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著一雙猙獰雙目,胸口上下起伏,不斷喘氣。


    滿地的屍體,所有帶來的殺手都被瘋狂了的沐梵殺得片角不留,但他自己,同樣滿身傷。


    他緩緩站起來,搖晃不定的身軀朝著紅衣鮫人走去,每走一步路都仿佛要倒下。


    滿臉是血的容顏在盯著紅衣鮫人時,猙獰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疲憊和痛苦。


    高大的身軀倒在紅衣鮫人旁邊,仿佛所有的力氣頃刻間消失殆盡。


    他緩緩移動自己的身軀,想要靠她更近一些。


    都是他沒有能力保護好她,是他無能。


    無雙,所有的災難都是因我而起。


    他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臉——那張死不瞑目,那張蒼白沒有聲息的麵容。


    他隻能輕輕摟著她,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想起了那個海螺,從包裏快速的拿出來,放在耳邊,裏麵立即傳來女孩甜美的聲音:“沐梵,我愛你。”


    我也愛你啊,可是你為什麽要丟下我?


    手裏的刀緊緊的握在手裏,沾滿了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掌。


    他轉過身,頭朝天,手掌緩緩抬起來,眼裏的絕望仿佛色彩殆盡,嘴角勾了勾,淒涼又無助。


    如果是死,那我們就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不分離。


    尖銳的刀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緩緩閉上雙目,朝著自己的胸口狠狠用力。


    “沐梵!!”


    女孩驚慌撕裂的聲音從海麵傳來,帶著急切的慌亂。


    刀尖就在自己胸口不足五厘米的位置,沐梵忽然停手,生無可戀的眸子忽得睜開,裏麵摻雜著喜悅,還有無比的驚慌錯亂。


    他第一時間是看身下的紅衣鮫人,見毫無動靜。


    餘光中,卻看到海麵上女孩精致絕倫的容顏,正朝著這邊遊過來。


    沐梵倏地轉頭看去,他猛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


    他就站在原地,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似得,一動不動的盯著朝自己而來的女孩。


    那張麵容,是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當時看到紅衣鮫人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她對自己的重要性,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存在。


    她還活著,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


    無雙緩緩上岸,她盯著沐梵那張變幻莫測的眸光,靠近他,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沒事了。”


    一瞬間,情緒忽然失控,沐梵一把將無雙摟入懷中,眼角的淚水混合著臉頰的血液流了下來。


    她沒事太好了。


    太好了。


    單手放在沐梵的後背,無雙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


    隻要你好,我怎樣都好。


    無雙鬆開沐梵,眸光落在旁邊的紅衣鮫人身上。


    是她害了這隻鮫人。


    心裏殘留著一絲做錯事的沒落感。


    章魚踉蹌著上岸,滿地的屍體,滿地殘肢。


    不,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你們醒醒,醒醒啊……”章魚的情緒有些崩潰,他搖晃著地麵的章魚大媽屍體:“你們不要睡覺了,不要裝了,我知道你們是騙我的對不對?”


    可開口說話的聲音卻是顫抖的。


    “不……”他忽然嘶聲大喊,眼淚如閘。


    他隻是想對付沐梵一個人而已,不是他們的章魚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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