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海濱市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但這裏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棵樹木都那麽熟悉,李不凡的眼睛突然有點濕潤。


    來不及更多的多愁善感,他直接衝到市區最大的商場裏買買買,現在有錢了,他心裏隻想給媽媽一個巨大的驚喜。


    看到商場櫥窗裏那件漂亮的女式大衣還穿在模特身上,他在母親節時來看過,但塑膠模特那高冷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他口袋裏幹癟的錢包,以前隻能看看而已,現在他二話不說直接叫售貨員包好,然後在那個女售貨員驚羨的目光下離去。


    買完衣服,接著就是買首飾。


    獨自把自己養大的母親很節儉,總是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瓣花,好衣服都沒幾件,更別說戴首飾了。


    李不凡現在隻想補償,狠狠的補償。


    有錢的感覺真特麽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看著店員那咂舌的目光,他享受著這種隨意花錢的快感。


    一陣瘋狂的采購之後,提著大包小包戰利品,李不凡方才心滿意足的叫了一輛出租車朝自己家駛去。


    李不凡的家是在一個破舊的小區裏,那是爸爸生前留給他們兩母子的唯一財產,在如今寸土寸金的海濱市,這種位於市中心的破舊小區房子可價值不菲。


    剛迴到樓下,一個正在樓下散步的鄰居看到了他,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但欲言又止。


    李不凡是個宅男,平時甚少出門,所以和鄰居們交流不多,加之自己不明不白失蹤了兩個月,他也自覺沒臉見人,對鄰居點了點頭後匆匆往四樓自己家跑去。


    “篤篤!”


    想到兩個月沒見到媽媽了他激動不已,輕輕叩了叩門。


    過了好久門才打開,露出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麵孔。


    “你找誰?”


    中年男子問。


    李不凡一臉懵逼,看了看門牌,門牌沒有錯啊,就是402號,但是屋裏的擺設和自己家原來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溫婷芳家嗎?”


    李不凡說出了媽媽的名字。


    “不是,這房子她已經賣給我了。”


    中年男子有點不耐煩。


    “賣給你了?”


    李不凡大吃一驚。


    “那……她,她現在住在哪兒呢?”


    “不知道。”


    中年男人說完砰的就關上了大門,一分鍾也不願意停留。


    李不凡定定站在自己家門外,頭腦翁的一聲炸開,他想不到兩個月沒迴來,家裏竟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故。


    母親絕不會無緣無故賣掉家裏這唯一值錢的財產,肯定是那些放貸的逼母親賣房還債的,他心裏恨恨道。


    六神無主的李不凡踉踉蹌蹌地走在燈光微弱的街道上,一直走到周圍都沒人的地方,才跪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媽媽,你現在在哪裏啊?不孝兒子迴來了,兒子對不起你啊!”


    現在已是秋天,秋風刮起地麵的落葉,看起來一片蕭瑟的樣子,李不凡觸景生情越哭越傷心,母親是他唯一的依靠和親人,他曾經發過誓過要讓她過上好日子,而如今自己非但沒實現諾言,還害得她無家可歸,他恨不得立刻就撞牆。


    “凡兒,是你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李不凡身後。


    他連忙站起來迴頭望去,這不正是他日夜思念的母親又是誰呢?隻是兩個月不見,母親已顯得憔悴蒼老了許多。


    “媽媽!我想死你了。”


    李不凡撲到母親懷裏放聲痛哭,就像小時候一樣。


    ……


    在迴母親臨時出租屋的路上,母親給李不凡說了這兩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


    原來李不凡掉下河以後,有人報了警,警方也在河裏搜尋了兩天,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就暫時當做失蹤人口處理,而母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始終相信他還活著。


    那些放貸的找不到李不凡,就天天到他家裏威脅母親,要母親替子還債,原先的十萬塊錢按日息百分之十利滾利,一個多月下來竟然算出幾十萬之巨,再加上其它的債主也紛遝而至……母親被逼得沒有辦法就賣掉了房子替他還了所有債。


    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總有一天我要叫他們付出代價,李不凡心裏恨道。


    母親堅信李不凡還活著,賣掉房子以後,擔心他迴來以後找不到自己,就在離小區不遠處租了一套房子,並交代老鄰居們如果看到李不凡迴家就打電話通知她。


    剛才就是在樓下碰到的那個鄰居打電話通知了李不凡媽媽,所以媽媽才能找到他。


    李不凡這才迴味起剛才那鄰居的古怪表情,原來如此。


    “媽媽,兒子不孝,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您的事,您打我吧。”


    迴到出租屋,李不凡跪了下來。


    “我怎麽會打你呢?”


    母親扶起了他,歎氣說道:“你能平安迴來我就很開心了,你不知道當他們說你掉下河以後,媽媽是有多麽擔心啊!”


    說到這裏母親哽咽了。


    “媽媽每天都以淚洗麵,就是盼望著你能平安無事迴來,你是媽媽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啊!”


