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想要對著黃丕說點什麽,話都到了嘴邊,突然發現金九鳴已經站在了對麵的窗前,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葉知秋和金九鳴的目光對視之後,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黃丕帶著趙連喜上了小黃的車,沒過多久便到了稈子胡同。


    胡同的入口太小,轎車進出不方便,直接停在了路口。


    黃丕下車之前,對著司機說道:


    “我下去辦差事,你送老趙迴去。


    也不用來接我了,完事兒我自己叫一輛洋車去左家......”


    沒想到趙連喜跟了一句,說道:


    “三哥,我介也不著急迴去。


    我跟你學學辦差,介以後再有這樣的差事,交給我不就得了。


    你們誒都是貴人,介跑腿的活讓我這個粗人來做。


    別看我是混混兒出身,可是懂規矩的。


    介新來的,就得跑跑腿.......”


    黃丕衝著趙連喜笑了一下,說道:


    “老趙你這人情世故拿捏的,往後職位一定在我們之上。


    你看著,用不了兩年你就是咱們委員會的副主任了。


    趙副主任,咱們進去看看......”


    “三哥你介不是拿我打岔嘛......


    嘛就副主任了?


    要我說,三哥你過二年誒,能尼瑪幹副領袖......”


    當下,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下了車,隨後順著門牌找到了稈子胡同三號的門洞。


    這裏麵是個大雜院,看樣子還是幾戶合住的那種。


    柴火、煤球煤餅子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堆的到處都是,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正守著院子裏的一口水井,一個在洗衣服,另外一個則是在灌洗著豬肺......


    兩個人一邊幹活一邊聊著天,見到大門口有人進來,同時轉頭看向黃丕、趙連喜二人。


    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婦人直接說道:


    “你們倆找誰啊?”


    黃丕笑嘻嘻的說道:


    “我們是來替金先生取東西的......


    金先生就說是稈子胡同三號,也沒說清楚三號哪一家。


    兩位大姐,咱們院子裏有做小玩意兒的嗎?”


    另外正在洗豬肺的婦人迴頭衝著一間屋子喊道:


    “當家的,你是不是應了什麽金先生的玩意兒?


    人家來取玩意兒了......”


    女人的話剛剛說完,便聽到屋子裏先是傳來一陣咳嗽聲。


    咳了好一陣子之後,又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


    “這邊剛撂了電話,人就到了......


    進來吧......


    素紅啊,中午飯正常做,客人不在咱家吃......”


    女人聽到之後,指著屋子對著黃丕二人說道:


    “你們要找的人就在屋子裏,進去吧。


    說話的時候離遠點,他有肺癆......”


    黃丕笑嘻嘻的答應了一聲之後,帶著趙連喜走了過去。


    走到屋子門口,就見裏麵滿滿當當的堆滿了雜物。


    盡頭擺著一張寬大的桌子,一個人背對著黃丕和趙連喜,正在擺弄著什麽。


    聽到有人進門,這人也不迴頭,一邊繼續擺弄著手裏的玩意兒,一邊說道:


    “老金要的東西就在門口的櫃子裏,一個牛皮紙袋子裏。


    你們不用過來,拿著東西就走吧。


    對了,迴去和老金說一下,這次是五百五十大洋。


    加上月初的那一筆——一共九百五十六塊大洋。


    還是老規矩,月底不給錢交情就斷了,你們也不用來了......”


    “你看你這話說的,不就是千八百大洋嘛......


    真要是我們金主任忘了,那錢我來出.......”


    黃丕笑嘻嘻的一邊說話,一邊從男人說的櫃子裏取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


    正要和男人說幾句客氣話就走的時候,他身後的趙連喜突然湊過來,在黃胖子的耳邊小聲嘀咕道:


    “三哥,對麵介小子在玩槍......


    我尼瑪瞧得真真的,介還是好槍......”


    被趙連喜這麽一提醒,黃丕立即伸長了脖子向著那邊看去。


    果然桌子上發現了手槍的配件,以及成盒的子彈。


    黃胖子立即想到了金九鳴使用的勃朗寧手槍......


    當下,他向著對麵男人的方向走了幾步,邊走邊笑嘻嘻說道:


    “您這裏還有什麽好玩意兒?


    我們金主任說了,隻要玩意兒好,價錢什麽的都好說......”


    黃丕走了沒有幾步,便聽到對麵男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音。


    想起來剛剛女人的囑咐,黃胖子停下了腳步,從口袋裏掏出來手帕捂住了口鼻。


    男人咳嗽了好一會,一邊咳嗽一邊從身上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


    將瓷瓶裏的藥粉倒進了嘴裏,這藥粉進嘴之後咳嗽立馬便停住了。


    咳嗽雖然停住,不過男人還是喘息了一陣子,這才迴過身子,看著身後的兩個人說道:


    “老金讓你們來,沒告訴你們倆,我這裏的規矩嗎?


    拿了玩意兒就走,廢什麽話......


    但凡我愛財的話,你手裏的玩意兒就不是五百五了,少說再給你加個零......


    趕緊拿著玩意兒走人,迴去和老金說一聲,下次換個人過來......”


    男人轉身說話的時候,黃丕才看到這人大概五十來歲,謝頂嚴重腦袋上已經沒有幾根頭發了,長得皮包骨頭又黑又瘦。


    剛剛說了兩句話,這人便又開始喘息了起來。


    他喘息的越來越嚴重,身體都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感覺到不對,這個皮包骨頭的男人迴身在桌子上翻找起來。


    不過他並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當下一邊喘息一邊對著門外翻洗豬肺的婦人喊道:


    “我的藥呢......


    那個治喘的藥怎麽找不到了......”


    女人聽到動靜不對,也不洗豬肺了,擦了擦手便跑進了屋子裏。


    婦人進來之後掏出來一個棉口罩戴上,走到了男人身邊,幫他翻找了片刻之後,在一堆金屬碎屑裏找到了一個粉紅色的小紙包。


    女人打開了紙包,用指甲挑了些許的藥粉在自己的手背上。


    隨後將藥粉湊到了男人的鼻子麵前,男人直接用鼻子將藥粉吸了進去。


    藥粉吸進去之後,男人的喘息立即好了許多。


    看著男人連說話都費勁了,婦人迴頭對著黃丕和趙連喜說道:


    “兩位迴吧......


    我們當家的身子骨不好,這得休息一陣子了。”


    黃丕眨巴眨巴眼睛,說道:


    “大姐,我打聽一下。


    我大哥不止是肺癆吧?


    早年是不是被什麽東西上了身,後來雖然除了那東西,可是傷了肺......


    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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