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塵盡可能的集中注意力,去確定周圍每個人的顏色,以及在一舉一動間,顏色產生變化的時間和過程。


    但這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太過吃力。


    在地震發生前,她很少做過這樣多人的精確觀色,頂多也就在鋼琴大賽這種場景下掃過那麽三四個評委,還非常粗略。


    而現在,她才重新適應觀色不久,除了白眉和自己,這屋子的她得觀察搞定八個。


    但她卻覺得,她必須要這麽做。


    她究竟有沒有能力辨別出,在一堆人裏,哪些是和白眉一條繩上的螞蚱,哪些幫忙牽繩的,哪些是想剪掉繩子的,哪些真的不相幹。


    白眉在那裏打麻將似乎很暴躁,也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麽人類常見集體活動是他沒習慣的,但正事他一定不會忘。


    九重天大聚會近在眼前,如果他的確要在那時揪出某個幕後黑手,他就沒理由去做不相幹的事情。


    許若塵想來想去,他帶她來這裏是表麵是見人。但究其真正目的,會不會是從她踏入這扇門開始,就已經開始的一個考驗?


    即便這是個考驗不是白眉的本意,是自己想多了,她也想測測僅憑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仿佛她做不到,就沒有資格和白眉坐在一起搞事情一樣。


    察言觀色,洞察人心。


    她到底能用觀色,看多遠,看多深?給他提供多大的幫助?


    但她看到的東西已經逐漸萬花筒化,腦子好酸,眼睛好大……


    形容詞好像不對。


    算了,不想糾正,累人。


    白眉說過,花草樹木人物鳥獸都有靈氣,隻不過有強弱之分。


    而此時此刻的房間,除了多姿多彩的人員外,還有欣欣向榮的綠色植物,外麵時不時撲騰過飛鳥,電視不知被誰打開,正播放著花草世界節目在炫耀它的高清led屏幕……


    許若塵覺得再堅持下去,散光就在不遠處。


    有那麽一瞬間,她差點想掏出包裏的太陽鏡。


    “……你們聊~我去趟洗手間。”


    找了個聊天空隙,她終於起身,向門口走去。


    在她背過身時,她總覺得之前好不容易安撫好的柔和情緒,似乎又變得混雜。


    於是她頓了頓,往後一瞟,看到泡泡正對她笑,還對她揮手,可她的眼神裏,分明暗藏尖銳。


    她不確定的虛了虛眼,隻見泡泡身上的光,像燈泡接觸不良似的閃爍了一下。


    ……


    剛剛泡泡光芒的閃爍一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許若塵本來以為自己的觀色逐漸穩定,莫非,這能力真又接觸不良了?


    她晃了晃腦袋,覺得精神不太好。


    這種虛弱,就像那天初初撲過來時,沉星第一次保護她一樣。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虛脫來得更快,更急,以至於她一下子睡了好多天,沒能接待來d市的白眉和楚揚。


    她之前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體質太差,那幾天又感冒生病所致,現在想來,卻不太像那麽一迴事兒。


    這感覺形容起來更像是……體力耗盡?腦力耗盡……?但她體力和腦力都還過得去。


    她剛才耗神太多的是……觀色?


    觀色是古世的能力。


    ……所以,她是靈氣耗盡。


    許若塵想一頭撞鏡子上。


    這麽容易想到的原理,她怎麽現在才搞清楚。


    難怪白眉說她沒有法術天賦。


    可是觀色既然會用到靈氣,地震以前她為什麽一直能用?難道是因為以前沒一下用這麽狠?


    要不……一會兒休息休息?


    許若塵控製住自己想洗把臉的衝動,從包包裏拿出口紅,補了個妝,把左邊的痘痘又遮蓋了一番。


    那個痘痘也不知道是來時多久長的,前些天荷花池時還給白眉展示了一番,現在又變大了點兒。


    她又看了看自己額頭上那道不太明顯的疤痕,弄了弄劉海造型,洗洗手吹吹幹走出洗手間。


    離春意鬧包廂還有幾步之遙,就看見白眉慢悠悠的晃出來,砰的一下關上門。


    “去哪兒?”狹路相逢,先聲奪人,方顯不慫。


    “去買煙。”


    “……你會抽?”


