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


    江婉寧所在的機關小學早就放了假。


    因為這些天一直下雪,所以她都窩在家裏沒出過門。


    爸媽到了年關都忙的很,這會家裏就剩下一個她,聽到門衛說外麵有人找,江婉寧披了衣服出來。


    還沒走到大門外就看到了那輛學院的吉普車,


    這車她認得,是之前相親過的對象李延年的車,這大晚上的李延年找自己能有什麽事兒?


    不會是來糾纏她的吧?


    江婉寧將身上的衣服又裹緊了幾分,心緒不寧的走過去敲車門,


    “找我?”


    車窗打開,江婉寧低頭往車內看,當看到副駕駛位上的人,臉色愕然了一瞬,


    “劉工?你怎麽在這兒?”


    “芸芸在你這兒嗎?”


    劉琛開口,情緒聽著平靜,可眼底的紅血絲藏都藏不住。


    她也有一段時間沒跟芸芸聯係,江婉寧心裏咯噔一下,“不在啊,怎麽了?”


    兩人都是懶骨頭,下雪的時候不喜歡出門。


    江婉寧這段時間都沒去聯係芸芸,還想著等天氣放晴了在約著一起出門買年貨。


    劉琛張了張嘴,臉色看上去有幾分破碎,


    “芸芸不在家,她這段時間有來找過你嗎?”


    “沒有啊!”


    江婉寧上次見到芸芸還是跟她一起買衣服的那一次,好像還挺正常的。


    劉琛淡淡的嗯了一聲,談不上失望,來之前他約莫就想到了,芸芸不喜歡麻煩別人,更何況江婉寧住在大院這邊,人多嘴雜。


    但他的臉色看上去憔悴又疲憊,特別是剛剛出來的著急,外麵的那件麵包服沒來得及穿上,天色越晚,外麵的溫度越低,現在他穿著單薄的衣服,臉色透出幾分病態的慘白。


    可身體上的冷已經比不上他內心深處的寒。


    江婉寧這裏找不到人,那隻有一個可能……


    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延年,去西街口。”


    李延年欲言又止,看著他凍成烏色的唇,忍不住勸了一句,


    “阿琛,這大晚上的也不適合找人,你先穿了衣服迴火車站,周同誌這邊我會幫你留意,她一個大活人能丟到哪裏去,之前周教授夫婦下放的時候,她都能把自己照顧好,她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劉琛微微抿唇,緊繃的下顎線泛著不正常的青色。


    坐了兩天的火車迴來,隻想見她一麵。


    想抱抱她,跟她說對不起。


    可現在人在哪裏他都不知道,怎麽能不著急。


    劉琛深唿吸了一口涼氣,“袁青在西街口住,若是那裏沒有芸芸,我就先迴火車站。”


    現在他隻是想知道她在哪裏。


    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


    李延年聽罷,也知道肯定是強不過這個牛脾氣,驅車往西街口而去。


    他隻約莫知道大概的位置在這一片,但袁家到底是哪一棟他壓根不知道,隻能是挨家挨戶去問。


    此時快接近淩晨,溫度已經是零下,


    天空中飄起了密密麻麻的鵝毛大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劉琛淺灰色毛衣上,濡濕了肩頭上的一片,


    雪花落在頭發上化成冰,像是給他的頭發賦上了薄薄一層晶瑩,他整個人看上去慘兮兮的。


    問到第五家的時候,開門的阿姨總算是點頭了,


    “袁青同誌這幾天去郊區演出了,不在家,你找他什麽事?”


    開門的是袁家的保姆阿姨,對外稱是來家裏幫忙的親戚,她瞧見門外這個好看的男同誌大雪的天穿著一件毛衣,臉色凍得慘白如紙,還有點擔心,


    “同誌,你是他同事嗎?有事兒您告訴我,等他迴來我給您轉達!”


    “請問您家最近有來一個皮膚白白的,長得特別好看的年輕女同誌嗎?”


    保姆阿姨連忙擺頭,“我們家阿青還沒結婚,要真是有女同誌上門,怕是夫人要開心的跳起來。”


    “那沒事了,謝謝您……”


    “同誌,請問你姓什麽呀,我好告訴我們家阿青,哎,您別走……”


    劉琛沒再說什麽,麻木地轉身往車裏走去。


    “迴火車站吧。”


    京市這麽大,芸芸能去的地方不多。


    他能想到最可能的兩個地方都找了,可一無所有。


    劉琛心下忽然就慌了,“周教授那邊有消息嗎?”


