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酒。”阮朝夕盯著杯中微微搖晃的酒液,目光平靜如未起風的湖麵,隻有在抬頭看向梁慕深,看向他那張跟梁植有五分相似的臉時,眼底才有波瀾一閃而過。


    梁慕深眸光深沉,死死絞在她麵上,“是果酒,度數很低。”說著,他自嘲般撇了撇唇,端起酒杯先喝了口,“你放心,我不會害你。”


    見阮朝夕還是沒反應,他似突然泄氣了一般,取過另一隻幹淨的杯子,替她重新倒了杯茶,“算了,你要是不想喝,那就喝茶吧。”


    阮朝夕眸光在他麵上一掃。


    不期然地,撞上他隱隱帶著期待的眼神。


    她微微一愣。


    她談過的戀愛不多,可拍過的愛情戲卻不少,也被不少人追過,這樣的眼神,她看得太多了。


    心頭劃過一絲諷刺。


    梁慕深居然對她有意思?難怪他千方百計想要在自己麵前抹黑江宴。隻是,他好歹也是個公司的總裁,怎麽會這麽天真?難道以為自己不跟江宴在一起,他就有機會了嗎?


    梁植做的那些事,難道他都不清楚?


    一時間越發意興闌珊,突然覺得自己這趟就不該來。就算他手裏握著江宴的把柄,以江宴現在的能力,難道還不能處理麽?


    是她當時關心則亂了。


    看到阮朝夕越來越冷的表情,梁慕深也迴過神來,垂眸掩下眼底的澀意,恢複冷靜開口,“我知道了林忱一開始答應和新月在一起的原因。”


    阮朝夕低著頭沒說話。


    她跟林忱的那段短暫戀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梁慕深是環亞老板,當時自然也知情。


    阮朝夕揚眉,“我實在不想再聽到關於這兩位的事了。”說著,她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梁總別告訴我,梁小姐最近在網上雇水軍抹黑我的事你不知道?”


    梁慕深有些澀然地避開她的目光。


    這件事上,他承認他有私心。阮朝夕和江宴的這段感情,承受的外界壓力越多,就越可能分手。


    所以當時,他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將消息壓下來。


    “抱歉。”他低低說了兩個字,想到今天叫她出來的目的,沒有沉浸在歉意的情緒裏,調整好思緒,繼續往下說,“當時新月之所以會跟林忱……是因為林忱被人下了藥。”


    阮朝夕瞳孔微微一縮,很快恢複正常。


    林忱被人下了藥?


    她一直以為,他隻是喝醉了酒而已。


    “這件事上,新月確實對不起你。她在澳洲時就對林忱一見鍾情,所以當時的情況下,她沒有拒絕林忱。”說起自己妹妹的荒唐事,梁慕深有些難以啟齒,可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阮朝夕嘴角浮上淡淡譏誚,清冷的眸光射向梁慕深,“是沒有拒絕?還是……這件事本來就跟她有關?”


    “我不是想替新月說話,不過下藥這件事,確實不是她的手筆。而且,你不覺得奇怪麽?為什麽好巧不巧,那個時候林忱會正巧撥通了你的電話?”


    阮朝夕沒接話。


    她當時的確覺得奇怪。


    不過,這種奇怪的情緒,比起知曉被劈腿時的諷刺感,顯然要淡得很多,淡到她後來再想起整件事,便下意識忽略了。


    現在梁慕深再提起,她卻敏感地聽出其他意思。


    “你什麽意思?”


    “新月舉行生日宴會的酒店是萬洲。我問過精通電腦的人,隻要在手機上裝上一個軟件,就算隔著千裏遠,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遠程操控那部手機。”


    他的話,像是在平靜湖麵上投下一顆顆石子,阮朝夕心頭漣漪不斷泛開。


    她假裝沒聽出他話裏的暗示,“不管他們當時是怎麽開始的,這些都跟我沒關係了。”


    梁慕深強勢的目光緊緊鎖住她,“如果這件事跟江宴有關呢?也跟你沒關係嗎?”


    阮朝夕冷笑一聲,“梁總難不成想說,他不光給林忱下了藥,還在林忱手機上裝了軟件,就是為了給我打電話讓我能聽到那惡心的一幕?”


