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下白煙嫋嫋的碧波湖畔,一身白衣的年輕畫師正帶著倆位公主在亭子裏進行即興繪畫。


    三公主抬手間起來顯得遊刃有餘,而一旁的四公主卻十分百無聊賴,時而發發呆,時而繪上幾筆,年輕畫師對此亦是格外無奈,隻能不時提醒走神的那位繼續完成畫作。


    直到小丫頭看到不遠處一個橙色的小點,她頓時來了興致,臉上的無趣散開了,刷刷地拿起畫筆便在那畫紙上揮筆如風,幾下間,所思所想便躍然紙上。


    畫師瞧著她一改往日的敷衍,便懷抱萬分期待走至她身旁一探究竟,他一走近,明豔的橙色一團就映入眼簾。


    畫師瞬時眉眼一僵,指著那亮色朝四公主問道:“敢問四公主,此乃何物?”


    四公主迴他一笑,小手指著不遠處道:“先生,你看,這是我皇姑啊!”


    看著他們停止了手上動作的三公主與蒙圈的畫師同時轉頭,放眼過去,便望到了蹲在湖邊的橘色一團。


    天!真的是一團啊!這隻能說明四公主真的是寫實極了!


    年輕的畫師欲哭無淚:陛下啊,您的妹妹和閨女真的是獨具特色啊,這冬日美景還能整得這麽畫風詭異。


    “先生,既然本次功課已完成,那本宮就先去找我皇姑了。”四公主提著小裙擺,直接略過了畫師在涼風中挽留的手,便蹦蹦跳跳朝湖邊小跑過去了。


    留在亭子裏的畫師隻能委屈地看著自己剩下的得意之徒——三公主。


    “那麽,先生,本宮也先告辭了,今兒辛苦先生了。”話落,她優雅提提裙角,邁著輕盈的小碎步離開了。


    十二歲的女子已初現風華,畫師隻覺一陣發香擦肩而過。


    “唉!好歹也先署下自己名字啊,這可是要給陛下過目的。”雖說這倆人作畫天分相差甚遠。


    年輕畫師獨自在亭子裏長歎,又好奇地向幾人的方向探頭看去,想想就激動,盛華長公主啊,這位極具傳奇色彩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否能見上一麵......


    另一邊,把正yy起勁兒的授畫老師拋之腦後的兩位公主,正歪著腦袋圍觀自家皇姑獨特的造型。


    長公主殿下蹲著身子,拖著裙擺,抱著膝蓋,正看向湖麵仿佛喃喃自語,又似沉思,這奇葩的動作早已震翻了身後的一眾宮人。


    兩個小丫頭不敢打擾她,就怕她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


    四公主偷偷碰了碰自家皇姐,用蚊子般的細聲捂嘴說道:“皇姐,為什麽姑姑要擺這麽特別的姿勢啊?蹲著多累啊。”


    粉絲三公主頓時上線:“皇妹,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許是這樣更加能讓姑姑思緒泉湧,說不得,更有助於思考呢。”


    “啊?原來如此!”四公主看著她說話間閃著如寶石光彩的眼眸,臉頰粉撲撲的,心下一歎,皇姐不愧為皇姐,真是博學多識,風采過人呐。


    於是,這倆位盲目的小粉絲就這樣一左一右分別蹲在了遺扇的兩旁,而且還擺了相同的姿勢。


    宮人以及不遠處偷看的畫師都頓時在心裏默默流汗:敢情這怪異的姿勢還如此誘人?!


    遺扇迴過神來,瞧見了一左一右這兩個護衛般的小丫頭,立馬無語了,差點嚇得屁股著地。


    她緩緩站起來,順手拉起兩個姑娘,“妞妞們,跟姑姑說說,這動作咋這麽奇特呢?你們剛剛幹啥呢?”


    四公主揉著酸軟的腿,馬上興奮迴答:“姑姑,我們剛剛像您那樣思考呢,是不是學習能力很強呢?”


    遺扇不禁扶額,“額......”


    一旁認真注視的三公主看此,便知道自己想差了,頓時小臉一灰。


    “確實很棒,姑姑之前正在思考很嚴肅的事情,那樣蹲了一會兒,就感覺茅塞頓開了!”長公主抬手摸著倆個腦袋瓜子,笑得一臉驕傲。


    嚓!剛剛才跟化作湖裏的胖魚的小天道互懟了一番的長公主殿下表示很無力,明明老娘都不時帶崽子們到處耍了,小破孩還嫌棄本扇不上心,把人當玩具?


