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文頹然地癱坐下去,他無力地揮揮手,“你出去。”


    那侍衛猶豫著道:“皇上,可要下紙召示天下皇後已故之事?”


    蘇博文吼道:“給朕出去!”


    此刻,禦書房裏靜如墳墓,他粗粗的唿吸聲刺破空氣,右手撐在書案上,才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踉踉蹌蹌地行了兩步,淩嫣啊淩嫣,朕雖恨你,但從未想過要你死啊!你就是這般對待朕的嗎?你想讓朕內疚一輩子,朕偏不!


    近日來柳蓉芷身子略感不適,時有頭痛目眩,並且偶爾伴有耳鳴之相,小鳳本是要傳太醫的,但柳蓉芷卻堅決不肯讓她傳太醫,因為隻有她自己心中深知,她的知子能如此,隻是因為淩嫣給她下的毒藥。


    這一日小脂給她送來解藥,柳蓉芷二話不說,將藥吃了下去,直到天色黑了下來,身子才舒服了些,然而她的心情卻沉重無比,她不敢肯定淩嫣會不會要了她的命。


    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直到鼻間漫著一陣淡淡的花香味,一個冰冷的聲音低低響起:“本宮要你去做一件事。”


    柳蓉芷猛地一抖,慌忙爬起來便想要下床。


    淩嫣冷冷製止了她的行動,“此事重大,如果你敢透露半分,本宮給你的解藥,自會斷掉,別想著太醫院可以為你解毒,本宮可以告訴你,此毒隻有本宮認識的用毒高手方可解。”


    柳蓉芷哆哆嗦嗦道:“嬪妾不敢,娘娘想要嬪妾做什麽,嬪妾一定為娘娘效勞。”


    淩嫣滿意地點點頭,“你聽著,今晚,你見到了鬼魂,明日便將這件事傳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且記讓人起疑。”


    柳蓉芷慌忙點頭。


    深處宮中的日子是如此的寂寞孤獨,淩嫣現在想起來,自己為了所謂的愛便不顧不切隻身來到宮中,結果造就了自己的不幸,真傻,她不禁嘲笑起以前的自己來。


    靜坐於梳妝台前,小脂默默地為她梳理發髻。


    這時,有宮人進來通秉,“娘娘,楊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淩嫣示意小脂也一並退下去。


    畢竟她現在所做之事,非同一般,如若失敗,牽連的可就不止自己一個人,小脂心地善良,又聰明伶俐,通曉事理,此事能避過她便避過吧。


    楊文笛進得房內,隻低頭恭身行禮,“娘娘萬福。”


    淩嫣笑道:“楊大人,這裏沒有外人,以後你無需這般多禮。”


    “老臣不敢。”


    “此番前來,可是有什麽線索?”


    “迴娘娘,雖然老臣花費了一些功夫去找藥房裏所有的藥渣,不過老臣遍尋藥蔞也不見安胎之藥。”


    “哦?”淩嫣立刻問道:“最近宮中除了花貴妃,還有哪位妃嬪懷有身孕?”


    “沒有了,娘娘。”


    淩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確定沒有那些藥方上的所用之藥?


    “是的,娘娘。”


    淩嫣明白了,心中冷冷一笑,果然,那些藥根本沒有煎來服用過,是以,自然也就沒有藥渣了。


    花憐香!你安加在本宮身上的一切罪惡,本宮都要一一還給你!


    這個夜晚氣氛沉重,因為最近宮中散播著皇後慘死宮外的消息,整個後宮都人心慌慌,生怕慘死的皇後變作厲鬼來找她們償命。正所謂人言可畏,越是害怕某一種事情,便越會控製不住地去想它,去提它,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假的也成真的,真的也會變成假的。


    淩嫣獨坐宮中,雖不能親眼目睹宮人們對這件事情的反應,但她依然勾起了唇角,想我淩嫣做皇後以來,沒有虧待過任何人,更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如今落得這般田地,生,不能好好生著,連殿外也不敢隨意邁出,這些恨,我淩嫣統統會銘記於心!永世不得相忘!


