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憂愁
賢妻限時購：州長，請秒殺 作者：吾乃女漢紙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吳媽，我不想沒有奶奶，”淩嫣抬起早已紅腫的雙眼，恍惚的望著身邊的吳媽，“我不想活在一個親人都沒有的世界裏”
眼淚像決堤的洪水，總也流不盡。
吳媽本來想拉她站起來，到沙發上坐坐，她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令人堪憂。誰知道剛把她扶直，轉身準備去幫她倒杯水，身後的人卻眼前一黑癱軟在地。吳媽握著水杯迴轉身，看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淩嫣簡直嚇壞了，趕緊放下手裏的杯子，扶起她靠在沙發上。
“小姐，醒醒，小姐！你怎麽了？”
任憑她一聲又一聲，昏迷的人仍舊半點反應也沒有。她隻好小心翼翼的讓她平臥在沙發上，然後匆匆忙忙的去找醫生求助。
一天都沒進食，加上傷心過度，她終究是挺不住了
淩嫣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朝奶奶床上看看，生怕因為短暫的昏迷就再也見不著了，確定奶奶還趟在病床上，那一絲微弱的唿吸還存在，她才從新虛弱的跌坐在沙發裏。正常人要是一天粒米不進，也會吃不消，更別說她這從小就嬌弱的身子。
吳媽聽醫生說，淩嫣是因為沒吃東西才昏倒，等醫生給她打上點滴，趕緊跑到樓下去買了一碗白粥端上來，迴來正好看到醒來的她虛弱的靠在沙發上。
吳媽放下熱氣騰騰的白粥，搬了個椅子坐在淩嫣跟前，“小姐，吃點東西吧，我買了白粥。”
淩嫣原本纖瘦的身影，因為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虛弱，小腦袋機械的搖搖，表示不想吃東西。不管怎麽樣，她都不願接受奶奶即將離世的現實，她寧願這隻是一場噩夢，一覺醒來全都能迴到從前。
吳媽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老夫人現在這個樣子，公司也倒閉了，家裏就剩你一個主事兒的，你說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叫老夫人怎麽走得安心哪？”
一聽到‘叫老夫人怎麽走得安心’這句話，淩嫣還未風幹的淚眸更加濕潤，兩隻紅紅腫腫的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一滴滴無聲的滑落。
見她又哭了起來，吳媽趕緊遞上紙巾，心疼到：“小姐，吳媽我不怎麽會說話，但我也是為你好，老夫人生平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她要是醒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該有多難受啊？”
吳媽見她不說話，隻是默默流淚，趕緊端來白粥，“小姐，你在輸液不方便，我來喂你吧，好歹也得吃點呀。”說著舀起一湯匙送到她嘴邊。
淩嫣勉強的吃了兩口，就不願再張嘴，不是她不餓，是實在沒胃口咽下去。吳媽看她實在不願再張嘴，就把白粥放在桌邊，不再強迫她。
淩嫣輸完液已經很晚了。護士給她拔了針，她站起來伸展一下發酸的胳膊，又來到奶奶的病床前查看一番，雖然和之前沒什麽分別，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似乎可以感覺到，奶奶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的在流逝，每每想到這兒，她的心就會緊緊的揪在一起。
吳媽累了一天，實在扛不住困意，坐在那裏直點頭，淩嫣見狀，囑咐她在另一張空置的病床上睡一會兒，吳媽推辭了一番，又讓淩嫣先去睡，可她哪裏睡得著，吳媽見她著實沒有困意，就先躺下休息了。
淩嫣倚在沙發上，愣愣的出神一股涼風吹來，她不禁有些微微的顫抖，轉身望去，原來是一扇打開的窗戶，還沒來得及關上。
淩嫣緩緩來到窗邊，放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什麽也沒有，連星星和月亮也躲了起來，空氣悶悶的讓人透不過氣，看樣子是要下雨了，這個痛苦而又漫長的夜晚，注定要在悲傷的氣氛中度過。
“嫣兒嫣兒...”
