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皮鞋踩過水坑的聲音。


    一步一步,巷子裏靜的隻剩下許墨的腳步聲和風雨聲。


    他不敢慢,他怕。


    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


    那個女人有功夫傍身,一般愛財的人都惜命,所以,一定不會是她。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紅花油味道,越往裏,味道越濃。


    許墨遲疑了一下,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紅花油就是紅棕色的,會不會現在的小孩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認錯了?


    可有時候,往往心底最怕什麽,就會看到什麽樣的結果。


    許墨頓住腳步,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心像被一隻小手緊緊揪住一般,勒的生疼。


    雨越下越大,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模糊,空蕩的巷子裏,隻有一女子靠牆倚坐著。


    左手邊是一地碎裂的玻璃渣,濃烈的紅花油味道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紅色的液體順著雨水越流越遠。


    許墨小心翼翼的靠近,萬幸,從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可以判斷出,人還活著。


    隻是那一頭烏黑的秀發,現在已經淩亂不堪,雨水打濕的碎發,貼在巴掌大的小臉上,襯的她臉色慘白。


    黑色運動外套,還是她以前的風格,除了右臂上有處明顯的傷口,其他並無大礙。


    藍色牛仔褲上也沒有任何破口,想來也沒有受傷。


    可她身下流淌著的血跡預示著她身上一定還有別的傷口正在流血。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黑色外套下麵。


    事不宜遲,許墨直接上手去掰她那緊抓住拉鎖不放的小手。


    心中疑惑,這人不用手去摁住傷口,卻來抓住拉鎖,是嫌命太長?


    拉扯中,接連兩滴溫熱的液體落在許墨的手背上,與冰冷雨滴砸下的感覺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讓許墨動作一滯,隨即,微微抬手試了試林朵兒額間的溫度,還好,並沒有發熱。


    終於,外套被拉開,裏麵的純白色t恤早已被鮮血染紅,腹部的位置還在不停流著血。


    雖然這樣的場景對於許墨來說並不陌生,但他還是被眼前的場景所嚇到。


    他迅速解下自己的領帶,隨意折疊好,壓在她的傷口上,阻止出血。


    接著,又騰出一隻手,動作輕柔的拍著林朵兒。


    隻見她那卷翹的眼睫毛微微抖動,就像雨中的蝴蝶在振翅飛翔。


    幾次嚐試以後,林朵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昏暗燈光下,林朵兒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麵前的俊顏後,蒼白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低聲呢喃道:


    “我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出現幻覺?”


    “不想死就自己壓好傷口!”


    低沉的嗓音直擊林朵兒的耳膜。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小手已經順從的接替下許墨大手的工作。


    “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身體的突然懸空讓林朵兒驚叫出聲。


    林朵兒被許墨整個打橫抱起。


    “痛也忍著。”


    耳邊是強有力的心髒聲,頭頂傳來的卻是冰冷的命令聲。


    “……”


    林朵兒癟了癟嘴,心中吐槽,好好說話會死啊?


    “繼續說話,不準睡!”


    頭頂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最後的顫音泄露了他的擔心。


    可林朵兒不吃這套,她從來都是遇強則強的人。


    “我在努力忍著痛,沒空說話。”


    此話一出,林朵兒感覺抱她的手臂明顯僵硬了一下。


    她並沒有報複他的快感,隻是覺得心中充滿悲切。


    他們終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一直到醫院,許墨都沒再開口說話,隻是他周身的冷氣,讓前來搶救的醫生都忍不住打個寒戰。


    手術室外。


    許墨靠牆而站,嘴裏叼著一支煙,也許是因為醫院禁煙,遲遲沒有點燃,耳邊的手機裏不停傳來聲音,他也隻是偶爾“嗯”上一聲作為迴應。


    終於,通話結束了。


    許墨將手機隨意塞進褲兜,眼睛盯著衣袖上不規則的褐色斑跡出神。


    人體一次性失血1200毫升以上就會出現失血性休克。


    而他身上這些都是她生機流逝的證據。


    此刻的他開始害怕,要是再晚五分鍾,要是……


    林朵兒就會因為他的自以為是,死在那漆黑冰冷的巷子裏。


    雖然這些年對她的消息總是選擇逃避,但他真沒想過讓她去死。


    顧淮說她是去赴秦曉柔的約,無意間卷入那場意外的。


    可,以她的身份,怎麽會缺錢呢?


    還是她隻是在找借口接近秦曉柔呢?


    ……


    手術順利完成,林朵兒被送進了vip病房。


    “痛。”


    林朵兒睜開眼,滿目蒼白,稍稍移動半分,腹部的傷口就會傳來一陣劇痛。


    “朵兒姐,你醒了?”


    病床前的秦曉柔激動的快哭了,天知道她昨天看到從手術室出來的林朵兒,心裏有多麽的內疚。


    要不是她約林朵兒,就根本不會受傷。


    林朵兒看著眼前的美女,反應了一瞬,才想起,她就是昨天那位白衣女子。


    可是她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記得她當時隻是告訴她自己姓林啊。


    “那個,你沒事吧?”


    也許…可能…林朵兒訕訕的笑著,禮貌的問道。


    “我沒事。”


    生怕林朵兒不相信,秦曉柔說著站起身來準備展示一番,誰料扯到了傷口,疼得嗷嗷直叫。


    林朵兒淺笑出聲,看著眼前的秦曉柔,多麽招人喜歡的小孩,怎麽會交到那麽不堪的朋友?


    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憋不住問出了口。


    “你那同學的事……”


    “朵兒姐放心,哥哥會幫我處理好的。”


    “你哥哥是?”


    見秦曉柔說的輕鬆,林朵兒好奇的問。


    “許墨!”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林朵兒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記得許墨是家中獨子,也沒聽說過有堂、表妹。


    不過,以前在大學裏聽室友談起,戀愛中的女生很多都喜歡叫自己的男朋友“哥哥”。


    這也就說的通,為什麽自己讓她去求救,來的卻是許墨。


    林朵兒悄悄打量了秦曉柔好幾眼,嬌小玲瓏的身材,吹彈可破的肌膚,再配上一張娃娃臉,確實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不像自己……


    林朵兒閉上眼,再睜開,努力扯出一個笑臉,輕聲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秦曉柔呀。”


    軟糯的聲音,微微拉長的尾音,讓身為女人的林朵兒聽了都快酥了。


    挺好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如此勸解著自己,林朵兒知道,她還是傷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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