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檢查著手上的武器,滿意地拍了拍前座的一個男人的肩膀,然後說:“出發。”


    車子發動了起來,引擎蓋裏的發動機,猶如一隻剛剛蘇醒過來的野獸,發出轟鳴之聲。後麵,是一字排開的車隊。


    這些車,都是軍用級別的,菲力作為這個名為“黎明”的團夥的領導者,花費了自己絕大多數的資源,為車隊進行改造。如今,每一輛車子的內部,都經過了一次全麵的翻新,包括各式各樣的機械裝置都已經是屬於最頂尖的了。而車子外圍,則用軍用級別——據說釋放出來的護盾,甚至可以抵禦一次導彈的正麵襲擊——的特種材質包了起來,每一輛車在此刻看起來,就像是被緊緊束縛住的鋼鐵巨獸。


    頭頂的天空已經被黑暗所代替。


    在天際線邊緣,太陽並未完全落下,照射出來的昏黃色光芒,硬撐著,和壓迫而來的黑夜做著最後的鬥爭,為自己留下了一片麵積很小的黃色光亮。


    以卵擊石。


    在菲力看來,黑夜,才是應該主宰這個世界的時空。


    “黎明”組織,是一個民間自發組織起來的非正式武裝組織,但他們擁有的,卻是比正規部隊差不到哪裏去。這其實得益於“黎明”組織的三大創始人。菲力、本姆以及盧本娜。他們三個是“黎明”組織的創始人,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資助者。


    菲力坐在平穩的車子當中,迴想起之前的記憶:


    菲力出生在一個軍官世家,他的父親是前任的將軍,也就是如今那個名為克林頓的將軍的前任。他從小接受的就是“權力等於生命”的價值觀,在他的認知當中,權力等於一切,而自己家族所追求的,就是至高的權力。“你要記住,市長雖然是這座政治獨立的城市的最高職位,但他並不是真正的權力中心。他更像是一個傀儡,表麵上的工作都派給他去完成了。實際上掌握著權力的,是像我們家族一樣的人。我們手裏握著別人可能奮鬥上一萬年都沒有辦法獲得的資源,我們隻需要說一句話,那些和我們作對的敵人就會從這座城市裏消失。菲力,你記住,一旦我們表現出任何猶豫和軟弱,那些隱藏在黑暗裏的敵人,就會跳出來,然後一口將我們咬死。我們要做的,是時時刻刻保持警惕。”這是他父親對他說過的一句最長的話。


    他父親很忙,忙到可以幾年見不上一麵。


    但菲力知道,在自己看不見他的時候,一個個對他們有著非分之想的敵人,就會從這座城市裏消失。


    繼承父親的權力,成為了他奮鬥的目標。


    但是。


    沒錯,人生永遠不可能一帆風順。


    但是,這個名為卡德林·梅卡亞林的家夥當上了市長之後,他父親立刻就從高高的權力者的位置上被拉了下來,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條莫須有的罪名——叛徒罪。


    菲力知道,自己的父親傾盡所有,為的就是在這座城市當中掌握足夠的權力。


    又有誰,會在這種念頭的驅使下,將自己獲得的權力付之東流,成為一個叛徒?


    不可能,父親是被冤枉的。


    但是當他見到被特權流放後的父親時,他明白了一切。從中作梗的根本不是那個毫無實權的市長卡德林·梅卡亞林——他和之前的市長一樣,不過是一個牌麵罷了——真正陷害他父親的,是那個佝僂著背的老頭,德梅隆。


    複仇的火焰,吞噬了他。


    所以有的時候,複仇根本不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思想考慮,而是一瞬間的事情。隻用了不到一秒鍾,複仇這兩個字,就如同原本就紮根在他腦袋裏的思想一樣出現。


    之後,他便和其他兩個朋友,一起組織起了“黎明”。


    隻可惜的是,本姆過了不久,他的兒子就不幸慘死在了清除計劃當天的夜晚,他從此也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了,過了很長一段事件的恢複期之後,本姆找到他,說為了兒子——他當時說的是“為了我死去的兒子”——自己將會離開“黎明”,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菲力同意了,隻是他在不久之後看見,本姆在廣場賣煎餅,他從來沒有想到,那會是他想要的生活。


    而盧本娜呢?


    那個女人……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叛徒。她在“黎明”成長起來之後,聯合德梅隆,想要從內而外擊垮這個民間武裝組織。但她沒有料到,菲力早就留了一手,以至於盧本娜驚訝地死在了他的槍下,而且菲力還依靠著自己的組織能力,製造出了讓德梅隆認為“黎明”組織已經被擊垮的假象,而盧本娜則“英勇”地犧牲的事情……


    於是,菲力就像是年輕時候的父親,開始獨當一麵。


    隻不過一個是民間組織,一個卻是正規軍。


    無所謂了。菲力拍了拍駕駛位上的駕駛員,說:“開快點!後麵的人可是迫不及待地將要撕碎那個市長的皮肉。”


    駕駛員聽到這話,也是很滿意地說了聲“好”,腳下的力道加深,車子的速度不斷加快。


    車子外麵,是愈來愈加深的黑暗。


    城市當中,充斥著一陣陣的槍聲。


    是時候了,是時候把你這隻躲在市長身後的老狐狸引出來了!該死的德梅隆,你將會拖著自己那讓人作嘔的佝僂的背,死在我的腳下,死在我的槍口之下——不,對付你,我決定不用讓你那麽快死去的手段——我將會掏出我父親留給我的小刀,一點一點,將你折磨致死!讓你體驗一下,從權力的位置上掉下來,將會是一種多麽可悲的事情!


    車隊急速行駛,穿梭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老大,前麵好像有一波衝突戰。”駕駛員指著前麵時不時發出的亮光,菲力也知道,那是槍械射出子彈時的亮光。


    “然後呢?”菲力反問。


    駕駛員說:“我們要不要停下來?”


    菲力笑了一聲,說:“不,這些不過是小角色,直接去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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