淩嫣正滿麵愁雲的注視著夜空，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聲熟悉的輕喚，她心裏一驚，霍的轉頭，奶奶正睜著她那渾濁的雙眼，搜尋著她的身影。
她急忙奔至床邊，捧起奶奶的一隻手緊緊握在手心，奶奶深陷的眼眶中閃動著一絲淚光，蠟黃的臉色下一片恍惚的神情。
她越看越心疼，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眼眸卻更紅了，聲音也有些顫抖，“奶奶，我在這兒奶奶，你看看，我是嫣兒。”
奶奶吃力的抬起眼皮，聲音斷斷續續，“嫣兒...你迴來了？...奶奶怕是不能...不能陪你了，對不起”
淩嫣抑製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一滴滴砸在奶奶冰涼的手掌上，“奶奶...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求您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吳媽半夢半醒中聽到兩人的聲音，猛然驚醒，趕緊從床上坐起來，一扭頭，正好看到淩嫣婆孫倆催人淚下的一幕，她急忙穿好鞋，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披，跑到醫生值班室叫來了醫生。
淩嫣早已泣不成聲，站在邊上待醫生給奶奶檢查完畢，著急的問：“醫生，我奶奶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沉吟片刻，糾結著雙眉，“淩小姐，我們隻是在做例行檢查，你還是多和老太太說說話吧，不要再浪費時間。”
淩嫣心裏早知道如此，還是很不甘願麵對現實，她隻是不想孤單的存在這世上，為什麽連一個希望都不給她，為什麽連一個努力的機會都沒有。
她無力的跌坐在病床邊，緊緊的摟著奶奶微涼的身體，生怕一放鬆，奶奶就會消失。
醫生再次默默離開，見慣了太多的生死別離，他已經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很多時候，他心裏也會有種無力感，那是因為他再怎麽精湛的醫術，也無法將所有的病人治愈。
醫生走後，奶奶吃力的抬起一隻幹枯的手，像往常那樣輕輕拍拍淩嫣的肩膀，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說：“嫣兒，奶奶時間不多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奶奶...沒有什麽遺憾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答應奶奶”
她越說越費勁，驚恐的睜著空洞的眼睛，唿吸急速紊亂，“你答應奶奶好好活下去。”
淩嫣早已是淚流滿麵，胡亂的搖頭，“不要！奶奶，我不要你走，求您，不要丟下我，嫣兒除了您，再沒有依靠了”
奶奶突然用力的反握著她的手，重重的說：“答應我”
站在一旁的吳媽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對淩嫣說：“小姐，快答應老夫人吧，她怕是快不行了。”說完不忍的別過臉，偷偷抹著眼淚。
淩嫣聞言，隻得勉強的點頭，“我答應，我答應您好好活著嗚”
奶奶聽了她的話，像是滿意的閉上了雙眼，蠟黃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表情，握著淩嫣的手也緩緩滑落
淩嫣驚覺奶奶的變化，心焦的托起她的手貼在麵龐，可那幹枯的手掌還是不斷下落，逐漸冰涼淩嫣緊緊抱住奶奶的軀體哭喊著，冰涼的心一下子跌進了無底深淵，淒厲的聲音響徹整個病房。
吳媽看淩嫣的反應，心裏大致知道老夫人已經不在了，忍不住鼻子一酸，撲倒在病床邊，嚶嚶的哭了好久。對於她來說，老夫人就像長輩一樣，對她一點架子也沒有，不知道曾經幫她們家渡過多少次難關，這些年來，她早已把這婆孫倆當成親人來看待，如今老夫人走了，她心裏也是萬分難過。
整間病房籠罩在悲傷的氣氛當中，淩嫣痛不欲生的哭聲久久迴蕩在病房，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外麵傳來雷雨交加的響聲時，她早已哭的昏厥過去。
奶奶就這麽走了，她真的很想和她一起離開，去和天堂裏的父母團聚，這個世界她已找不到生的理由。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所有的親人都要離她而去，她真的很想和他們在一起，再次感受那些幸福的印記，可他們全都走了，全都不要她了把她留在了這孤單的塵世間。
醫院通知了殯儀館，沒多久他們就來把人抬走了。淩嫣哭得暈過去好幾迴，吳媽不放心，隻能留下來照顧她，這個時候她身邊必須有人陪，否則這丫頭說不定真能傷心過度，做出點什麽傻事來。
她們收拾好迴到家，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細小的雨滴打在她們臉上，身上，天空黑壓壓的，什麽也看不見，濕答答的路麵積了幾個深淺不一的小水窪，寂靜的夜空下，沒有任何聲響，整個世界都處於一片死寂當中。高大的別墅布上了一層黑蒙蒙的陰影，裏麵沒有一絲光亮。