    “現在迴來了,以後就要好好做人,不要再做傻事了,錢沒有了可以再掙,命沒有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母親越說越動情。


    李不凡站了起來,擦幹母親臉頰的淚水。


    “媽媽,兒子答應你,從今天起不會再讓你流一滴眼淚,從今天起不會再讓你受一點苦。”


    他打開了買給母親的禮物,並從隨身帶來的包裏拿出了十幾萬元交給母親。


    “你這是……不會又是去借別人的錢買的吧?”


    “不是的,這是兒子掙的,這兩個月裏兒子在外地有一些奇遇,得到了一位貴人的相助,以後我們就能掙大錢了。”


    李不凡不敢告訴母親他有預測彩票中獎號碼的超能力,就編了一個故事,說自己無意中救下了一個很有錢的大富豪,對方為了報答他,不但在自己公司裏給他掛了一個無需幹活就能領餉的空職位,還送了他不少公司的股票,現在每個月自己都有巨額收入。


    母親雖然半信半疑,但是看他說得頭頭是道毫無破綻,加之見他平安迴來欣喜萬分,也不再追問,隻覺得是李不凡爸爸在天保佑。


    ……


    迴到了海濱市,李不凡第一件事就去辦一個加急身份證。


    海濱市不久也出了一個重大新聞,龍國福彩第一百八十六期一等獎,獎金高達兩億一千萬,花落海濱市,被一個戴著泰迪熊麵具的神秘男子領走。


    更讓人吃驚的是,該男子把所得獎金的一半,也就是稅後八千多萬捐給福利機構,創下了龍國彩票有史以來最高的獲獎捐贈紀錄。


    這個神秘男子毫無疑問就是李不凡。


    有錢的李不凡誌得意滿,大手筆買了一套花園別墅給母親住,並雇了個阿姨專門負責照顧母親的飲食起居,不讓她再去辛苦上班。


    把母親安排好後,剩下的事情就是迴到學校念書了,雖說有錢了,但李不凡還是想把最後一年學業完成,更何況學校裏還有很多他日思夜想的人呢。


    失蹤了兩個多月,學校本已把李不凡的學籍注銷,但這種小事怎麽能難得倒他,在校長室他悄悄塞給校長一張支票,說是給學校增添一批設備,校長立馬打電話通知學生科恢複了他的學籍。


    走在綠樹成蔭的校園裏,李不凡麵露微笑。


    “看,那人不是信息係的李不凡嗎?”


    “是啊,聽說他不是被放貸的追債掉下河裏下落不明了嗎?怎麽迴來了?”


    “不是被追債的逼吧?聽說是女朋友被搶了,想不通才跳河的。”


    路上有認識的同學在竊竊私語,李不凡充耳不聞。


    迴到久違的宿舍,舍友們對他的迴歸也感到驚訝不已。


    “嘿!兄弟,你終於迴來啦。”


    李不凡背後被人捶了一拳,迴頭一看,是一個精壯高大的男生,皮膚黝黑,臉上滿臉的痘痘,正是自己的好哥們,隔壁宿舍的鐵錘。


    鐵錘和李不凡不同係,是一個從農村出來的貧困生,兩人是在籃球場上認識的,他為人熱情豪邁,和李不凡秉性相近,兩個人很快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李不凡最困難的時候,別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隻有鐵錘仍在背後默默支持他,為他加油鼓勁,而且無數次在李不凡陷入絕境的時候盡自己所能幫助他,所以李不凡很感激鐵錘。


    “打球去唄!好久沒和兄弟你過招了。”


    鐵錘抱著一個籃球,眼裏充滿期待。


    “ok!”


    見到老友李不凡也很開心。


    籃球場上他們打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李不凡注意旁邊的學校禮堂裏張燈結彩,一派喧鬧的景象。


    “那裏在舉辦什麽活動?”


    他問鐵錘。


    “還能是什麽,是龍少那幫人例行的周末舞會唄。”


    “龍少?那麽趙依曼也會參加嗎?”


    鐵錘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心思,歎氣道:“那是自然。”


    李不凡和趙依曼之間的事情鐵錘了如指掌,他也為自己的好兄弟深深感到不值。


    龍少叫張文龍,是學校裏公認的富二代,花花公子,他父親是某大型房地產公司的老總,背景很強,所以龍少在學校裏飛揚跋扈,也有很多勢利的學生鞍前馬後的巴結他。


    龍少從入學的第一天起就開著跑車上學,也從不住校,大學四年以來,身邊的女友走馬燈似的更換,趙依曼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了。


    “不打了,我們也參加舞會去。”


    李不凡把籃球朝鐵錘扔去。


    “你瘋了,那是個私人舞會,需要有請帖,這是龍少那些富家子弟們釣馬子的舞會,哪裏是我們這樣的窮人能進去的。”


    鐵錘接過了他的籃球說道。


    “別把自己看小了。”


    “哼!今晚上我偏要會他們一會。”


    李不凡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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