    天色暗下。


    殿外昏黃的宮燈微弱地照著,白日時的空曠與孤獨,在晚上的時候完全散發出來,她緩緩踱到紫檀木櫃前,自衣物的最底層處,拿出那件白色拽地紗裙,將那輕柔的布料捧於手心,那宮燈微弱的光照在她的側臉上,忽明忽暗,卻是將那眼角流露而出的冷意加重了三分。


    一襲白裙了然於身,飄逸而柔美的長裙在夜間看來,卻是如此的鬼魅與駭人。


    她將長長而烏黑的發披散下來,柔柔地披落了一肩,如同最好的絲綢一般散發出奇麗的光澤。


    對著銅鏡中那抹飄忽鬼魅的身影微微一笑,待三更中的第一更敲響後,這才緩緩步出了寧壽宮。


    漆夜中的宮殿如同一座座靜墓,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偶爾幾個巡夜的人看見一抹白色忽地飄過,隻是嚇得瞪大眼睛,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隻是驚恐地捅了捅同伴的手,“你,你方才瞧見什麽了沒?”


    “我,我,你也瞧見了?是不是咱們在做夢?”


    “難,難道是――皇後的鬼魂迴來了?”


    “這裏陰氣逼人,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巡夜吧。”


    花明宮的正對麵便是一座涼亭,一到夜間這裏便一片寂靜,守夜的宮人也不敢走到這裏來,而從這裏看去,便是一扇窗戶,此刻房內宮燈微弱,裏麵的人也早已經睡去。從小脂口中她知道,連續幾日皇上都是陪同花憐香過的。


    她靜靜地從夜色中穿過去,將衣袖中早已寫好的血書扔進窗戶裏麵,正欲轉身之際,卻聽到一旁傳來一聲抽氣。


    卻是宮人已經發現了她,此刻驚恐得麵目扭曲。


    淩嫣低著頭,透過烏黑的長發朝他們冷冷一笑。


    “魂……歸來兮……”


    “啊――”


    驚叫聲響起,那抹白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次日一早,淩嫣剛睜開眼,小脂便急問道:“娘娘可醒了?”


    “嗯,醒了。”撐著疲憊的雙眼,她慢慢自床上坐起,“宮裏情況怎樣了?”


    小脂道:“娘娘吩咐過的事情,皆已辦成,今日一早,宮裏便傳開了,聲稱她們在花明宮看見皇後的鬼魂了,連西苑閣的宮人也稱自己瞧見了。”


    淩嫣點點頭,“時刻注意著花憐香的一舉一動。”


    “是。”


    楊文笛照舊過來。


    已經確定花憐香並未服用過安胎之藥,接下來還缺一樣證據,“若說懷孕四五個月流的產,必定會有死胎留下,楊大人,本宮需要你幫助本宮將那日花貴妃腹中的死胎找出來。”


    楊文笛道:“一般娘娘若是流產,腹中的死胎皆會掩埋於太醫院後麵的掩廢坑中。”


    “那就好,本宮倒想看看,她流的究竟是不是胎兒!”


    天氣漸冷,轉眼已經入秋。


    外麵的花也枯了一地,任人踩踏於潮濕的泥土裏,從此化為一縷塵土。


    蘇博文並不願將淩嫣的死召示天下,可是,如今他也明白已經是瞞不住了,更何況,宮裏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朝中大臣也已聽聞此事,尤其是花治國,聽聞皇後已死宮外的消息,滿臉不掩喜色,連同其他人上奉,請求皇上講此事聲明出來,好召示天下,盡快封立新的皇後。


    “淩嫣嗬……朕……依舊不願意相信你已死去……你告訴朕……這究竟是不是在做夢……”這個夢要何時才會醒來。


    他的手中緊緊握了幾粒百合花的種子,那是少年的時候,他從異國得來的種子,將一半送與了少女時的她,剩下的一半,留給自己,他原以為他們分別之後,此生都可能不會再相見,是以,他才想要兩人之間可以留下一點念想。


    自古帝王的感情,從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得了。


    如果,當初他準備冊立曹學士之女為後之時,太後卻突然稱曹學士之女與人有染,已非完壁,並且找來一係列證據,自此,冊後之事告一段落,而曹學士之女因為名節受辱,毅然於閨房中自縊,而曹學士受不了這個打擊,不久後便病倒,病方好後,便告老還鄉離去。


