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廢了很久的時間,江棲遲才帶著昏昏欲睡的薛茂迴了府。


    他們迴去的時候,薛定很難得的到了院子裏等,看到人了,他臉色臭臭的說:“膽大包天!整日裏往外跑!你瞧誰家婦人跟你一樣?”


    江棲遲讓戰戰兢兢等在一旁的小喜把薛茂帶迴去,然後才跟薛定說話。


    “夫君總算是換了個詞了?不說我不知羞恥了?”


    她笑著,那揶揄猶如實質,薛定根本裝不了看不見看不懂。


    薛定沒注意到她喊的‘夫君’,他的注意力全落後頭去了,他惱怒的伸手指她,“你!真是膽大包天!說你你還不認錯?我聽說你又買人了?我薛府是養閑人的地方嗎?不知道從哪裏買來的玩意兒,誰知道安的什麽心!”


    薛定心裏壓著火兒,伢行發生的事根本瞞不了他,他當然也知道了她根本就沒自己選,全是讓那伢行的雜碎選的!他想也知道會有哪些人打著注意!偏偏她還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


    薛定本就難以控製情緒,這麽一氣,整個人都有點不對,江棲遲看著不好,立馬收了笑,上去扶住了他。


    “別急,你別急。”


    她皺著眉輕輕拍著他的心口。


    薛定白著臉說:“我急什麽?我急什麽?我有什麽好急的?”


    他嘴硬得很,哪怕難受得臉都白了,還不肯說一句軟話。


    江棲遲歎氣,她放開他,說:“好好,你不急,你要是真的沒事,我可走了?”


    她說著,腳尖跟著就往後挪動,一副說走就要走的樣子。


    薛定不敢置信的盯著她,他覺得心裏十分不舒服,這樣的不舒服讓他差點崩了表情,他把牙齒咬得死死的,忍著不露出一點痕跡來。


    哪怕忍成了這個樣子,他還是不願意說軟話,他就看著她,看她……


    江棲遲受不住他一臉委屈的樣子,尤其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委屈,還以為自己在冷臉冷眼。


    江棲遲心軟了,她重新靠近他,摸摸他的手,又碰了下他繃得死緊的臉。


    “好了,跟你開玩笑呢,放鬆,放輕鬆。”


    她的手指挨到他的手,挨到他的臉,帶給他十分奇異的感覺,有點別扭,又有點想要蹭一蹭的衝動。


    衝動,不是什麽好詞。


    薛定厭惡這個詞,這與他一直以來所表現的相駁,他所有因她而起的情緒瞬間消失,薛定冷著臉,急匆匆轉身走人,連句話都沒留下。


    江棲遲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她盯了會兒手指,又盯了會兒薛定還沒完全消失的背影,好一會兒後,她輕輕的笑了。


    *


    薛定反思自己,他覺得自己最近太過情緒化,這不是說他以前就很能掌控自己的情緒,以前他的情緒起伏是在他可控製範圍之內的,但現在,薛定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了點不可控的征兆。


    這是一個不好的征兆。


    薛定決定遠離她,他現在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是不能跟太多人接觸的,偏偏她不停的買人買人,他都可以預見過不了多久,府裏人滿為患的情形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麽!


    府裏人手還不夠嗎?


    難不成她想跟其他人家一樣,進出一串丫鬟侍女隨行?


    還說是什麽不受寵的大姑娘,他看,根本就是個喜好享樂的,偏偏在陳府裏又沒機會,所以一到了他薛府才暴露本性了?


    要享樂他又不是真的不同意,他薛府有錢,養一個婦人還是能養得起的,隻她太過分,根本就不跟他商量……


    不行,不能想,一想他就忍不住越想越多。


    薛定走得飛快,腳下幾乎生風,臨近他的院子時,迎麵走來一個人,薛定偏了下視線瞧了眼,認出是熟悉的人,他緩和了臉色,放緩了速度。


    過來的那個人叫薛誠,長得高高瘦瘦的,模樣十分普通,他是薛將軍認的義子,比薛定要大幾歲,薛定以前是喚他義兄的。


    但現在薛定不可能喚他義兄。


    因此他走過去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目不斜視。


    薛誠低著頭讓到一邊,恭敬的行禮,就在薛定走過去的時候,他十分細微的動了動嘴唇。


    薛定聽到他說:“這次的人中有我們的人。”


    事實上,不止是皇帝盯上了伢行,他們也一樣,跟皇帝不同的是,早在薛府出事後,府中下人以及類似薛誠、趙翼這樣的存在,都在想辦法調換身份去到以後會與薛定產生交集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包含京中官員家中、鄉民之間,以及各種買賣奴仆的伢行。


    薛遠山出事後,薛府下人遣散,薛府變得空蕩蕩,他們都知道,在皇帝放鬆的時候,或者皇帝換了方法對付他的時候,薛府將進新人,他們不可能放心薛定被這些人圍困府中,任其宰割,因此勢必要早做準備。


    現在,他們等到了。


    薛定一怔,然後表情就和緩了,他輕輕點了下頭,看著就像是心情好所以對著下人有了好臉色,接下來,他繼續走,薛誠也在他走後匆匆離開。


    *


    沒過幾天,伢行的人陸續入了府,江棲遲把那個宮裏伺候過的婆子提出來,笑著吩咐她道:“楊嬤嬤,這些丫頭就有勞你費心了。”


    楊嬤嬤朝她行了一禮,肅容答道:“奴婢定用心調教。”


    這些人一來,府裏才真正的有了人,往日裏需要自行走去廚房吃飯這種事情完全免了,薛定也因此更加的足不出書閣了。


    薛定好多天都待在書閣中,有時候晚上都不迴來,江棲遲放任了兩天,在有一次,一個叫蘭竹的丫鬟故作不經意一般跟她說:“大少夫人,大少爺整日待在書閣,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傳出去可不大好,奴婢願意去書閣聽候大少爺吩咐……”時,終於想起去找他了。


    江棲遲去的時候是在傍晚時分,夕陽未落盡,書閣一半處於明亮夕陽中,一半處於陰暗下,她從底下走到書閣三樓,一邊走一邊找,找了一圈兒都沒見到人。


    江棲遲走迴一樓,盯著幹淨光潔的地麵出神,她想了想,搬了一根凳子靠門放著,就坐在那兒等。


    天漸漸黑了,薛定還沒有出現,江棲遲起身去書案那邊找了燭台點燃,繼續等待。


    燭台一點點燃盡,隻剩一丁點的時候,薛定迴來了。


    他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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