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侯府,季相禮這會兒確實冷靜下來了,這個節骨眼兒,蟄伏才是上策。


    但季泊舟卻忍不住。


    若不是宋家宋初石搞事情,大哥何至於鋃鐺入獄?


    伯府來找的那日,宋楚楚是被他們趕出了侯府的,這個賤女人後麵卻在宋初石被帶走當日,鑽狗洞進來了!


    他真的覺得宋楚楚和狗一樣賤!


    不但賤,還甩不掉!


    現在提起宋家他就一肚子的火。


    他氣昂昂地往清淨院衝去。


    宋楚楚依舊在折騰著她養顏沐浴的材料。


    季泊舟人未到,聲先至:“宋楚楚,你倒真是好興致啊!”


    季泊舟怒氣衝衝走進去,身後的珠簾慌亂地撞擊在一起。


    宋楚楚一抬眼看見從未來過清淨院的季泊舟,心裏登時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但她還是站了起來,裝作柔弱地笑道:“世子不喜,妾又能如何呢?”


    “賤人!別給我擺出這副死人樣!”季泊舟發狂般地怒吼,雙眼猩紅,整個人帶著冷厲的殺意。


    宋楚楚嚇得退後了兩步,實在不明白季泊舟這是怎麽了。


    他一把將宋楚楚推倒在地,一張臉猙獰而扭曲:“你裝腔作勢什麽?心機深重的賤人,若不是因為你們宋家,侯府何至於會成為今日這樣?又怎會成為京城的笑柄?!”


    他早已受夠了宋楚楚裝可憐的樣子,所以這會兒看她倒在地上含著淚看他,心裏的怒火被勾得像燒紅的炭火一般旺。


    他猛地兩耳光扇了過去:“以前是我蠢!被你蒙蔽,吃你這套賣慘裝可憐!現在,給我收起你那虛偽的眼淚!”


    宋楚楚被扇懵了。


    她不知道原來季泊舟也有這般發狂嗜血的時候,這和上一世實在是太不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嘴巴一癟,趕緊哭了起來:“世子,妾一直待在院子裏沒出去,不知何事惹惱了世子……”


    然而就在她愣神的這一瞬間,一雙沒有溫度的大手已然卡上了她的脖頸。


    宋楚楚雙眼倏地瞪大,她這才反應過來,季泊舟眼裏的恨不是騙人的,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可是,怎麽會如此!


    上一世他不是很愛自己的嗎?他明明在床上對自己那麽癡纏!


    她手腳並用,狂亂地掙紮著,但喉嚨裏卻發不出一絲求救的聲音。


    銀杏站在門口,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她看到了,世子要殺了夫人!


    可……


    可她並不想幫她叫人。


    隻有夫人死了,她才能跟著大夫人,才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銀杏沒想過要幫忙,也並未阻止季泊舟。


    宋楚楚悲從心起,又急又怕,胡亂地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猛地朝季泊舟手上紮了過去。


    卻沒想到,季泊舟竟赫然鬆手,那一簪子紮在了她自己肩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清淨院。


    下人們縮了縮脖子,都假裝沒有聽到。


    驚恐與疼痛交加,宋楚楚的眼淚無助地順著臉頰流下,她真被嚇壞了!


    季泊舟看她竟然反抗,喘著粗氣,又一腳踹在了她背上。


    那一腳也用了全力,疼得宋楚楚又尖叫了一聲。


    季泊舟眼裏洶湧著危險,那一星殘酷的微光,正興奮而肆意的跳動。


    平日的什麽風度、什麽修養,所有的一切他全都不想管了!


    他心裏的野獸再也關押不住,此刻隻想撕碎她!


    宋楚楚雙手撐住身體,慌亂地蜷縮在地上後退。


    “世子,我什麽也沒做,我是無辜的……”


    季泊舟卻步步緊逼,死死地盯著她,突然又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沁涼到骨頭縫裏:“你是無辜的?有比你更賤的人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當上這個世子夫人做了些什麽勾當!”


    “我根本沒有動你,你卻用雞血糊在床上,哄我說有了夫妻之實!你謀殺宋梧,卻騙我、騙所有人說是她害你!你有羊癲瘋,卻掩飾得密不透風,裝得一副國色天香的模樣!!”


    “還有之前那日,你撒謊迴門,卻一個人去玄元觀待了幾個時辰,你做了什麽,別以為旁人不知道!!”


    “我受夠了你的虛偽!你連宋梧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你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毒婦!一個沒人要的傻子!!一個令本世子作嘔的賤人!!!”


    季泊舟嘶吼完這些話,拎起宋楚楚就往牆上狠狠一扔。


    他吐出口濁氣,整個人總算舒服了一些。


    而宋楚楚卻沒這麽樂觀,她渾身血液仿佛倒流,身上疼得感覺每根骨頭都在發抖。


    季泊舟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季家已經知道自己……


    不,他不知道,那日虛白已經騙人說不在觀中了,應該查不出來的!


    季泊舟嫌棄地用手帕擦了擦方才打她的手,一把將髒手帕甩她臉上:“這次若是大哥沒事,你當然還能在這侯府苟延殘喘!若是大哥有恙,那你,宋楚楚,就下地獄吧!”


    他甚至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些話,用力才忍住了再打她的衝動。


    ……


    安排好黃之望的事情,陸旋去了伯府。


    薑行擔心伯府的人再害她,非要與她同行。


    陸旋拗不過,沒再拒絕他的好意。


    忠義伯府的牌匾已經被拆了下來,府內上下披麻戴孝、一片縞素。


    陸旋馬車剛停下,宋家四人就列好隊站在門口迎接。


    薑行先從馬車上下來,隨後朝陸旋伸出了手。


    陸旋其實覺得薑行最近幾日有些脫離原本的計劃。


    這是在抬她麵子,她清楚。


    但薑行做戲越來越真,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但她還是順其自然地搭在了他的手上下來。


    薑行臉上一個情不自禁的笑蔓延開來。


    李氏臉上的腫已經消了,但印子還在。


    她一雙眼睛都在璀璨奪目的陸旋身上,心驚果然貴氣養人,這通身王妃派頭,足得她再也高攀不上。


    而她也知道,如今身份的雲泥之別,她也不能再肖想些什麽,於是趕緊低下了頭。


    陸旋看著宋家人:“知意呢?怎沒看見她和姨娘?”


    李氏一愣,怕得罪陸旋,趕緊賠著笑臉解釋:“知意和趙姨娘可能身子不大爽利,平日就出來得少,所以估計和往日一樣,待在自己院子裏呢!”


    陸旋的臉冷如凝冰:“如今宋家已經貶為白身,難不成還要恪守著從前那正室妾室的規矩?我先去看看她們,待會兒再過來!”


    小葵憤憤地瞪了李氏一眼,快步跟上陸旋:“王妃,您救了大公子,宋家全部都感謝您,可對您是一迴事,對知意小姐又是另一迴事,看來和從前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呢!”


    陸旋今日來的主要目的有兩個,一個是處理上一次說的在宋家的鬼魂,另一個就是來看知意。


    她一路穿過廊廡,因為沒了下人,伯府到處一片狼藉、淩亂無比。


    宋銘夫妻有心無力,想必根本沒時間管!


    其實她從方才李氏的臉上也能看到,恐怕她早已忘了這府上還有知意和趙姨娘這麽兩個人!


    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梧桐苑荒涼蕭瑟,陸旋快速經過,很快看見了旁邊的小西廂。


    小西廂大門緊閉,倒比其他地方幹淨,有了之前她給趙姨娘的符籙,氣息也比其他地方清明,就是……太安靜了。


    安靜得讓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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