她的世界因為奶奶的離去，已經停止轉動，剛才她是哭暈了好幾迴，可現在她強迫自己必須堅強起來，淩家現在隻剩她了，她要挑起這家的擔子，還有她答應奶奶，要好好活下去。
原來，一個人悲痛到極致就是麻木，現在除了紅腫的雙眼，眼淚早已流幹，腦海裏跳躍的畫麵，永遠是小時候，健康慈祥的奶奶帶著她放風箏，學鋼琴，學畫畫，撲蝴蝶一幅幅交織的片段，重疊在腦海深處，像放電影那樣交替上演。
吳媽一直陪在她身旁，陪著她迴家，給她放洗澡水，給她拿幹淨的衣服，還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期間沒有說過一句話，她怕她一開口，又要觸動她傷痛的神經。連她自己都還不能適應，何況淩嫣失去的是自己最親的人，她需要時間來治愈內心的傷痛，更或許她的傷永遠也不會痊愈。
吳嗎很擔心她，明天一早就要去殯儀館，公司也倒閉了，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這些，她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嗎？她那單薄得不像話的小小身體裏，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承受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
淩嫣吸吸鼻子，用很沉悶的鼻音說：“吳媽，謝謝你陪著我。”
她空洞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波瀾，哭得太久，反而忘記了怎樣去宣泄自己內心的情感。原來傷心到極致，不是嚎嚎大哭，也不是要死要活，是心像被掏掉一塊，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一直痛到她失去知覺；是熟悉的空氣裏，感受不到讓你安心的溫熱氣息，那種無助的心慌；是迴家以後，空蕩蕩的房間裏，每一步都傳來的寂靜迴音。
“不要緊。可是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吳媽感覺她這種情緒不對勁，如果淩嫣像剛才那樣一直哭，她反而覺得是正常的，但現在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倒底有多麽的洶湧澎湃，她真是不得而知。老夫人已經不在了，她不要再出什麽事才好。
吳媽把自己的擔憂放在了心裏，憐惜的望著她，“雖然老夫人不在了，可她會永遠在天堂裏注視著你的。”
淩嫣聞言緩緩抬起低垂的小腦袋，眼裏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亮光，問：“真的會這樣嗎？”
吳媽肯定的點點頭，“會的，老夫人臨終前還要你答應她，一定要好好活著。所以，她一定會在天堂裏注視著你，保佑著你的，就像在你身邊一樣。”
除了說這些話來安慰她脆弱不安的心靈，吳媽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減輕她心裏的痛苦。
淩嫣聽了吳媽的話，睜著一雙虛晃的眼睛，喃喃的念叨：“原來，他們真的可以在天堂裏團聚了，可他們為什麽不帶上我，狠心的把我一人留下？”
吳媽心裏重重的揪緊，焦急的說：“小姐，你千萬不要這麽想，生老病死，這是世間循環的規律，誰也無法安排或改變，他們沒想要拋下你，這都是命。”
淩嫣淒美的微微勾動了下唇角，淡淡的說：“吳媽，我知道這是命運，不僅是他們的，也是我的。”
“小姐”
吳媽還想開口勸說，卻被淩嫣打斷，“你放心，我沒事，奶奶的後事還沒辦，我不會允許自己有事的。”
“可”吳媽還想勸她，又想時間一長她自會釋然，便改口到：“那好吧，小姐這麽孝順，還有老夫人的遺言，我相信你能想得開。”
淩嫣聽聞在心裏自嘲，想不開又能怎樣，難不成去死，追隨奶奶而去？那奶奶泉下得知怎麽能安心，她有什麽臉去見他們。
可她仍然感激吳媽的關心，一個平平凡凡的幫傭，居然有這麽火熱的一顆心，讓她冰涼透底的心，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假如沒有她的陪伴，她甚至提不起勇氣跨進這個家門，她害怕這種陌生的冰冷感覺，像一根根尖刺深深錐痛她的神經。
她們說著話，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漸露魚肚白，由於下雨的原因，連晨曦都抹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顏色，天快亮了，壓抑的感覺卻沒有減輕。
淩嫣上樓換了身深黑色的套裝，今天要去殯儀館，安排奶奶的葬禮，她現在是家裏唯一的一員，就意味著所有的事都需要她親力親為，她不怕累，隻怕自己會忍不住悲傷，在外人麵前失控。她不希望那樣的事發生，她想最後一次讓奶奶為她的堅強自豪，以後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吳媽也簡單的把自己收拾了下，司機老趙把車開到大門口，靜靜的等候她們上車。
天完全亮了，雲層中的光線卻始終衝不破那厚厚的阻擋，絲絲細雨如泣如訴的從陰雲密布的天空落下，密密匝匝的打在車上，讓這本就陰翳的氣氛更覺悲戚。
