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茶說:“吃飽飯,希望你能找點事情做。”


    莯傑:“……”這是在罵他吃飽了撐的?


    這頓飯最後吃得不歡而散。


    飯後莯傑和莯國飛一道出門去公司,顧雪嵐留在家裏等私教老師,順便找莯茶談話:“雖然小傑那孩子是做得不對,但是你也不能跟他那樣說話。”


    “那孩子?”莯茶說,“擱您那兒是孩子,擱我這也是?”


    顧雪嵐也不知道怎麽說,她就是單純不想家裏每天都這麽劍拔弩張:“你……他什麽性格你也知道,忍一忍就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莯茶煩得不行:“憑什麽?這狗屎脾氣我還非得慣著他不成。”


    “你莯叔叔已經說過他了,下次客氣點,算媽求你,行不行?你平時都住在學校裏,媽想見你都見不著,難得假期在家裏呆著,乖一點,聽話。”


    說話間,門鈴響了。


    家教老師提著黑色公文包站在門口,看起來挺年輕,帶著金絲邊眼鏡,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莯太太,莯少爺。”


    見人來了,顧雪嵐結束話題,起身去大廳迎接客人,兩人順便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孩子學習成績不好等問題。


    莯茶坐在他們對麵,百無聊賴地從茶幾上挑了顆葡萄。


    家教老師姓黃,名校畢業,說到教育問題侃侃而談,莯茶還以為傳說中的點石成金有什麽特別,沒有想到那麽無聊,聽了一會兒就犯困。


    “興趣才是學生最好的老師,我的教育理念就是引導學生對學習產生興趣,主動想去學之後呢然後因材施教,幫助學生,看看她適合哪一種學習方法,找到正確的學習方法之後,這個事情自然就事半功倍。”


    這位黃老師頭發上抹著厚厚一層發膠,說話的時候習慣性用手指扶一扶鏡框。


    葡萄的汁水酸甜,莯茶隨手抽出一張紙巾吐葡萄籽。


    她偷偷翻開手機通訊錄,找到虎妞,趁著顧雪嵐女士正跟人聊得火熱,單手發了條短信過去:給我打個電話,快。


    多年兄弟情誼,這種事情一點就通。


    周虎妞電話下一秒就來了。


    莯茶起身:“媽,黃老師,我出去接個電話。”


    周虎妞那邊全是敲擊鍵盤的聲音,莯茶剛想說“你在網吧呢”,就聽對麵虎妞粗重地吸了兩口氣,然後扯著嗓子氣壯山河地喊:“——操你大爺,搶我紫武,我殺你全家!”


    莯茶:“……”


    周虎妞罵罵咧咧一陣,摔了鼠標,差點還想把鍵盤給砸了,網吧老板急急忙忙過來:“妞兒,息怒息怒,你砸壞了也是要賠錢的。遊戲裏的東西,都是過往雲煙,淡定一點,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沒法淡定,這事沒完。”周虎妞非常執著,“情緣可以隨便搶,絕版紫武不行。”


    周虎妞說完才想起來手機還在通話中:“莯老板?我跟你說我真是氣得蛋疼。”


    莯茶問:“絕版紫武?”


    “是啊,這隻怪明明是我們隊殺的,爆率隻有百分之零點一,我們刷了這個隱藏boss好幾天,幹,馬上就要到手了被人半路截胡。”周虎妞說,“太髒了這群人,真的髒。”


    周虎妞又說:“我約了他們今天決一死戰,誰不來誰是孫子,你來不來?”


    莯茶:“我又不玩你那個武俠遊戲。”


    “不在遊戲裏,在南京路。”


    這他媽還能約出來的?


    周虎妞:“他們在a市,我們b市,照著地圖連了一下線,取了個中間值。兩個小時之後,南京路中心廣場。”


    莯茶迴頭看了看還在跟家教老師聊天的顧女士:“行,等著,大哥來給你撐撐場子。”


    顧雪嵐和黃老師聊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鍾,等她察覺不對勁的時候,莯茶人已經走了。


    說是接電話,這電話一接半天沒迴來。


    “她人呢?”


    見太太臉色很不好,阿芳猶豫半天不知道該怎麽說:“……走、走了,二小姐走之前說,讓你別白費心思了。”


    顧雪嵐手裏的陶瓷茶杯差點沒端穩。


    莯茶是最後一個到的。


    她到中心廣場的時候,那兩撥人已經排成兩排麵對麵,看樣子是試圖先理論然後再打架。


    浩浩蕩蕩十幾號人。


    莯茶沒有打架的想法,隻是來劃劃水,於是在不遠處挑了個風景秀麗、遮蔭避陽的地方呆著。


    悶熱的夏天,兩群平均年齡十五十六歲的血性男兒頂著上午十點半的太陽,為了一件遊戲裝備互相問候全家。


    周虎妞帶頭衝在前麵,聲音洪亮:“還他媽有臉說?那是你們的嗎?”


    對麵那群人也不甘示弱:“是我們的啊,怎麽就不是我們的了。”


    “要不要臉了,兄die,玩個遊戲而已心別太髒。”


    “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們為了搶東西蹲點蹲了三四天,你又知道什麽!”


    “喲謔,挺自豪啊,你們找揍是不是?”


    “來啊,誰怕誰!”


    周虎妞差點沒被氣死,他緩了口氣,最後從牙齒縫裏擠出來一句話:“趁哥現在還能跟你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話,交出來,把東西交出來,我也不為難你們,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莯茶看到人群中,一個原本站在隊伍最後邊,戴著黑色口罩、鶴立雞群的人緩緩往前走,他周遭的人極其配合地給他讓出一條道。


    那人的聲音透過布料,又悶又低緩地傳出來:“憑本事搶的裝備,為什麽要還?”


    太找揍了。


    聽聽這理所因當的語氣。


    兩隊人馬立刻廝打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周虎妞恨不得脫了上衣光著膀子燃燒自己全身的能量,讓他們知道惹怒她的下場:“搶我紫武,搶我紫武,我讓你搶我紫武!”


    “沒搶,這能叫搶嗎,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風,操你媽別打臉!”


    一片混戰之中——


    莯茶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那個挑起紛爭的、看起來渾身散發老大氣場的口罩少年不動聲色地在裏頭劃著水,劃著劃著就離開了戰場,劃水技術相當高超,居然沒有人發現他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走出混戰圈的時候,他甚至還抬手理了理頭發。


    非常注重形象。


    “……”


    大夏天,這個人穿著長袖長褲,臉上還戴著口罩,看不清楚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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