    此後他才發現此事多有蹊蹺,便暗地命人調查此事,後來才從那名自稱與曹學士之女有染的男子口中得知,事情皆因太後所迫,逼不得已而為之。那時他雖痛恨至極,卻是無可奈何,隻能暗中將這名男子處死以泄心中之恨。


    直到淩嫣在太後的一手主張之下進宮,並且冊封為後,他的恨意便從此轉移至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為你貪圖榮華與尊位,今日又怎會命喪宮外?!


    朕究竟是該恨你,還是該恨自己?


    男兒的淚在眼眶中固執不肯散去。


    直到殿外傳來一陣喧嘩。


    “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蘇博文立刻將花種子收進龍袍之中,抬頭一看,卻是花貴妃滿臉驚慌失措地跑進來。


    “什麽事如此慌張?”他冷冷瞧著花貴妃,並不上前攙扶她。


    花憐香顫抖著從手中搌開一條白色絲巾,那上麵卻是一片血紅,觸目驚心。


    “皇上!今日臣妾的宮人收拾屋子時,卻在窗口發現了此血書,皇上,定是皇後的魂魄歸來了!臣妾該怎麽辦?臣妾好害怕!”花憐香驚恐地說道,臉色慘白,似是死人一般可怖。


    蘇博文皺眉,怒喝道:“放肆!你做為堂堂貴妃!豈能在此胡言亂語?!莫不是想朕治你的罪不成?!”


    花憐香無比委屈,“皇不信的話,你瞧瞧!”


    蘇博文不耐煩地接過那條血巾,但見上麵以血奮書道:“魂歸來兮,逝者難以,活者難息。”


    花憐香滿臉驚恐,眼巴巴地看著皇上,難怪她最近老覺得心緒不寧,尤其夜裏總做惡夢被嚇醒,原來,竟是這個東西作崇!可這個東西,究竟是誰放進來的?難道――真是淩嫣的鬼魂迴來了?!


    念及此,再加上連夜來總是被嚇醒,此刻再也顧不得許多了,顫抖著跪下來道:“皇上!臣妾害怕!臣妾懷疑――是不是皇後姐姐的鬼魂迴來了――”


    “胡言亂語!”蘇博文冷冷地喝住她,“小小一張血書就讓你嚇成這樣嗎?皇後不在,你身為貴妃,理當統懾後宮,製止此事的發生,卻不是像你這般嚇得魂不守舍!”


    花憐香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如紙,輕輕哀道:“臣妾,臣妾該死,臣妾失去了腹中胎中,心碎難當,此刻看到這張血書,臣妾惶恐不安!”


    蘇博文沒再作聲,隻是捏著血書的手,漸漸握緊了力道,直到骨節泛白,才冷冷道:“皇後的事情本不是你的錯,你又何須如此心虛。”


    這本是一句陳述句,然而此刻在花憐香耳中聽來,卻仿佛是在質問一般,立刻恍了恍神,“可是無論如何,此事皆由臣妾而起,隻是臣妾心中仍有一問。”


    蘇博文睨她一眼,“你問。”


    花憐香遲疑了片刻,終仍就是大著膽子道:“皇後姐姐慘死宮外之事,宮裏上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但終究隻是傳言,臣妾隻想知道,皇後姐姐,可是真的不在了?”


    蘇博文鷹眉緊蹙,心間的抽痛亦是難當,淩嫣……你可是真就去了嗎?