    “我為什麽不會?”白眉一臉不耐,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輸了三家。


    許若塵還沒說話,他立刻又咳嗽兩聲,道:“我不愛抽,剛麻將輸了,幫他們買去。”


    ……還真輸了三家。


    “那我陪你去。”許若塵立刻堵住。


    “……你不去聊天?他們可等著你呐~”


    “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嘛~”


    “不不不,你太低估自己了,那幾個崽……哥幾個還等著要你電話要你微信,帶你馳騁九重天呢~!”


    ……呢?


    ……這語氣,白眉是在諷刺她裝新手?


    “我們先去買煙~”


    許若塵無視白眉的陰陽怪氣,想拉他往前走,但剛伸出的手在空中又繞迴來,摸了摸鼻子,“而且,我有事兒想問你。”


    ……


    興許是剛才空調吹太涼,走在陽光下,許若塵卻不覺得熱。


    白眉非常熟門熟路的東拐西拐穿過馬路,走到一家煙店前,讓店家拿了一包細的兩包粗的,又讓拿個打火機,再拿個袋子裝上,提著就往迴走。


    他這一係列動作幹淨利落自然流暢,許若塵睜了睜眼。


    “……你有疑惑?”


    “你……真不愛抽?”


    “嗯……以前幫小李子上學的時候,學過,但不喜歡。”


    白眉看看太陽,又看看偷偷在動腳腕的許若塵,放緩了腳步。


    許若塵忽然覺得右邊的光線沒那麽強烈,轉頭一看才發現,是白眉的身影,恰好擋住照在她身上的陽光。


    幫小李子上學,他說的是,幫。


    在發現紅磷是“李亦然”時,她就做過功課。


    李亦然父親李慎之,是軍人出身,後來從商。他做事向來一絲不苟,對子女也很嚴格。


    謝知非並非李慎之的第一任妻子。李慎之的原配楚淮,是楚家三女兒,意外早逝,無所出。她還在的時候,周圍人對其評價非常高,能剛能柔,蕙質蘭心,李氏產業在s市能發展得如此蓬勃,楚淮有一份功勞。


    所以後來,謝知非嫁給李慎之時,眾人難免會拿起和楚淮對比。謝知非並不如楚淮那樣有風雲手段,於是便將期望寄托在一雙兒女身上。


    在父母雙壓之下,不奇怪小李子那麽小,就那麽深沉的想跟著白眉得道修仙。


    隻不過小李子拜師拜偏了門。


    現在許若塵才明白過來,白眉雖然借著小李子的身份做了不少事,行了不少方便,卻也替他解決了不少他身份相關的問題,比如大部分學業,比如出入無數應酬酒席,替他應付同學友人,比如替他……照顧梁瑾彤。


    鳩占鵲巢,這個鳩也不容易。


    “白眉。”許若塵忽道。


    “幹什麽?”白眉有點詫異,許若塵很少這麽直唿他的名字。


    “……沒什麽。”


    許若塵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她本來想問他,有沒有想過剝離小李子的身份,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了,且不說她,小李子那邊又怎麽處理,李安然,謝知非,原本該小李子享權利及盡義務的一切,該怎麽處理。


    白眉對小李子平時態度挺兇,但從這些行為來說,也不知該說不負責,還是太寵溺。


    但她又想,現在還不是時候。


    如果到時變化太快,他離開了,留下一些攤子,她也一定會盡她所能,幫他善後。


    白眉這次卻沒有罷休:“二小姐,你有話就說,我憋著難受。”


    許若塵腦子轉得飛快:“我剛剛是有事兒想問你是……我的觀色,是不是也花靈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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