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聽說明國已經有了準備,可那又如何,騰衝這麽重要的城池也被我軍攻克,明國還有什麽地方是我們打不下來的。」


    此時,緬軍已經占領了明軍放棄的滇西重鎮騰衝,站在原來的騰衝守備府裏,莽應龍誌得意滿大笑道。


    「大王英明。」


    「大王文治武功都超越前朝,這次一定可以把明國那個朝廷打怕。」


    「占下雲南,就可以繼續向東麵看了,聽說江南可是個好地方,嘿嘿」


    跟在莽應龍身後的大臣和土司紛紛向著緬王莽應龍大獻殷勤,這個時候多多表現自己,或許後麵分配蛋糕的時候,自己就能多分到一些。


    如果說緬軍兵不血刃奪下南牙關、鐵壁關等隘口得益於事先和那些土司的聯絡,偷襲潞兩城是使用計謀兵不厭詐,這次攻占騰衝可就是實打實和明軍衛所幹了一架,最後的結果當然大家都很滿意,明軍選擇了敗退。


    這是很鼓舞士氣的一戰,過去明軍的威懾力一直都壓在所有緬軍將領心頭。


    是的,別看他們一個個嘴巴上都不服大明,但實際在心底多少還是有些畏懼明軍的。


    當初西南三宣六慰為什麽果斷臣服大明,可不就是因為沐英率領的明軍太過強大,他們引以為傲的象兵在明軍火器麵前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不過這次不同了,那時候的緬甸各方勢力都是各自為戰,因為相互的猜忌,自然不能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對抗明國。


    所以,麵對大兵壓境的局勢下,果斷選擇投降大明,獲得宣慰使的封賞。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們雖然依舊各有心思,可是都臣服在緬王莽應龍麾下,總算可以聯手抗擊明國這個龐然大物。


    想到之前那些明國商人吹噓大明的富饒,特別是江南地方景色秀麗,佳麗如雲,這些東籲王朝滿朝大臣都是垂涎已久。


    這次騰衝戰事的勝利,讓他們卸下了心裏對明軍的恐懼。


    明***隊也不過如此,麵對兵強馬壯的緬軍,依舊隻能是敗退一條路。


    雖然聽說明國也有上百萬的軍隊,那又如何,明國還有無比龐大的土地,都需要有軍隊駐守,這就注定了明國不可能召集全國的兵馬和他們交戰。


    戰爭是一場一場打下來的,一次戰爭消滅明軍幾萬人,多來幾次這樣的大戰,明國也就沒多少兵力了。


    統治明國這樣一個擁有龐大國土的國家,想想都是一件美事兒。


    此時,一些土司心裏已經產生了換地的想法。


    是的,他們願意用他們掌握的貧瘠的土地,和緬王交易,請求仁慈的緬王在大明給他們封賞一塊新的土地。


    那可是大明,花花世界。


    「來人,設宴,今晚不醉不歸,給手下將士都發些酒肉,讓他們好好休息兩天,我們再兵發潞江城。」


    莽應龍此時誌得意滿,大笑著發號施令。


    而此時,騰衝敗退的明軍在潞江城外得到了李如鬆率領明軍援兵的接應,很快退入潞江城。


    他們的撤退,並沒有遭遇到緬軍的一路追擊,隻是在撤出騰衝時遭遇兩次攔截。


    可求生的希望讓明軍還是殺出一條血路,他們可不想被野蠻的緬人抓住做奴隸,那隻會是生不如死。


    七八千人的隊伍,其中屬於衛所的軍人不到兩千人,其餘都是騰衝衛士卒的家眷。


    不過,這並不是全部,還有上萬騰衝百姓退入周圍山裏躲避戰火。


    百姓撤退的速度,可跑不過緬軍士兵的追殺。


    而麵對這支從騰衝退下來的明軍,潞江城外駐紮的兩支緬軍也沒有出營寨攔截。


    昨日一戰


    ,這兩支緬軍在明軍援兵的攻擊下損失都不小,死了千多人。


    當然,這是李如鬆帶著自家親兵,督促著由他們訓練多時的廣西兵打出來的戰果。


    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緬軍在潞江城外的將領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再去雞蛋撞石頭,自尋死路。