    他朝花憐香擺了擺手,“你去吧,今天血書一事,隻有你知,朕知。”


    花憐香心中不滿他如此推搡於她,微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卻已然看見皇上遞過來一個寒冷的目光,嚇得她立刻禁了聲,匆匆道:“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蘇博文深知,現在還隻是謠言,朝中大臣便紛紛上奏折祈求冊立新後,如果真讓他們知道事實的話,隻怕他想瞞,卻也是瞞不住的。思前想後,心中煩惱得虛火旺盛,口中長了好些個燎泡。


    最後他還是打算先淩嫣死去之事暗壓下來。


    朝中大臣一時也找不到淩嫣死去的證據,冊立新後之事,隻得暫時作罷。


    隻是,蘇博文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方一上朝,迎來的便是一件噩耗,宏陽城慧嶺縣的縣令,在前日抓到一名殺人嫌疑犯,慧嶺縣令稱,手下人抓住他時,他渾身是血,嚇得哆嗦,沒等銬問便已然主動問罪,承認自己殺了一名女子。


    這件事本不該專門上奏折給皇帝,但此事卻尤為複雜,因為,據那名殺人犯描,他在慧嶺縣的附近遇見一名落魄少女,於是色心頓起,企圖將她強占,怎奈那名少女抵死不從,其間差點兒將他的男根踢斷,於是他殺心頓起,隧將那名女子殺死。


    卻不想,恰巧遇到巡邏的捕快,便將他捉了起來。


    慧嶺縣令覺得此事蹊蹺,便親自問罪,將被殺女子的外形特征統統問出,最後死者的外形特征竟然與縣裏張貼的通緝令上那名女子一模一樣,覺得此事事態嚴重,便即刻上報至朝庭。


    蘇博文一聽便知此事有假,淩嫣是他派人送走的,萬萬不可能跑去宏陽城,便斷然喝問:“那名死者屍身在哪?”


    按宮規,等級太低的官員不可直接進殿麵見皇上,所以此事便由花將軍代作迴答,“迴皇上!那名殺人犯將人殺死後,害怕被人發現,即刻掩埋了。”


    又有其他大臣言道:“皇上!那通緝令上的張貼的便是皇後啊!雖然此事是隱瞞了民間百姓為前提,但,此事事關皇後死生,望皇上明智處理!”


    蘇博文心怒極,反笑道:“哦?照你們說,那名殺人犯殺害的女子,便是皇後了?”


    花將軍立刻道:“皇上!據那名殺人犯描述,被殺之人分明是皇後無疑!請皇上明查!”


    蘇博文冷冷一笑,“將嫌犯帶到刑部!朕親自觀審!”


    那名嫌犯隧被人從宮外轉自刑部,蘇博文隻以便服在旁觀審時,便見這名男子似是被動用過私刑,全身體無完膚,有些神智不清,但其間,卻一口咬定了自己殺了人,而且一口咬定所殺女子的外形特征無誤。


    當問到他將女子埋在何處時,他卻立刻將頭重重磕了下去,“小民哪裏還記得這麽些啊!小民一時糊塗!大人饒命啊!小民再也不敢了!”


    蘇博文知此事有蹊蹺,但卻不能然與他們對峙,如果他先將底盤漏掉的話,那就是向大臣們說明是自己故意送走的皇後,如此一來,事情會更嚴重,朝堂局勢便更是一處即發。


    這一夜都是無眠。


    沒想到次日一早便傳來那名嫌犯於牢中咬舌自盡的消息。


    死無對證,這便是他們的陰謀吧!他們一步步將他往死角裏逼,他卻無法反抗,隻能死守。


    朝中文武百官們正等著皇上的旨意時,卻得來皇上生病近來不適上朝的消息,一時間,無奈與抱怒充斥整個宮中。


    “是嗎?”淩嫣冷冷一笑,“他終於也病倒了。”


    小脂道:“娘娘,現在整個宮中都已確認您不在的事情,接下來該怎麽做?”


    淩嫣道:“本宮自有打算。”


    楊文笛求見時,淩嫣問他皇上的身體狀況如何。


    楊文笛道:“皇上近日勞累過度,再加上急火攻心,焦火旺盛,下焦虛寒,這才一病不起,隻需開方子調養些日子便無礙。”


    淩嫣點點頭,“查得怎麽樣?”


    “老臣令兩個心腹去太醫院的掩廢坑裏搜尋了一番,便發現娘娘所要找的東西,此刻老臣已經帶過來了。”


    說罷,楊文笛打開隨身的藥箱,裏麵露出一個小包裹,楊文笛將之取出道:“這便是娘娘要找的東西。”


    “打開看看。”


    包裹隨之被打開,淩嫣心中緊張萬分,能不能洗清自己的罪名,全在此刻了,是以,屏了氣息,靜待布包被翻開的一刻,一見到那裏麵的事物,卻是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幹嘔起來。


    “快,快裹上!”