    李延年一邊開車一邊道,“你那個好二哥把周教授迴城的事給壓下來了,我看過那些論文,都是些邊角料的消息,根本沒有涉及重要資源,其實上升不到通敵賣國,我感覺是你那好二哥故意壓著不讓他迴來。”


    “魏閔?”劉琛不解。


    “嗯。”


    李延年奇怪的點就在這裏,這件事就算是有人舉報,可現在的政策明顯是在往開放的方向發展,要說賣論文這件事,其實學院裏的教授也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可剛上任的這位人事部的魏閔似乎就是抓著周教授的小辮子不放了。


    他查看過跟周教授同一批下放的,基本上都已經平反,有好幾個已經恢複職位。


    那些人裏麵可不乏曾經公開登報聲討的人。


    而這些人都是經由這位魏二哥的手迴到了京市。


    “你這位二哥也是個奇人,你怕是還不知道,他跟你們李總工關係好的很。”


    劉琛垂著眉眼,想起之前周教授跟自己說的要注意魏家兄弟的事,難道他一早就發現了問題。


    想到這兒,他覺得興許應該發個電報給二舅問問周教授的近況,沒準芸芸去了南方。


    劉琛沒有多做逗留,連夜坐火車迴了遼省。


    一連三天的奔波,劉琛沒有歇一口氣,下了火車便直奔郵局,電報不能說的太直白,他大致問家裏人的情況,劉招娣的事,再就是隱晦的問了牛棚那邊的情況。


    發完電報,他思來想去,又給李延年那邊也發了一個電報,叮囑他這段時間盡量多跑跑歌舞團,袁青那兒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交代完這些,他趕上了最後一班漁船迴葫蘆島。


    李凱旋也在漁船上,看到劉工胡子拉碴,眼眶紅得像兔子,忍不住問道,


    “劉工,這幾天沒看你迴來,去哪兒了?”


    “迴了一趟京市!”劉琛話說得平靜。


    可李凱旋看出了不一樣,“你這是三天都在火車上?這也太折騰了,其實按照我們的進度,過完年應該是有假期的。”


    “有事!”


    劉琛迴完,便閉上了眼睛修養精神,神情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


    李凱旋也識趣的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劉工來了快兩個月,他媳婦是一封信都沒寄過來,怕是人著急了,這才迴去的。


    想不到一向冷漠如劉工,也會因為等不到媳婦的信就著急的往迴跑。


    上了島,劉琛也沒睡覺,而是又翻出了放假前沒有驗算出來的數據開始工作。


    連日的奔波讓他的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後腦勺疼得就要炸開了一樣,他拿出小妻子給他準備的藥油揉了揉太陽穴,過了好一會,鈍痛感才得到了緩解。


    玻璃瓶的藥油是刺激的薄荷味,提神醒腦。


    小妻子星期一早上總會拿出來抹一抹太陽穴,她說這樣能精神一整天。


    劉琛看著玻璃瓶,仿佛看到小妻子絮絮叨叨的跟她說星期一上班的心情如上墳,得精神起來才行。


    她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句,也不知道是哪兒得來的。


    劉琛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在哪裏?是不是有人陪她過年。


    ——


    而另外一邊,


    周芸芸的咳嗽總算是在過年前斷了根,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具身體是真的嬌弱。


    大雪的時候受了風寒,斷斷續續地咳嗽。


    等到搬家後,咳嗽不見好,反而是更加嚴重了,夜裏咳得都睡不著。


    大師傅過來的時候瞧見了,硬是將自己拖去了醫院,


    這一查才知道,因為她有先天性的哮喘,天氣一冷,咳嗽加重引發了肺炎。


    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出院後便直接在家養著。


    這一個多月裏,是大師傅跟袁青輪流過來照顧。


    眼看著過年了,周芸芸的身體才終於爽利,


    這天袁青又拖了一板車的煤球上門,她委婉的拒絕,


    “煤球還夠,真不用你天天過來。”


    袁青皺眉望著她,語氣埋怨,“你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我就不能來蹭飯吃?”


    周芸芸知道自己是有點卸磨殺驢的意思,心虛地撓撓頭,


    “你可以去大師傅那邊……”


    那天隔壁的嬸子趴在牆頭上問她愛人做什麽工作,怎麽就見他迴家吃飯,不見他在家裏睡?


    周芸芸反應了半天,才知道鄰居嬸子說的是袁青。


    這多尷尬啊……


    所以她覺得該保持的距離還是要保持住的!


    袁青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紅著臉的周芸芸,心知怕是鄰居嬸子多嘴了,他將新拉迴來的煤球卸在了牆角跟,又拉好了塑料布蓋著,


    “行,那我先迴去了,大師傅這幾天說是閉門創作,我就不去打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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