    在騰衝休整兩日,緬軍北軍主力再次啟程前往潞江城。


    隻要攻破這裏,緬軍就可以渡江,直接攻打保山城。


    南軍在施甸遭遇明軍頑強抵抗的消息已經傳到莽應龍耳中,不過南軍本來隻算是一支偏師,為了防止大軍被明軍左右夾擊派出的部隊,所以他對於那邊攻城失利的消息並不以為然。


    隻要他親率的主力能夠攻下保山城,施甸就算依舊不能攻克也關係不大,他大可從保山城出發繼續西進,過順寧、楚雄,直接打到昆明去,逼明國朝廷就犯。


    「大王,末將有個想法。」


    就在大軍準備啟程出發,前往潞江的時候,莽應龍手下大將罕拔忽然開口說道。


    「說。」


    聽到手下有想法,莽應龍此時還是很樂意傾聽的。


    大王嘛,就得有大王的氣度,要善於虛心求教,聽取手下的意見。


    「大王,潞江城安撫使線貴和我認識,或許能夠說通他,讓他投緬。


    聽說之前孟連、坎達他們攻打潞江失利後就選擇駐守在城外,這說明潞江城防還是有點實力的。


    若是能說動線貴投誠,大軍又可以兵不血刃奪下潞江城,應該還能得到過河船隻。」


    罕拔大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一臉得意的表情。


    「你確定能夠說服線貴投誠?」


    莽應龍沒有急於表態,而是順著話頭追問道。


    「大王,那線貴和我有交易,我手裏可有他不少把柄,包括我手下那些兵卒手裏的武器,可都是線貴私下裏偷偷賣給我的。


    你說,如果線貴不願意投誠,我就把威脅要把那些證據送到昆明去,他會是怎麽樣的結局?」


    此時,罕拔一臉陰狠的開口解釋道,他手裏可是有線貴資敵的證據。


    是的,若是放在以前,偷賣點武器給外族,隻要運作得當,還是有可能把事兒壓下來的。


    可現在情況不同,兩國開戰了,線貴這樣的舉動可就是資敵,絕對的死罪。


    無疑,這個時期大明朝上上下下貪腐盛行,確實已經動搖了大明的統治基礎,隻是當權者還沒有完全意識到。


    北邊和蒙古交接地方,遼東,再到西南等地邊境的明軍,大多都偷偷參與地方商人進行的走私活動,更有甚者就是潞江安撫使線貴這樣的人,直接倒賣軍需物資賺銀子。


    邊境上,當地官員黷貨溺職帶來的後果在這次緬甸入侵中終於開始暴露出來。


    許多人因為參與許多見不得光的交易,把柄被人抓在手裏,讓他們投鼠忌器,不知所措。


    不過,這些人的困境可不是莽應龍關心的,他隻考慮如何最小代價取得進展,攻克沿途明軍城池,盡快打到昆明去。


    隻有打下昆明,他才會和明國的使者進行談判,要求割讓雲南給緬甸。


    「你手裏有線貴的把柄?」


    莽應龍再次確認一遍。


    「是的,線貴倒賣了兩次武器給我,有明軍的刀槍和盔甲,我手下鐵甲軍就是這麽來的,嘿嘿」


    想到得意處,罕拔不由得笑出聲來。


    不過,當初買這些武器的時候,線貴開出的價碼可是真不低。


    等這次拿下潞江城,他就要從線貴手下把那些金銀要迴來。


    他罕拔的銀子,可不是


    那麽好拿的。


    「你手下應該有聯係過他的人,給他寫信,派人送過去。」


    能夠輕取潞江城,莽應龍自然願意這樣,不需要消耗一兵一卒。


    要知道,明軍在雲南還有十萬大軍,仗還有的打。


    而且,就算明國承認割讓土地,要想實現長治久安,這裏也要駐紮幾萬軍隊才行。


    好吧,能省一點兵就是一點。


    莽應龍如此想到,自然就同意了罕拔的提議,威脅線貴投降。


    「你們當中,誰還有施甸和保山城裏那些將領的把柄,都說一下,有些事兒,早點準備更好一些。


    對了,就算是其他地方的明國官員,也都說一下,有昆明那邊官員的把柄最好。」


    莽應龍可不認為潞江的線貴是唯一參與過這種走私交易的明國官員,滇西這邊的官員,許多都應該參與過,就看他們的把柄有沒有落到自己手裏。


    若是有,那不管是施甸還是保山,拿下城池易如反掌。


    不過,現在莽應龍想得更多,那就是如果能夠有雲南重要城池官員的把柄,那就最好不過,直接就把這些人策反。