他們來到殯儀館，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開始張羅葬禮的整個流程。
淩嫣忙著通知賓客的時候，吳媽給她買了早餐，她推說不餓，過會兒再吃，吳媽就信以為真的放下東西忙其它事去了。
淩嫣拿起電話又撥下一個名單上的號碼，電話還沒接通的時候，她的手機卻響了
接通電話，是崔永浩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嫣兒，你去哪裏了？”
淩嫣心裏湧上一絲情感，悶悶的壓在胸口，眼含淚花的說：“永浩哥，我迴海城了。”
崔永浩的聲音瞬間提高數倍，驚訝到：“迴海城了！什麽時候的事？”
不辭而別，這不像她的處事風格啊？所以不等她迴答，就又追問：“怎麽都不和我們說一聲，爺爺知道了會很擔心的。”
淩嫣低低斂眉，“我走的時候有給你打電話，可是暫時無法接通，打了幾次都這樣。”
“那你可以打給爺爺啊。”
“也打了，可他秘書說他在召開很重要的會議，所以我就沒好意思再打擾他。”
其實淩嫣此刻多希望電話那頭的他就站在麵前，她可以像依靠大哥哥那樣，靠在他懷裏，給他訴說自己悲傷的心情，他會像平時那樣，安慰自己，給她溫暖。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需要這麽著急趕迴去？”崔永浩在電話那頭著急的問。
淩嫣沉默了好久，才幽幽的開口：“永浩哥，奶奶去世了”眼眶裏重新溢滿了淚水，隨著話音翻湧而出。
崔永浩驚到：“你說什麽！”
淩嫣靜靜抹去冰涼的淚水，又說了一遍：“奶奶她，不在了”
本來她已經把自己頑強的武裝了起來，可一聽見崔永浩親切的聲音，情緒又有點不受控製。她還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崔永浩驚訝的半天沒說話，他隻聽爺爺說淩氏企業昨天突然宣布破產，沒想到淩家老夫人也去世了，淩嫣自小和奶奶相依為命，這樣的打擊她還受得住嗎？他心裏不禁升起一絲擔憂。
“嫣兒，你，還好吧？”
崔永浩小心翼翼的問，除了說這個，他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安慰她。
淩嫣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沒事兒，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處理，我怎麽會允許自己倒下呢？”
崔永浩聽了，放心到：“嗯，沒事就好，凡事要堅強一點，雖然李奶奶不在了，但你還得好好活下去。”
淩嫣默不作聲，他說得都對，可是這並不能解除她內心的傷痛。
崔永浩知道她現在失去了親人，肯定不想多說話，隻好小心的安慰了幾句，又叮囑她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就知會一聲，又很抱歉的說，因為他最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不能來海城參加李奶奶的葬禮了。
淩嫣禮貌的表示沒關係，畢竟海城離首爾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來這裏也不是那麽方便。再說，崔家要有人來的話，也會是崔爺爺，隻有他才和奶奶有交情。崔大哥和她就算再投緣，和奶奶卻連麵都沒見過。想必崔爺爺也有事要忙，不會時間來。
兩人相互道別後，淩嫣掛斷了電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吳媽匆匆忙忙的來到她身旁，一臉焦慮的說：“小姐，你給我的信用卡不能用，他們說這卡已經被凍結了，怎麽辦？沒有錢的話，就沒辦法給老夫人舉行葬禮，就更別說買墓地了。”
“怎麽會這樣？”看來淩氏倒閉，這些用公司名義辦理的信用卡都不能使用了，家裏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麽多現金，要是實在沒辦法的話，隻有賣到房子了。不管怎麽樣，盡快讓奶奶得到安息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吳媽一臉誠懇的說，“實在沒辦法的話，我那裏還有點積蓄，都是平時老夫人給我的。”
淩嫣欣慰的笑笑說：“哪能要你的錢啊，我會有辦法的。這樣吧，吳媽，你先在這裏張羅，我去去就迴。”
吳媽憂心忡忡的問：“小姐，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淩嫣定定的看著吳媽，“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哪能去動用你辛辛苦苦攢下的積蓄呢？相信我，真的有辦法。”
吳媽仔細想想也對，小姐的朋友，家裏都很富裕，找他們幫個忙應該沒什麽問題，再說她這點綿薄之力也確實起不到什麽作用。
“那好，小姐，你放心去吧，我在這裏。”
淩嫣點點頭，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殯儀館，天空中仍是陰雨綿綿，細細密密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蘇博文昨天留在首爾處理咖啡店的事情，今天早上才迴到海城，剛下飛機，就聽手下的人說，淩氏一夜之間徹底破產，淩家老夫人也在昨晚重病身亡。
