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星星……小星星!’


    ‘怎麽了?’


    我沒好氣地抬起頭,就看到樂桃拿著大裙子高興地在我麵前轉著圈圈。


    見此,我的心情也變得開心。


    ‘樂桃穿這樣的裙子真的可以嗎?’


    轉完圈圈的樂桃拿起裙擺,就像是看著什麽珍寶似的,眼裏全是愛惜,驚喜,甚至還有落寞。


    我點了下頭,她頓時就露出喜悅的表情,又不相信地接連問了我好幾遍,我都一一迴應了,隨後她又是高興地拿起裙子在我麵前轉了好幾個圈。


    她不暈都差點把我看暈了。


    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是某個廢棄的城市裏麵,途徑這裏的時候發現了一間賣‘結婚蛋糕’款式的裙子的店鋪,看著樂桃的視線一直盯著這間鋪子看,我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把她帶進店鋪裏麵,甚至還允許她挑一件喜歡的裙子。


    在這之前,樂桃身上穿的都是運動服,自從她父親讓她穿運動服的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她都是以運動服打扮的。


    我知道她還是喜歡穿裙子,還是這種有著大裙擺的裙子,隻是礙於旅途,她隻能穿方便運動的衣服,所以,我允許她按著自己的喜歡來打扮自己。


    這也是我希望的。


    可能是我覺得隻要樂桃穿迴自己喜歡的裙子後,就會有一種什麽都沒有改變的錯覺,覺得這個世界會有一天可以變迴以前那樣,等我們找到父親後,在那裏還有我的母親和樂桃的父母。


    他們圍著桌子談笑著,看到我們後就會無奈地說,你們又去哪裏玩了,弄得全身髒兮兮的。


    得到我的同意後,樂桃的臉上又驚又喜,擔心我會反悔,隨手就抱起了好幾件裙子就衝進更衣室裏麵了,每穿好一條裙子都會出來展示給我看,問我好不好看,喜不喜歡。


    穿的又不是我,幹嘛要問我意見。


    不過,樂桃是真的很漂亮,無論穿哪一條裙子出來,對我來說都是驚豔,都很好看,當場就有了恨不得把所有裙子都給她打包帶走的想法。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太重了,會影響我們的旅行。


    可能是我們的想法都一樣,樂桃也不知道自己該挑選哪一條裙子好,看著在鏡子前不停變換著各種姿勢的樂桃,我突然萌生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世界上沒有喪屍,在普通的世界裏,我們是不是也會像現在這樣,陪著她在各種各樣的店鋪裏麵買衣服,然後在某間店鋪裏坐下品嚐著蛋糕,聽樂桃說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


    ‘星……小星星……小星星!’


    ‘怎麽了?’


    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後,我從地上站起來,就看到樂桃一臉不悅地看著我,應該是氣我這麽久都沒有理她吧。


    ‘小星星在發什麽呆啊,樂桃叫你很多遍都沒有理樂桃,該不會是在想其他女孩子吧。’


    ‘我沒有……隻是晃神了而已。’


    我略過了她緊盯著我的眼神,直接去看她身後的白板,上麵熟悉的文字讓我停住了視線。


    接觸到我的視線,樂桃一臉慌張地往後退了幾步,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遮擋白板上的內容,可惜,我已經早她一步看到上麵的內容了,直接上前用手把它擦掉。


    因為是剛寫沒多久的緣故,很容易就擦掉。


    那是一個‘愛情傘’,傘的下麵寫著我跟樂桃的名字,不用說就知道是她的‘傑作’。


    ‘不是讓你不要到處亂寫亂畫嗎,之前你特意去文具店找的筆就是拿來寫這個的?’