    幸虧它跑得快,要不本扇就得下湖捉一條冬日肥魚,拔個蘿卜切著切著燉了它了!


    然而,心情不太美妙的某人還是得好好鼓勵鼓勵兩個小丫頭,堅決實施鼓勵加油教育法,加固崽子們的自信心,絕不采取批評指責的落後方法。


    “原來如此,姑姑真厲害!”三公主揚起粉嫩的小臉,遺扇得意一笑,拂去眼中多出的陰霾。


    嘛,也是,自己終究沒生養過孩子,還是沒能設身處地為他們想一想,不過,也罷,錯了就改,關愛不夠,以後猛湊不就得了!


    倆個丫頭不明就裏的,看見皇姑又拿出桃花扇扇得風生水起,儀態萬千,皆是不明白她為什麽一瞬間就笑得讓人如沐春風般。


    遺扇迴頭對著宮人吩咐:“來個人,拿六個長網兜來,再派人瞧瞧太子殿下他們下課沒有,請他們一同過來撈魚做晚膳!”


    宮人們聞言一驚,互相看看後,還是依言麻溜分工合作。


    救命呐!長公主要帶著殿下們一起吃陛下那寶貝的魚兒啦!有木有誰去給陛下通風報信呐?


    然而,知道長公主說一不二、心思細膩愛搞事的性子,還是無人敢打小報告。


    “天呐,姑姑,我們真的要吃父皇的魚麽?這是東朝送來的珍貴品種啊,能賞又能吃,想想就不可思議!”


    遺扇看著四公主那口水欲滴的樣子,這小丫頭,也不知道私底下覬覦了多久。


    待網兜準備完畢,太子和兩位皇子也屁顛屁顛就位了,幾人就迅速開展捕魚工作,秉承撈到大的一律不放過原則,幾人可謂是收獲滿滿。


    而,還在禦書房與臣下一同艱苦奮鬥、盡心竭力的皇帝陛下還不知道,他避免了皇妹帶著兒女們去禍害自家皇後種在禦花園的名花,卻逃不開自己珍藏的魚被吃的悲催現實。


    這日晚膳,遺扇是帶著幾個小崽,到皇後宮裏與晉元帝夫婦一同用的。


    冬日天黑的快,眾人是在黃昏時期用的飯,還是長公主殿下大手一揮,指定要吃魚肉火鍋。


    皇帝陛下品著這鮮美的雪白魚湯,感覺這一日裏的疲憊由此散去,不禁多喝了幾碗,龍爪夾起嫩滑多汁的魚肉,暢然一歎。


    “這魚鮮得很呢,想不到這冬季吃魚肉火鍋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妹妹啊,你真的挺會享受的,皇兄也是羨慕啊。”


    他對著遺扇讚歎一笑,繼續說道:“對了,這也不知是哪裏進貢的魚,味道從未試過,以後可以多用!”


    “自然可以!”遺扇和五個小的不約而同高興一笑,得!金口一開,以後就多多益善唄!


    被皇帝陛下招唿多吃點的皇後瞬間眼角一抽,想來勤勞的皇帝陛下還不知道吧,這獨特的美味,自是他含辛茹苦,精心喂養了三年的寶貝東朝雪鱘。


    瞧這可憐見的,現在還沒人敢告知他呢,算了,還是暫避風頭,默默吃魚吧。


    晚膳過後,幾人都在大廳消食,被蒙在鼓裏的晉元帝還覺迴味無窮。


    “話說,妹妹,這到底是哪裏進貢的魚能得你青睞啊,竟如此讓人惦念!”


    其餘眾人皆心虛對視。


    “啊!天色也晚了,我也得出宮了,皇嫂,就先告辭了。”遺扇連忙忽視皇帝陛下期盼的小眼神,推著太子他們一道離開了。


    被人以風一般速度告辭的皇帝陛下此刻一臉蒙圈,奇怪地看向正準備下去洗漱的皇後,“奇怪了,妹妹不知道產地也不用這麽急跑了吧?朕又不會笑話她。”


    這一臉純真,看得皇後不忍溜之大吉,長長舒了口氣,走過去輕拍皇帝陛下的手臂,“陛下,莫生氣啊,這是你在碧波湖裏養的魚!”


    “什麽!”皇帝陛下飛速拍桌而起,咆哮而出:“妹妹啊!那是我的魚啊!”


    用輕功奔出皇宮的遺扇瞬間一顫,隱約還能感覺到自家皇兄的悲催怒吼,還是迴去抱抱遺洛壓壓驚了。


    果然這人還是不能偷偷做壞事啊,要不,明日再去撈些魚迴府裏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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