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可以了,謝謝你。”莯茶對著顏笙做了個五指收攏的動作,“收。”


    “你這個動作,跟沈捷給我發的表情包好像。”顏笙學了一下,又把手指撒開,“放。”


    莯茶:“……”放你個頭啊。


    唐森剛才布置的語文作業顏笙壓根不知道是什麽。


    他又坐在座位上浪了一會兒,然後拍拍前座同學的肩,把那位同學的作業記錄本借過來抄了一遍。


    前座同學十分不解,全班都知道顏笙基本上不做作業,於是大著膽子問:“你要做作業嗎?”


    顏笙邊抄邊說:“萬一呢。說不準,看緣分吧,說不定哪門作業看著覺得特別順眼,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


    那位同學估計也是頭一次聽到這種一本正經的“作業隨緣論”,歎為觀止。


    顏笙抄了兩份,把記錄本還給前座,又把其中一份拍在莯茶桌上:“拿著,萬一奇跡出現呢。”


    莯茶低頭看了眼紙上認都認不出來的狗屎字,心說看都看不明白,奇跡會出現就有鬼了。


    她把紙疊起來,一時找不到地方扔,隨手塞在衣兜裏,就聽顏笙又問:“你生日什麽時候?”


    莯茶把臉轉迴去,實在是看著他心煩,剛才走廊上的陰影仍揮之不去。一排窗口,整整齊齊探出來一排腦袋,目瞪口呆表情微妙地看著他們。


    萬達甚至還遮住了眼睛,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


    她長這麽大沒跟誰傳過奇奇怪怪的緋聞,碰到顏笙以後發現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周末留校的同學,嚴格遵守住宿生守則。”唐森找了張椅子坐下,看起來是要跟他們聊到放學,“我們要相信科學,上周周末宿舍樓的事我差點忘了萬達你別低著頭,真是看不出來你們那麽有想法。”


    秋後算帳。


    他們班唐老師反射弧特別長。


    有時候以為他是真的不計較,結果等他們放鬆警惕,感覺一切已經過去,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的時候,突然被老唐抓走訓話:“哎,你們上個月”


    “說一下會死啊,”顏笙側著頭看莯茶,也往下俯身,跟她在同一水平線上,伸手想碰她頭發,“你什麽時候生日?”


    莯茶說:“會死。”


    顏笙沒繼續執著這個問題,沒幾分鍾,話題從生日日期變成了“你幾幾年的?肯定比我小。”


    莯茶現在對這個“小”字特別敏感,比如“小朋友”。


    於是莯茶坐起身,臉色不太好,反問:“怎麽就小?哪兒他媽小了?”


    結果兩人對比了出生年份,顏笙比她大了一歲。


    “叫哥,”顏笙笑著說,“說了你小你還不信。”


    莯茶總感覺顏笙在給她下套。


    顏笙翹著腿往後靠,身下椅子前腳翹起來,姿態懶散,重心移到後麵,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晃。


    顏笙抬頭往前看,目光穿過前排同學的後腦勺,直直地落在黑板上,黑板上是幾行字跡端正的板書,耳邊唐森念經的聲音突然離他越來越遠。


    半響,莯茶聽到顏笙輕描淡寫地說:“你肯定比我小啊,我初三重讀了。”


    莯茶第一反應是:難怪顏笙這種成績上高中還沒人說他作弊。


    當年莯茶弊神的名號傳遍全年級,顏笙卻屁事沒有。


    原來是重讀。


    重讀就說得通了,一個成績賊差的學渣,重讀加上狗屎運,這才摸到了高校的尾巴。


    莯茶看著顏笙那副散漫的樣子,手裏捏著筆,幾根手指捏著它轉圈。


    顏笙桌上還攤著那張十分數學卷,訂正倒是訂正了,隻是大概抄兩行就走一會兒神,而且字跡淩亂,看起來亂七八糟。


    莯茶有點好奇:“你重讀了幾年?”


    “……”顏笙說,“一年,怎麽了。”


    莯茶:“沒什麽,我以為你這樣的起碼三年起步。”


    顏笙覺得這話聽著不是很舒服:“我哪樣?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嗎?倒二,能不能摸著你的分數說話?”


    說話間,下課鈴響。


    大家歡唿雀躍,萬達更是站在椅子上揮著試卷喊:“解放了——解放了同誌們!”


    唐森演講中斷,搖搖頭,站起來叮囑最後一句:“別急著走,東西都收拾好,別落下了,今天值日生把教室打掃幹淨再走啊。”


    莯茶沒什麽東西要收拾,顏笙周末還是住校,坐在椅子上繼續晃,甚至後仰著衝她擺擺手:“小朋友再見。”


    莯茶沒說話,經過顏笙身後的時候抬腳直接踹上去,幹脆利落:“你再叫一句試試。”


    顏笙瞬間失衡,眼看著就要連人帶椅子往後栽,還好反應快,倒下去的時候找到最帥氣落地姿勢,一隻手撐在地麵上:“臥槽。”


    椅子順勢倒下,砸在地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萬達揮試卷揮了一會兒,心血來潮把試卷折成了紙飛機,放在嘴邊哈口氣:“——衝啊,飛翔吧自由的小鳥。”


    劉存浩看到了,也把桌上那張數學試卷折起來:“達達,我給你看個更厲害的。”


    唐森這才剛走到門口,班裏已經亂成這樣,他雙手背在身後,手裏拎著杯中老年養生茶,感慨道:“年輕人,真是有激情”


    莯茶什麽東西都沒拿,反正睡兩晚就迴學校。


    顧雪嵐倒是比較上心:“你就背個書包,把作業啊什麽都帶上,其他家裏頭都有。”


    “知道了,我自己看著辦。”莯茶渾身上下除了手機和零錢就是那張忘記扔的奇跡作業紙。


    出了校門,確定沒有什麽鍾家司機開著豪車等在門口,這才往公交車車站走。


    “天那麽熱,讓人來接你還不願意,非得曬著大太陽人擠人,”顧雪嵐說,“你路上小心點。”


    莯茶“嗯”完掛了電話。


    莯茶對生日其實沒什麽概念,她記憶裏的生日沒有蛋糕,不管是驚嚇還是驚喜都沒有,不是什麽熱鬧的場麵。


    隻有一碗熱騰騰的麵。


    為了節省開支,顧女士自己不過生日,但是每年莯茶生日,顧女士都會給他下一碗麵。


    吃下去混身都感覺熱,說不出什麽所以然,隻覺得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莯傑周末倒是迴來了,他上大學之後除了學校就是跟著莯國飛在公司實習,很快就要接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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