    ‘哼。’


    自己的‘傑作’被擦掉了,樂桃一點都不開心,嘟起了嘴巴久久都不理我,那是最近她在別的地方學到的一種新的抗議方式。


    那又如何,她有她的抗議,我也有我的應對,我直接就不理她了,也好,我也想偶爾清靜一下。


    我轉身來到門口,借著外麵的陽光去看手上的地圖,根據所在的位置,知道離這裏的不遠處有一座大城市。


    ‘小星星,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


    看吧,都說了隻要我不理她,她就會收迴自己的脾氣跟我和好的,我把接下來想去城市的想法告訴她,她聽到了隻是‘哦’了一聲就沒有再理我了。


    像是對著不太感興趣。


    感覺到不對勁,我迴頭看向她,就看到她在白板的背後站著,因為她的身形剛好被白板遮擋,我不知道她在後麵做什麽。


    不過,以我對她的理解,應該又是在後麵寫畫著什麽吧,甚至我連她要寫的內容是什麽我都知道。


    沒有猜錯,大概又是‘愛情傘’吧。


    這是她在找到筆後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在那裏‘紀念’一下,就跟‘到此一遊’類似的,隻不過她寫的是一些令人害羞的話語。


    就算我讓她別再寫了,她不但不聽,還說這是要讓全世界的人知道。


    知道什麽,我們根本就不是她所寫的那種關係,這不就是等於在向全世界的人撒謊嗎?


    樂桃的心裏想著什麽我當然是知道,這幾年她都把它掛在嘴邊,每次遇到人都會向別人介紹我們是恩愛的情侶。


    可我們根本不是。


    我當然也是喜歡她啊,喜歡喜歡很喜歡,這種喜歡恐怕比她的還要深,甚至是已經到了我的世界不能沒有她的地步。


    可我……不能迴應她。


    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配得上她的,她是多麽的美好,而我卻是充滿了罪惡,我自身的罪孽是這樣告訴我。


    我是被她的父母拜托我保護她的,我怎麽可以對保護的對象產生愛慕之情,不僅如此,我甚至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樂桃的身邊隻能有我,我的世界裏隻有她,那她的世界也隻能有我。


    我不許她的身邊還有其他的人。


    我知道,她無論在哪裏也能過得很好,可是我不行,我不能沒有她,我必須以各種各樣的方法把她留在我的身邊,說什麽保護,其實是我貪婪地躲在樂桃的保護之中。


    渴求有人能原諒有著這樣想法的我同時又不能原諒有這樣想法的自己。


    所以……我不能迴應樂桃,至少現在不能。


    等哪一天,我足夠強大到可以真的保護你了,那時候就輪到我重新認真地說那一句話吧。


    ……


    “小星星……小星星!小星星!”


    樂桃的聲音再次從我的耳邊響起,為什麽……為什麽這一次的聲音聽起來這麽急促的還有哭腔,是誰欺負你了嗎?


    不行,可不能有人欺負你。


    我用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得到是刺眼的天花板,還有在一旁哭喊著的樂桃。


    而我的周圍還站有不少的人。


    奇怪著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哪裏時,腳上的疼痛讓我重現了剛才發生的事,下一秒就知道自己在哪裏,還有現在的處境。


    看來,我是被瞿巽漣背迴來後,放在醫務室裏麵吧。


    看到一希的臉我就知道我所想的沒有錯,沒想到他們是真的做到了,真的從屍潮裏麵逃脫出來。


    看著不停哭著的樂桃,我不停地安慰她,同時還感受著身體一分一秒所帶來的不同變化。


    也就是身體漸漸的變得寒冷,麻木,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我必須要在最後的這點時間裏,把我想告訴她的話說給她聽。


    樂桃的哭喊聲慢慢地消失了,她的麵孔也變得灰蒙,我艱難地伸出手胡亂地在空中抓著,想抓住樂桃讓她不要再哭了,聽聽我說的話。


    手在空中抓了一會就停住了,我的手被樂桃抓住了嗎?


    周圍一片黑黑的,我隻能憑著剛才樂桃所在位置的記憶,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把我最後想對她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啊,對了,在最後我還得像母親那樣,露出一個笑容。


    希望,在最後的迴憶裏,樂桃對我的印象都是溫柔地笑著吧。


    “……我喜歡你,能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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