    楊文笛慌忙將布包給重新裹上,跪於地上道:“老臣該死,害娘娘受驚了。”


    淩嫣自知失態,忙摁了摁胃部,壓下心中的不適,“無礙,這東西已經嚴重腐爛,楊大人可還能辨別得出原本為何物麽?”


    楊文笛道:“此物雖腐爛,但本質不變,請娘娘給老臣一些時日,必能將之原本給查出來。”


    “好,你去,此事辛苦你了。”淩嫣說罷,叫來了小脂,“楊大人醫術精湛,你去拿些銀兩賞賜給楊大人。”


    楊文笛立刻叩首:“多謝娘娘賞賜。”


    目送楊文笛離去的背影,淩嫣暗暗握緊拳頭,精致的護甲深深紮進了她的肌膚中,鮮血如花般綻放而出。


    我淩嫣終於可以洗清自己的清白了!花憐香,你對本宮做的什麽,本宮一一銘記在心!


    隻聽“啪”地一聲脆響,手掌用力地拍在桌案上,精致的護甲立刻斷裂成兩半,蹦然掉落於地。


    養心殿,湖畔的涼亭上。


    涼亭旁邊的樹木落葉紛紛,飄進下麵碧藍的湖水之中,蘇博文也並不叫人進湖中將枯葉打撈幹淨,隻是手肘支著半個綿軟的刺金龍枕,身體斜斜地靠在軟枕之上,目光有些迷茫地望著那滿湖的水,思緒放空。


    齊順海輕聲走進涼亭道:“皇上,花將軍要求來養心殿探探您,此刻正在殿外等候著呢!”


    蘇博文卻忽然閉上眼睛,似是在休養生息,並不理會齊順海的輕喚。


    齊順海擦擦額前的汗,“皇上,可要讓花將軍進來?”


    蘇博文仍然隻淡淡眯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對旁的聲音充耳不聞,唿吸也平穩至極。


    “皇上,您可已經有好些個日子沒上朝了,此刻朝中想必已經是混亂一片,不如同花將軍商議一下?”


    蘇博文聽聞,陡地睜開眼睛,黑斂的眸間精光一閃,嚇得齊順海連後退一步,囁嚅著道:“皇上……”


    蘇博文微皺眉頭,語氣冷然道:“花治國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竟讓你如此百般配合於他?!”


    齊順海身子一震,連忙跪下磕頭道:“皇上您可冤枉奴才了!奴才侍奉皇上多年,隻忠心於皇上,絕無二心,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此等事來啊!皇上!”


    蘇博文冷睨了他一眼,“朕隨口說說,你又何需如此緊張。”


    齊順海終是鬆了口氣,現下隻覺得連背部都已濕透。


    蘇博文再不看他,隻是閉了眼睛,才道:“你去迴他,就說朕經太醫治療已無大礙,明日便會上朝,你讓他迴去吧。”


    “奴才這就去迴。”


    養心殿外,花治國終於看見齊順海急步走去。


    “齊公公,皇上可願見老臣?”


    齊順海搖搖頭,“皇上讓奴才迴花將軍,皇上龍體已無大礙,明日便可上朝,讓將軍您先行迴去。”


    花治國得意笑道:“本官量他也無可奈何,隻是有勞齊公公幫忙了。”


    齊順海報以一笑,眼中盡顯貪意,“哪裏話,隻是花將軍承諾過雜家的事兒――”


    花治國笑容深意,“自然不會虧待了公公。”說罷,倆人對視一笑。


    花憐香雖然口中答應蘇博文不將此事張揚出去,但心底的罪惡卻讓她無法繼續任由此事發展下去,便何況皇上生病這幾日不可能來她這裏,一到晚上睡覺時,她便吩咐一半守夜的宮女們不必全部守在殿外,直接守在她的房間內便可,而讓若兒直接守在床前,以防深夜再次被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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