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夕抬眸跟他對視。


    他眸色漆黑,隱隱有水汽浮動,任誰看都是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阮朝夕挪開目光,淡淡開口,“我就坐後麵吧。”


    江宴眉眼一暗,卻沒再堅持,發動引擎,繼續往星河名邸開去。


    車裏很安靜,隻聽得見空調微微運作的聲音。阮朝夕知道江宴時不時就會看過來一眼,但她沒看迴去,偏著頭,神色涼薄地看著車窗外的夜色。


    晚上喝太多酒了,這會酒意上頭,隻覺得一陣頭疼胸悶。


    伸手降下車窗,被夜晚的涼風一吹,這才覺得整個人清醒幾分。


    前排,江宴看她一眼,“昭姐姐冷嗎?我這有西裝。”說著,伸手去拿副駕駛座上的西裝外套。


    “不冷,不用了。”


    江宴手一頓,沒有堅持,隻是收迴手的時候,順帶把空調關小了些。


    這之後,江宴沒再開口,一路無話開到星河名邸。


    等車在地下車庫停穩,阮朝夕去推車門,“今天謝謝你了,我先上去了。”說著,推開門下車。


    隻是,她喝多了酒,又有些心浮氣躁,下車的時候腳下一踉蹌,扶住車門才站穩。


    江宴看見,忙熄了火下車,繞到阮朝夕旁邊,伸手去扶她,“我送昭姐姐上去吧。”


    “不用。”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她胳膊的時候,阮朝夕不動聲色避開了,抬頭朝他淡淡一笑,“我自己可以。”


    江宴眼神一黯,眼底露出受傷的表情。


    阮朝夕沒再看他,道了聲再見,就往電梯走去。


    身後靜默了一瞬,很快又有腳步聲追上來。


    她沒迴頭,江宴的聲音傳入耳中,“我今天睡這邊。”


    阮朝夕沒有表示異議,他確實在這裏有房子,他想睡這,自己阻止不了。而且,她也不想做得太過了。


    電梯裏,又是一陣沉默。


    阮朝夕盯著電梯麵板上不斷跳動的數字,卻能感到江宴一直在看著自己。他的視線是毫不掩飾的情意綿綿,看得她麵上逐漸發熱,渾身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電梯停下,她快步走了出去。


    江宴也跟著走出電梯,在電梯前停下,看著阮朝夕伸手去開門。


    門應聲而開,阮朝夕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拉開門想要進去,身後傳來的一聲“昭姐姐”卻讓她下意識一頓。


    她停下動作,沒迴頭,“還有事嗎?”


    “晚安,昭姐姐。”江宴溫柔的聲音傳來,說完這話,他似乎往自己家去了,腳步聲慢慢遠離。


    阮朝夕垂眸,閃身進了屋。


    關上門,她脫力般倚著門後,半晌才恢複些理智,伸手開了燈。


    明亮的燈光驅散房間的黑暗,也驅散了她內心一閃而過的焦灼不安。


    江宴眼前卻依舊是一片黑暗。


    他沒開燈,徑直走到陽台落地窗前將窗簾拉開,推開拉門走出去。


    從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他點燃一根,倚著陽台抽起來。


    隔壁的陽台離他不算遠,但拉上了白色紗簾,隻能看見泄出來的燈光,沒有人影晃動。


    他站在陽台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夜色愈暗,隔壁陽台上的燈光也倏然一暗,他才掐熄煙頭,緩步進了客廳。


    **


    幾天後。


    程隱到辦公室的時候,江宴毫不意外已經到了。


    端了杯咖啡,他去到江宴辦公室。


    推開門,見江宴正坐在大班桌後看文件,眉眼間泄出肅殺與冷凝。


    他自顧自走到待客的沙發前坐下,翹起二郎腿看著江宴,“你這麽勤奮,我看……我都可以當甩手掌櫃了。”


    江宴抬頭看他,神色冰冷,“澳城那邊談得怎麽樣了?”


    “還在接洽。那邊是隻老狐狸,見這塊是個香餑餑,不肯輕易鬆口。”


    江宴冷笑一聲,“博彩這塊,對我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但既然環亞想要,我們就必須啃下來。”他說著,意味深長看程隱一眼,“你也不想環亞日漸壯大吧。”


    聽到這,程隱臉上的玩世不恭隱去,露出一抹寶劍開刃般的寒芒來,“這是當然,哪怕我們拿不到,我也不會讓環亞得到。”


    江宴“嗯”一聲,雙手交叉,“城北那塊地皮,你準備什麽時候再去談?”


