐姐,”沈今悅抿著唇,她鼓足勇氣,“上次的事情,就是,蘇子儀陷害你那次,是我不對,我真誠地向你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也許你不會接受我的道歉,但是,我還是想向你表達我的歉意。”


    這下,阮初徹底被沈今悅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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