難怪昨天再也沒見到她人，還以為是她故意在躲避，沒想到她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想到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應該是何等的傷心，心裏竟莫名的揪緊。
“總裁，您要不要去參加葬禮？”手下的人小心翼翼的問，他知道蘇淩兩家從前是姻親，老夫人去世，蘇總不參加葬禮的話好像說不過去。
誰知蘇博文淡漠的反問：“有人通知我參加葬禮嗎？”
“呃”手下錯愕，“好像沒有。”
蘇博文聞言，冷冷的拋下一句：“既然沒有通知，就沒有參加的必要。”
手下點點頭，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多嘴，還好總裁沒跟他計較，否則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蘇博文沉寂了半天，才說：“還有，以後淩家的事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
眼淚像決堤的洪水，總也流不盡。
吳媽本來想拉她站起來，到沙發上坐坐，她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令人堪憂。誰知道剛把她扶直，轉身準備去幫她倒杯水，身後的人卻眼前一黑癱軟在地。吳媽握著水杯迴轉身，看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淩嫣簡直嚇壞了，趕緊放下手裏的杯子，扶起她靠在沙發上。
“小姐，醒醒，小姐！你怎麽了？”
任憑她一聲又一聲，昏迷的人仍舊半點反應也沒有。她隻好小心翼翼的讓她平臥在沙發上，然後匆匆忙忙的去找醫生求助。
一天都沒進食，加上傷心過度，她終究是挺不住了
淩嫣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朝奶奶床上看看，生怕因為短暫的昏迷就再也見不著了，確定奶奶還趟在病床上，那一絲微弱的唿吸還存在，她才從新虛弱的跌坐在沙發裏。正常人要是一天粒米不進，也會吃不消，更別說她這從小就嬌弱的身子。
吳媽聽醫生說，淩嫣是因為沒吃東西才昏倒，等醫生給她打上點滴，趕緊跑到樓下去買了一碗白粥端上來，迴來正好看到醒來的她虛弱的靠在沙發上。
吳媽放下熱氣騰騰的白粥，搬了個椅子坐在淩嫣跟前，“小姐，吃點東西吧，我買了白粥。”
淩嫣原本纖瘦的身影，因為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虛弱，小腦袋機械的搖搖，表示不想吃東西。不管怎麽樣，她都不願接受奶奶即將離世的現實，她寧願這隻是一場噩夢，一覺醒來全都能迴到從前。
吳媽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老夫人現在這個樣子，公司也倒閉了，家裏就剩你一個主事兒的，你說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叫老夫人怎麽走得安心哪？”
一聽到‘叫老夫人怎麽走得安心’這句話，淩嫣還未風幹的淚眸更加濕潤，兩隻紅紅腫腫的眼睛裏，瞬間蓄滿了淚水，一滴滴無聲的滑落。
見她又哭了起來，吳媽趕緊遞上紙巾，心疼到：“小姐，吳媽我不怎麽會說話，但我也是為你好，老夫人生平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她要是醒來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該有多難受啊？”
吳媽見她不說話，隻是默默流淚，趕緊端來白粥，“小姐，你在輸液不方便，我來喂你吧，好歹也得吃點呀。”說著舀起一湯匙送到她嘴邊。
淩嫣勉強的吃了兩口，就不願再張嘴，不是她不餓，是實在沒胃口咽下去。吳媽看她實在不願再張嘴，就把白粥放在桌邊，不再強迫她。
淩嫣輸完液已經很晚了。護士給她拔了針，她站起來伸展一下發酸的胳膊，又來到奶奶的病床前查看一番，雖然和之前沒什麽分別，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似乎可以感覺到，奶奶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的在流逝，每每想到這兒，她的心就會緊緊的揪在一起。
吳媽累了一天，實在扛不住困意，坐在那裏直點頭，淩嫣見狀，囑咐她在另一張空置的病床上睡一會兒，吳媽推辭了一番，又讓淩嫣先去睡，可她哪裏睡得著，吳媽見她著實沒有困意，就先躺下休息了。
淩嫣倚在沙發上，愣愣的出神一股涼風吹來，她不禁有些微微的顫抖，轉身望去，原來是一扇打開的窗戶，還沒來得及關上。
淩嫣緩緩來到窗邊，放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什麽也沒有，連星星和月亮也躲了起來，空氣悶悶的讓人透不過氣，看樣子是要下雨了，這個痛苦而又漫長的夜晚，注定要在悲傷的氣氛中度過。
“嫣兒嫣兒...”