    興許,都不需要動刀兵,雲南大事可成。


    騰衝這邊,莽應龍想著好事兒,而在潞江城碼頭上,李如鬆和線貴站在一旁,看著軍士登船過江。


    李如鬆得到的軍令就是接應騰衝衛,把他們帶迴保山城休整。


    畢竟,即便現在的潞江城,也隻是李成梁計劃用來拖住緬軍進攻的一個棋子,可不是決戰的地方,自然就不會往這裏投入太多的力量。


    李如鬆也沒讓騰衝衛敗兵在潞江城休息,而是讓他們穿城而過直接到了碼頭這裏,自有船隻接應,載他們過河。


    潞江東麵,已經修建了一處臨時營地,可供他們休息,然後在退迴保山城。


    此時,大部分人已經撤退過江,碼頭上剩下的人,再有兩趟也都能運完,李如鬆才抱拳對潞江安撫使線貴笑道:"線大人,我這就先行過江,潞江城的事兒,還有勞線大人主持。"


    「應該的應該的。」


    李成梁知道如何刺激將領們打仗,所以一開始交給線貴的任務就不是要擋住緬軍的進攻,而是讓他在這裏堅持一個月的時間。


    江東,明軍會有臨時營地,不斷向城裏補充各種守城物資,也會有兵馬支援。


    有了這樣的保證,線貴自然滿心歡喜。


    有支援的前提下,他自信攔住緬軍一個月還是可以的。


    背靠潞江的地利,讓他並沒有後顧之憂,真擋不住了,棄城坐船過江就好了。


    其他人可以不管,給自己留下一條過江的木船還是沒有問題的。


    正是有了這樣的盤算,所以線貴倒是很聽話,帶著手下士卒準備堅守潞江城一個月時間。


    「少將軍迴去請稟報大帥,下官必按照軍令堅守潞江,人在城在,一個月內,潞江城必掌握在我軍手中。」


    線貴此時在李如鬆麵前做著承諾,張口閉口就是李成梁當初說的一月之期。


    其實,李如鬆當然知道他這麽說的意思,不過也不在意。


    對這些軍頭,他從他勞資那裏學到了很多。


    像這種能留條活路的,就必要把人逼死,否則很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線大人放心,這話我必然帶到。


    隻要線大人在潞江城堅守一月就好,屆時保山城防也應該建好,大人引兵退到保山城即可。」


    李成梁的計劃,當然不會告訴其他人,甚至連沐昌祚等人都是完全不知道的,也隻有家裏幾個孩子才清楚,因


    為他們正是李成梁選擇的領兵之人。


    這一仗可不止是大明和緬甸之間的國戰,更是他李家生死存亡的一戰。


    輸了,自家幾個孩子也會生不如死,不如直接為國捐軀算了,還能落個好名聲。


    贏了,自然就是魏閣老承諾的,為他老家謀個爵位。


    爵位那麽好掙嗎?


    李成梁不傻,連馬芳、俞大猷這些很早就投靠他的人,現在雖然官職都很高,可也沒有得到爵位。


    他們,怕是隻有到死才有機會吧。


    可是,李成梁心裏多少還是存了一點萬一,萬一就成了呢?


    別忘記,他可是為朝廷在遼東拓地八百裏,這次雲南若是戰勝,別管是不是依舊執行土司製度,隻要建立了緬甸布政使司,開疆拓土的功勞就沒跑。


    這樣的功勞,別說,和馬芳、俞大猷等人比起來,他老李的贏麵更大。


    是的,按照明朝的軍功製度,李成梁所立下的功勞,確實大過馬芳、俞大猷。


    雖然明朝現在執行的軍功製度主要是「軍功首級製」,也就是按人頭領賞、領功,無人頭則無軍功的「首功製」。


    實際上明朝一開始偏重的並不是首功,而是依據將士們戰場表現核定功勞的「戰功製度」。


    《大明會典》就把明朝的戰功又被分為了奇功、頭功、次功三種。


    凡建立奇功、頭功者,其親管頭目,即為報知。妄報者,治以重罪。行營及下營之時,擒獲女幹細者,升賞,準頭功餘俱次功。


    奇功特別難,它要求立功者做出決定戰鬥勝負的表現,例如斬將奪旗、圍城首登、力破敵陣等等。


    而拋開戰場表現,開疆拓土的功勞無疑就是最大的,是開國大封之外的功績,是對國家領土的擴展和資源的增加,具有重要的戰略和政治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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