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實力得到公認,但未獲大獎是黑子的攻擊重點。莯茶不在意,關心她的人心裏卻不舒服。


    試鏡日期通知時,莯茶早就做好了準備。


    《玫瑰刺》是一部男主的懸疑電影,名字取自劇中的案發現場——死者的雙眼在生前被玫瑰刺生生刺瞎,身邊散落著破碎的玫瑰花瓣。


    男主的安排倒是很俗套,是私家偵探和反派醫生。


    看似混不吝、實際正義感爆棚的私家偵探,與神秘狡詐、心理變態的心理醫生。


    莯茶選擇試鏡反派醫生。


    這迴的試鏡出乎意料的順利,莯茶的外貌和演技都得到認可,果斷拍板定下。


    六月五日,宜開工、出行、蓋屋、嫁娶……萬事皆宜。


    果然出門得看黃曆。


    試鏡結束,莯茶給徐臨報了信,便換了身衣服,低調地坐車去了機場,登上去s市的飛機。


    大概是因為以前工作繁忙,睡覺時間多半擠在飛機上,莯茶一上飛機就條件反射地犯困。她戴上眼罩,渾渾沌沌地陷入夢裏,在一片黑暗裏,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


    小小的一個,淚眼朦朧,彷徨無助。


    這麽個孩子,粉雕玉琢的,淚眼汪汪地看來,任誰都會心軟才對。


    經紀人擦著她的眼睛,好聲好氣地哄:“小茶乖啊,爸爸媽媽明天就來看你了,小茶是最乖的孩子對不對?再參加完這個節目,好好表現,爸爸來了就獎勵糖吃哦。”


    莯茶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著這一幕,心想,騙子。


    沒有人來看她。


    抽泣聲和安慰聲漸遠,夢裏的場景一變,小時候的她躺在病床上,小臉蒼白,冰涼的藥水通過針管,一點一點送進她的體內。


    經紀人在外麵,和電話那頭的人爭吵:“……病倒了!高燒兩天,你們不給請假,直接虛脫昏迷了!送到醫院,醫生罵了我一頓,就是個小孩兒,你們想逼死她嗎?


    我幹不下去了,她爸媽呢……”


    斷斷續續的電話持續了很久,病床上的小孩兒睜開眼,側頭靜靜地看著那瓶輸了一半的鹽水。


    經紀人迴來,給她掖了掖被子,對上那雙漂亮的、充滿期冀的眸子,欲言又止,別開眼,半晌才勉強笑了笑:“小茶,你爸爸媽媽……明天就來了。”


    又是假話。


    莯茶閉上眼。


    都是假的。


    日複一日的謊話,沒有人來看她。


    她很清楚,這隻不過是場夢,卻無法掙脫。閉上眼也沒用,那些畫麵依舊糾纏不休,浮現在她眼前。


    時間像長廊上的壁畫,一幅幅越過,直到她十五歲那年。


    她被親生父母遺棄至波瀾裏,從五歲到十五歲,迴去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十五歲那年,正在上升期,本該忙到一整年都迴不去,卻還是迴去了。


    因為媽媽的死訊。


    莯玫那時候也是個小豆丁,見到她就哭得喘不上氣,卻沒有責怪她為什麽不早點迴來,見媽媽最後一麵。


    肝癌,好幾年了。


    苟延殘喘地拖著那副病弱的身體,不知道是什麽驚人的信念,竟讓她堅持了那麽久。


    所有人都瞞著她,包括徐臨。


    她在頒獎現場領了獎,才接到莯筠的電話。


    心髒充滿了擠壓感,莯茶喘不過氣,四處一片黑茫茫的,黑色的風浪似乎要將她席卷而入……直到一雙手越過風浪,伸過來擦了擦她的眼淚,遞給她一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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