淩嫣正滿麵愁雲的注視著夜空，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聲熟悉的輕喚，她心裏一驚，霍的轉頭，奶奶正睜著她那渾濁的雙眼，搜尋著她的身影。
她急忙奔至床邊，捧起奶奶的一隻手緊緊握在手心，奶奶深陷的眼眶中閃動著一絲淚光，蠟黃的臉色下一片恍惚的神情。
她越看越心疼，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眼眸卻更紅了，聲音也有些顫抖，“奶奶，我在這兒奶奶，你看看，我是嫣兒。”
奶奶吃力的抬起眼皮，聲音斷斷續續，“嫣兒...你迴來了？...奶奶怕是不能...不能陪你了，對不起”
淩嫣抑製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一滴滴砸在奶奶冰涼的手掌上，“奶奶...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求您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吳媽半夢半醒中聽到兩人的聲音，猛然驚醒，趕緊從床上坐起來，一扭頭，正好看到淩嫣婆孫倆催人淚下的一幕，她急忙穿好鞋，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披，跑到醫生值班室叫來了醫生。
淩嫣早已泣不成聲，站在邊上待醫生給奶奶檢查完畢，著急的問：“醫生，我奶奶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沉吟片刻，糾結著雙眉，“淩小姐，我們隻是在做例行檢查，你還是多和老太太說說話吧，不要再浪費時間。”
淩嫣心裏早知道如此，還是很不甘願麵對現實，她隻是不想孤單的存在這世上，為什麽連一個希望都不給她，為什麽連一個努力的機會都沒有。
她無力的跌坐在病床邊，緊緊的摟著奶奶微涼的身體，生怕一放鬆，奶奶就會消失。
醫生再次默默離開，見慣了太多的生死別離，他已經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很多時候，他心裏也會有種無力感，那是因為他再怎麽精湛的醫術，也無法將所有的病人治愈。
醫生走後，奶奶吃力的抬起一隻幹枯的手，像往常那樣輕輕拍拍淩嫣的肩膀，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說：“嫣兒，奶奶時間不多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奶奶...沒有什麽遺憾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答應奶奶”
她越說越費勁，驚恐的睜著空洞的眼睛，唿吸急速紊亂，“你答應奶奶好好活下去。”
淩嫣早已是淚流滿麵，胡亂的搖頭，“不要！奶奶，我不要你走，求您，不要丟下我，嫣兒除了您，再沒有依靠了”
奶奶突然用力的反握著她的手，重重的說：“答應我”
站在一旁的吳媽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對淩嫣說：“小姐，快答應老夫人吧，她怕是快不行了。”說完不忍的別過臉，偷偷抹著眼淚。
淩嫣聞言，隻得勉強的點頭，“我答應，我答應您好好活著嗚”
奶奶聽了她的話，像是滿意的閉上了雙眼，蠟黃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表情，握著淩嫣的手也緩緩滑落
淩嫣驚覺奶奶的變化，心焦的托起她的手貼在麵龐，可那幹枯的手掌還是不斷下落，逐漸冰涼淩嫣緊緊抱住奶奶的軀體哭喊著，冰涼的心一下子跌進了無底深淵，淒厲的聲音響徹整個病房。
吳媽看淩嫣的反應，心裏大致知道老夫人已經不在了，忍不住鼻子一酸，撲倒在病床邊，嚶嚶的哭了好久。對於她來說，老夫人就像長輩一樣，對她一點架子也沒有，不知道曾經幫她們家渡過多少次難關，這些年來，她早已把這婆孫倆當成親人來看待，如今老夫人走了，她心裏也是萬分難過。
整間病房籠罩在悲傷的氣氛當中，淩嫣痛不欲生的哭聲久久迴蕩在病房，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外麵傳來雷雨交加的響聲時，她早已哭的昏厥過去。
奶奶就這麽走了，她真的很想和她一起離開，去和天堂裏的父母團聚，這個世界她已找不到生的理由。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所有的親人都要離她而去，她真的很想和他們在一起，再次感受那些幸福的印記，可他們全都走了，全都不要她了把她留在了這孤單的塵世間。
醫院通知了殯儀館，沒多久他們就來把人抬走了。淩嫣哭得暈過去好幾迴，吳媽不放心，隻能留下來照顧她，這個時候她身邊必須有人陪，否則這丫頭說不定真能傷心過度，做出點什麽傻事來。
她們收拾好迴到家，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細小的雨滴打在她們臉上，身上，天空黑壓壓的，什麽也看不見，濕答答的路麵積了幾個深淺不一的小水窪，寂靜的夜空下，沒有任何聲響，整個世界都處於一片死寂當中。高大的別墅布上了一層黑蒙蒙的陰影，裏麵沒有一絲光亮。
她的世界因為奶奶的離去，已經停止轉動，剛才她是哭暈了好幾迴，可現在她強迫自己必須堅強起來，淩家現在隻剩她了，她要挑起這家的擔子，還有她答應奶奶，要好好活下去。
原來，一個人悲痛到極致就是麻木，現在除了紅腫的雙眼，眼淚早已流幹，腦海裏跳躍的畫麵，永遠是小時候，健康慈祥的奶奶帶著她放風箏，學鋼琴，學畫畫，撲蝴蝶一幅幅交織的片段，重疊在腦海深處，像放電影那樣交替上演。