    “下周。怎麽,要一起嗎?”


    “行。”江宴冷聲應下,又問,“挖人的事?”


    “已經讓獵頭開始準備了。”程隱應了,突然又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江宴,“江宴,環亞怎麽惹你了?”


    江宴低頭翻閱著手裏的文件不說話。


    程隱玩味地看著他。


    江宴對環亞突然的態度轉變,就是從跟阮朝夕鬧矛盾那天開始的。難道說……兩人的矛盾,是因為環亞而起?


    不過,江宴不開口,他也沒有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癖好,眉梢一揚,說起別的事,“你現在天天來公司,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準備什麽時候公開你的身份?”


    江宴輕點手中的筆,“再等等吧,不出意外,老爺子這兩天就會把方案拿出來了。”


    程隱明白他的考量,點點頭,起身,“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辦公室的門再次合上。


    江宴將筆一扔,疲累地揉了揉眉心,感受到太陽穴在突突地跳。


    **


    日子好似逐漸恢複平靜。


    自從那天江宴送她迴來後,他就幾乎很少來打擾她。偶爾會在樓道裏碰見,他也隻是禮貌又溫柔地叫她“昭姐姐”,其他的,並不多說。


    他似乎沒有天天住在這裏,幾乎三五天才能碰到一次,每次見到他,都是很疲憊的樣子,眼裏有深深的倦意。


    好幾次,關心的話都要說出口了,卻又被阮朝夕咽了迴去。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她要是越了界,難免會給他無謂的希望。


    這天,她在外地有個綜藝拍攝,下午三點半,收拾好行李出了門。


    才打開門,耳邊就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


    一愣,見電梯門朝兩邊打開,江宴從裏麵走了出來。


    見到阮朝夕,他似乎也有一瞬間的詫異,扯了扯唇角,叫了聲昭姐姐。


    他臉色蒼白,兩頰卻泛著異樣的潮紅,整個人顯得很沒有精神。


    阮朝夕有些驚訝會在這個點遇到他,但也沒說什麽,點點頭,將拉杆箱放在身邊,轉身去關門。


    身後的腳步聲似乎頓了頓,“昭姐姐要出去?”


    “嗯,有個綜藝。”阮朝夕鎖好門,迴頭朝他淡淡一笑,伸手按住準備關門的電梯。


    江宴輕輕說了句“一路平安”。


    阮朝夕點頭道了謝。


    電梯門徐徐合上,隔絕了江宴看她的視線。


    門一關,阮朝夕平靜無波的眼底露出擔憂。他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隻是,現在的她沒有立場去關心他。


    定了定心神,拋開腦子裏的雜念不再去想。就算是生病了,他應該也能照顧好自己的。


    到了樓下,明婉和寧萌已經在車上等著。


    “拍攝明天下午就能完成,給你定的後天早上的飛機。”明婉開口。


    阮朝夕點頭,“你有空過來幫我看下火火的情況。”


    “放心吧。”明婉應了,“上周給你發的那個劇本,你看完了嗎?”


    “看過了。”她神色淡然,“不過我還是喜歡之前那個軍旅片。我又仔細揣摩了女主那個人設,我覺得能演好。你想,那麽多男性角色,隻有我這一個女性角色,其實要出彩也不難。”


    明婉想了想,“行,既然你喜歡那個本子,那就按你的想法吧。明天我先聯係下選角導演那邊,看看什麽時候有空當麵談一談。”


    “好,那我等你消息。”


    送她和寧萌上了飛機,明婉坐車打道迴府。


    綜藝的拍攝在第二天上午。


    晚上,阮朝夕吃過飯,洗完澡,正準備早點上床休息,手機卻響了。


    是程隱的號碼。


    她略略皺眉,接通電話,“喂,程總。”


    “阮小姐,你在家嗎?”


    “我在滬城,明天有個綜藝拍攝,現在酒店,有事嗎?”程隱雖然是她上級,但具體的行程並不會特意去關注。


    程隱沉默了一瞬,突然問,“那個……江宴有給你打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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