    梁慕深沒說話,可臉上表情已經明明白白告訴她,他就是這個意思。


    “證據呢?空口白牙說這些,你以為我會信?”


    “這件事已經過去太久,就算有證據也已經被他銷毀。不過,林忱還沒答應跟新月交往的時候,新月去找他,曾經被拍到上了熱搜。”他頓了頓,直視著阮朝夕,“那次的熱搜,也是江宴買的。這件事,我有證據。”


    說著,將幾張a4紙推到了阮朝夕麵前。


    阮朝夕低了頭,麵無表情地朝紙上看去。


    梁慕深一眨不眨看著她。


    她今天是完完全全素顏來的,即便如此,卻依舊絲毫不損她的美貌,長睫微垂,臉上帶著種淡淡的清冷,中和了她五官的嬌媚,讓人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心癢得很。


    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前,他隻當阮朝夕是自己手下一個過分好看的藝人,可現在再看她,心思卻忍不住變得纏綿悱惻。


    阮朝夕最終還是伸手,翻了翻梁慕深遞過來的那幾張“證據”。


    她看得很快,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


    梁慕深一直緊緊盯著她,似乎很想從她臉上看出些情緒,可惜,她的臉色一直很平靜。


    看完了,她抬頭,“所以呢?”


    梁慕深怔了怔,才重新組織好語言,“朝夕,江宴心思太深沉,他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為了得到你,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你真的不怕嗎?”


    阮朝夕眼底有一瞬間被霧氣籠上,可抬眸看過去的瞬間,又恢複一片古井無波,“說完了嗎?梁總?”


    梁慕深被她的態度弄得心煩意亂。


    她為什麽是這樣的反應?


    他很確定,來這裏之前,她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些內幕的,可為什麽她不吃驚?還是說,她對江宴已經喜歡到這種程度了嗎?喜歡到不管江宴是什麽樣的人,她都會繼續喜歡他?


    心頭像被一根根針刺著,一陣綿密的疼痛傳來。


    他突然生出些鬱燥,拿起手邊的另外一疊資料,甩到了阮朝夕麵前,“繼續看下去吧朝夕,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阮朝夕垂眸,安靜地看著梁慕深甩過來的資料。


    菜已經上了好一會了,卻沒有人動。


    梁慕深盯著她看了許久,見她始終是那副淡定清冷的姿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心頭越發煩躁。


    須臾,他開口打破沉默,“介意嗎?”


    阮朝夕抬眸,見他晃了晃手裏的香煙和打火機。


    她沒有猶豫地點頭。


    梁慕深似乎怔了一怔,才語帶深意地開口,“別跟我說江宴沒在你麵前抽過煙。”


    阮朝夕剛想說他不抽煙,可忽然意識到什麽,準備說的話僵在舌尖。


    梁慕深淡淡一笑,飽含深意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兩轉,“朝夕,難道……你不知道江宴抽煙嗎?我倒是調查到,他不僅抽煙,還抽得很兇。”


    阮朝夕眸光幾不可見地晃了晃,在梁慕深捕捉到什麽之前,複又垂頭,繼續麵無表情地翻看著麵前的證據。


    梁慕深最終還是沒有點燃那支煙,隻不緊不慢地小酌著麵前的果酒。


    十分鍾後,阮朝夕看完全部資料。


    沒等梁慕深開口,她已經抓著包起身,“我想,梁總今天叫我來的目的已經完成,那我就先告辭了。”


    她起來得有些急,手不小心碰到一旁梁慕深給她倒的那杯酒。


    酒杯被帶翻,灑了些在她的衣袖上。


    梁慕深眸光一深。


    阮朝夕卻沒看他,伸手拿過桌上的紙巾,低垂著頭處理好酒液,才淡淡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包廂門合上,梁慕深眸光倏然冷卻。


    許久,望著a4紙上留下的那灘酒液,緊蹙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不緊不慢點燃一支香煙。


    他似心滿意足般緩緩吐出一口白霧。


    冷峻的麵容藏在煙霧後,唯有那雙深邃的眸中有淡淡得意泄出。


    她到底還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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