吳媽一直陪在她身旁，陪著她迴家，給她放洗澡水，給她拿幹淨的衣服，還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期間沒有說過一句話，她怕她一開口，又要觸動她傷痛的神經。連她自己都還不能適應，何況淩嫣失去的是自己最親的人，她需要時間來治愈內心的傷痛，更或許她的傷永遠也不會痊愈。
吳嗎很擔心她，明天一早就要去殯儀館，公司也倒閉了，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這些，她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嗎？她那單薄得不像話的小小身體裏，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承受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
淩嫣吸吸鼻子，用很沉悶的鼻音說：“吳媽，謝謝你陪著我。”
她空洞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波瀾，哭得太久，反而忘記了怎樣去宣泄自己內心的情感。原來傷心到極致，不是嚎嚎大哭，也不是要死要活，是心像被掏掉一塊，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一直痛到她失去知覺；是熟悉的空氣裏，感受不到讓你安心的溫熱氣息，那種無助的心慌；是迴家以後，空蕩蕩的房間裏，每一步都傳來的寂靜迴音。
“不要緊。可是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
吳媽感覺她這種情緒不對勁，如果淩嫣像剛才那樣一直哭，她反而覺得是正常的，但現在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倒底有多麽的洶湧澎湃，她真是不得而知。老夫人已經不在了，她不要再出什麽事才好。
吳媽把自己的擔憂放在了心裏，憐惜的望著她，“雖然老夫人不在了，可她會永遠在天堂裏注視著你的。”
淩嫣聞言緩緩抬起低垂的小腦袋，眼裏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亮光，問：“真的會這樣嗎？”
吳媽肯定的點點頭，“會的，老夫人臨終前還要你答應她，一定要好好活著。所以，她一定會在天堂裏注視著你，保佑著你的，就像在你身邊一樣。”
除了說這些話來安慰她脆弱不安的心靈，吳媽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減輕她心裏的痛苦。
淩嫣聽了吳媽的話，睜著一雙虛晃的眼睛，喃喃的念叨：“原來，他們真的可以在天堂裏團聚了，可他們為什麽不帶上我，狠心的把我一人留下？”
吳媽心裏重重的揪緊，焦急的說：“小姐，你千萬不要這麽想，生老病死，這是世間循環的規律，誰也無法安排或改變，他們沒想要拋下你，這都是命。”
淩嫣淒美的微微勾動了下唇角，淡淡的說：“吳媽，我知道這是命運，不僅是他們的，也是我的。”
“小姐”
吳媽還想開口勸說，卻被淩嫣打斷，“你放心，我沒事，奶奶的後事還沒辦，我不會允許自己有事的。”
“可”吳媽還想勸她，又想時間一長她自會釋然，便改口到：“那好吧，小姐這麽孝順，還有老夫人的遺言，我相信你能想得開。”
淩嫣聽聞在心裏自嘲，想不開又能怎樣，難不成去死，追隨奶奶而去？那奶奶泉下得知怎麽能安心，她有什麽臉去見他們。
可她仍然感激吳媽的關心，一個平平凡凡的幫傭，居然有這麽火熱的一顆心，讓她冰涼透底的心，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假如沒有她的陪伴，她甚至提不起勇氣跨進這個家門，她害怕這種陌生的冰冷感覺，像一根根尖刺深深錐痛她的神經。
她們說著話，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漸露魚肚白，由於下雨的原因，連晨曦都抹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顏色，天快亮了，壓抑的感覺卻沒有減輕。
淩嫣上樓換了身深黑色的套裝，今天要去殯儀館，安排奶奶的葬禮，她現在是家裏唯一的一員，就意味著所有的事都需要她親力親為，她不怕累，隻怕自己會忍不住悲傷，在外人麵前失控。她不希望那樣的事發生，她想最後一次讓奶奶為她的堅強自豪，以後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吳媽也簡單的把自己收拾了下，司機老趙把車開到大門口，靜靜的等候她們上車。
天完全亮了，雲層中的光線卻始終衝不破那厚厚的阻擋，絲絲細雨如泣如訴的從陰雲密布的天空落下，密密匝匝的打在車上，讓這本就陰翳的氣氛更覺悲戚。
他們來到殯儀館，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開始張羅葬禮的整個流程。
淩嫣忙著通知賓客的時候，吳媽給她買了早餐，她推說不餓，過會兒再吃，吳媽就信以為真的放下東西忙其它事去了。
淩嫣拿起電話又撥下一個名單上的號碼，電話還沒接通的時候，她的手機卻響了
接通電話，是崔永浩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嫣兒，你去哪裏了？”
淩嫣心裏湧上一絲情感，悶悶的壓在胸口，眼含淚花的說：“永浩哥，我迴海城了。”
崔永浩的聲音瞬間提高數倍，驚訝到：“迴海城了！什麽時候的事？”
不辭而別，這不像她的處事風格啊？所以不等她迴答，就又追問：“怎麽都不和我們說一聲，爺爺知道了會很擔心的。”
淩嫣低低斂眉，“我走的時候有給你打電話，可是暫時無法接通，打了幾次都這樣。”
“那你可以打給爺爺啊。”
“也打了，可他秘書說他在召開很重要的會議，所以我就沒好意思再打擾他。”
其實淩嫣此刻多希望電話那頭的他就站在麵前，她可以像依靠大哥哥那樣，靠在他懷裏，給他訴說自己悲傷的心情，他會像平時那樣，安慰自己，給她溫暖。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需要這麽著急趕迴去？”崔永浩在電話那頭著急的問。
淩嫣沉默了好久，才幽幽的開口：“永浩哥，奶奶去世了”眼眶裏重新溢滿了淚水，隨著話音翻湧而出。
崔永浩驚到：“你說什麽！”
淩嫣靜靜抹去冰涼的淚水，又說了一遍：“奶奶她，不在了”
本來她已經把自己頑強的武裝了起來，可一聽見崔永浩親切的聲音，情緒又有點不受控製。她還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崔永浩驚訝的半天沒說話，他隻聽爺爺說淩氏企業昨天突然宣布破產，沒想到淩家老夫人也去世了，淩嫣自小和奶奶相依為命，這樣的打擊她還受得住嗎？他心裏不禁升起一絲擔憂。
“嫣兒，你，還好吧？”
崔永浩小心翼翼的問，除了說這個，他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安慰她。
淩嫣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沒事兒，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處理，我怎麽會允許自己倒下呢？”
崔永浩聽了，放心到：“嗯，沒事就好，凡事要堅強一點，雖然李奶奶不在了，但你還得好好活下去。”
淩嫣默不作聲，他說得都對，可是這並不能解除她內心的傷痛。
崔永浩知道她現在失去了親人，肯定不想多說話，隻好小心的安慰了幾句，又叮囑她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就知會一聲，又很抱歉的說，因為他最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不能來海城參加李奶奶的葬禮了。
淩嫣禮貌的表示沒關係，畢竟海城離首爾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來這裏也不是那麽方便。再說，崔家要有人來的話，也會是崔爺爺，隻有他才和奶奶有交情。崔大哥和她就算再投緣，和奶奶卻連麵都沒見過。想必崔爺爺也有事要忙，不會時間來。
兩人相互道別後，淩嫣掛斷了電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吳媽匆匆忙忙的來到她身旁，一臉焦慮的說：“小姐，你給我的信用卡不能用，他們說這卡已經被凍結了，怎麽辦？沒有錢的話，就沒辦法給老夫人舉行葬禮，就更別說買墓地了。”
“怎麽會這樣？”看來淩氏倒閉，這些用公司名義辦理的信用卡都不能使用了，家裏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麽多現金，要是實在沒辦法的話，隻有賣到房子了。不管怎麽樣，盡快讓奶奶得到安息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吳媽一臉誠懇的說，“實在沒辦法的話，我那裏還有點積蓄，都是平時老夫人給我的。”
淩嫣欣慰的笑笑說：“哪能要你的錢啊，我會有辦法的。這樣吧，吳媽，你先在這裏張羅，我去去就迴。”
吳媽憂心忡忡的問：“小姐，真的不要我幫忙嗎？”
淩嫣定定的看著吳媽，“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哪能去動用你辛辛苦苦攢下的積蓄呢？相信我，真的有辦法。”
吳媽仔細想想也對，小姐的朋友，家裏都很富裕，找他們幫個忙應該沒什麽問題，再說她這點綿薄之力也確實起不到什麽作用。
“那好，小姐，你放心去吧，我在這裏。”
淩嫣點點頭，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殯儀館，天空中仍是陰雨綿綿，細細密密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蘇博文昨天留在首爾處理咖啡店的事情，今天早上才迴到海城，剛下飛機，就聽手下的人說，淩氏一夜之間徹底破產，淩家老夫人也在昨晚重病身亡。
難怪昨天再也沒見到她人，還以為是她故意在躲避，沒想到她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想到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應該是何等的傷心，心裏竟莫名的揪緊。
“總裁，您要不要去參加葬禮？”手下的人小心翼翼的問，他知道蘇淩兩家從前是姻親，老夫人去世，蘇總不參加葬禮的話好像說不過去。
誰知蘇博文淡漠的反問：“有人通知我參加葬禮嗎？”
“呃”手下錯愕，“好像沒有。”
蘇博文聞言，冷冷的拋下一句：“既然沒有通知，就沒有參加的必要。”
手下點點頭，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多嘴，還好總裁沒跟他計較，否則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蘇博文沉寂了半天，才說：“還有，以後淩家的事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