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牌桌的牌局依舊持續著。


    荷官領班臉上的笑容擠的非常艱難,非常勉強,也非常虛假,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想要降職。


    不過現在來不及了,他們賭場因為這位蘇小姐鬧成這樣,已經影響到賭場正常的生意,就算事情圓滿解決,伯爵先生也不會饒過他們,當作這件事沒有發生。


    到時候,他這個領班就是第一個遭殃的。


    荷官領班手法熟練的洗牌,目光忍不住看向坐在對麵的那位漂亮小姐,心裏暗暗地想。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必須解決好這件事,讓這位小姐麵前這十五億的籌碼沒有兌換的機會。


    否則他一定會被賭場辭掉,到時候他根本沒有辦法在菲爾特區生活下去。


    荷官領班看了看手裏的撲克牌,這是他工作的道具,隻要他想,動些手腳很簡單。


    作為一名賭場的荷官,他當然知道怎麽樣出老千,他也有自信不被人發現。


    其實在這位小姐第二天來賭場的時候,賭場的人就偷偷的向她示好,表達賭場這邊的意思。


    中央牌桌上的十一億籌碼,賭場這邊願意兌換出五億卡斯拉德,剩下的六億是賭場收下的保命錢,隻要她答應,除了酒館和醫院,在菲爾特區的範圍內,就沒有人敢對她動手。


    賭場非常詳細的說明了在菲爾特區裏麵身攜巨款的壞處和危險,給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法,也沒有太過壓迫他們的客人,自認做得很厚道,也覺得這種條件下誰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是很顯然,他們想錯了。


    蘇小姐隻迴答了他們三個字:“不需要。”


    這位漂亮的小姐不需要賭場的保護。


    也就是說,她不願意接受賭場的示好,選擇和賭場站在對立的位置上。


    荷官領班那天晚上見識過這位蘇小姐的瘋勁,倒也不覺得太驚訝,隻是在這座城市裏麵,特別是菲爾特區,如果沒有足夠的背景,想要和賭場為敵。


    這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荷官領班洗好牌,朝蘇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蘇小姐,可以開始了。”


    他將那副牌放到中央牌桌中間的位置,讓她從裏麵挑選一張牌。


    蘇糖選出來的牌是黑桃9,荷官領班是梅花j,按照牌麵的大小來定發牌的順序,領班先開始。


    荷官領班又重新洗了一下牌,開始發牌。


    在他發到第三張牌的時候,蘇糖從麵前的一堆籌碼裏拿了一個出來,精準無誤地砸在了他的手腕上。


    荷官領班的手腕頓時一陣劇痛,痛唿了聲,“蘇小姐,你做什麽?”


    蘇糖垂眸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牌。


    領班注意到蘇糖的目光,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這位蘇小姐竟然看出來自己的手法。


    他用的其實是最簡單也是最具欺騙性的牌數手法——發二張。


    這種手法雖然簡單,但也需要發牌人嫻熟老到的技術,在發牌的時候,利用人從最上麵發牌的心理盲點,故意將第二張牌發給對手。


    在賭場裏麵,荷官出千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被客人發現,那就代表這個荷官的技術不過關,沒有資格再呆在賭場裏麵。


    荷官領班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還被客人當麵揭穿,一時間慌的不得了,下意識的看向四周。


    賭場的工作人員立刻走了過來,將荷官領班帶走,換了另外一名領班上來。


    新的荷官領班上來並沒有改變什麽。


    蘇糖麵前的籌碼變成了十七億,她從賭場手裏贏了快八億。


    這一輪牌局結束之後,從旁觀走過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後跟著兩名高大健壯的保鏢。


    男人停在中央牌桌前,朝蘇糖點了點頭,“蘇小姐,剛才的牌局非常精彩,恭喜。”


    他停了停,說:“您在賭場已經玩了快四天,雖然我們賭場歡迎每一個進來的客人,不過蘇小姐這位客人給賭場造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伯爵先生想見見您,商量一下怎麽解決這些麻煩。”


    男人嘴上說著商量,看蘇糖的眼神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和殺意。


    蘇糖繃著一張禍害人的冷臉,用看屍體的眼神看著男人說:“沒興趣。”


    男人有些意外,在整個菲爾特區,除了酒館的肖先生和醫院的醫生,沒有人可以拒絕伯爵先生。


    這位美麗的小姐真的太不識抬舉了。


    “這位小姐,我覺得你還是有興趣比較好一點。”男人開口,語氣中的威脅意味非常明顯。


    蘇糖坐在椅子上沒再吭聲,顯然是不想搭理他。


    男人皺了皺眉,朝身後的兩個保鏢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掏出槍,對著蘇糖的腦袋。


    中央牌桌附近徹底安靜了下來。


    氣氛一觸即發。


    那兩個保鏢的氣勢非常強,身上蔓延著殺氣,隻要男人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直接按動扳機。


    蘇糖麵無表情的抬眸,眼前是漆黑的槍口。


    她剛準備繳了這兩把槍,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拖腔拿調的語氣透著一股惡劣的痞氣。


    “這裏真熱鬧啊,介不介意更熱鬧一點?”


    蘇糖手指蜷曲了一下,輕輕偏過頭。


    中央牌桌周圍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說話那人看了過去。


    燈光下,肖策的眉眼還是那樣精致漂亮,深邃的像是畫筆濃豔重彩的勾勒,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帶著一貫的懶散笑意,紅色天鵝絨的貝雷帽有些壓下他柔軟的發絲。


    看到肖策,剛才還一臉平靜的男人神情微變,有些緊張的朝他彎了彎腰。


    “肖先生。”


    肖策看了男人一眼,走到中央牌桌前,懶洋洋的坐到牌桌上。


    他的右腿微微屈起,搭著牌桌,左腿隨意的垂下,虛蹬著地,整個人懶洋洋的,像是狩獵之後吃飽饜足的野獸。


    男人心裏虛的很,他不知道酒館的肖先生為什麽要來賭場,但是很顯然,這位是和伯爵先生處於同等地位的大人物,他在肖先生麵前隻能低著頭。


    “肖先生怎麽來了?我這就去通知伯爵先生。”


    男人這樣說著,眼睛卻盯著肖策,等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肖策伸手擋在黑漆漆的槍口前,瘦長的手指抓住保鏢手裏的槍,調轉槍頭,讓保鏢自己拿槍對著自己。


    語氣慵懶:“喜歡玩槍是嗎?那就好好玩,抓穩了。”


    兩名保鏢在沒有得到指示的情況下,不敢反抗酒館的肖先生,看著正對著自己眉心的槍口,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還算冷靜,心裏其實還是有點怕的。


    男人看不懂肖策到底想做什麽,隻能站在一邊。


    弄完這些,肖策垂眸,狹長的眼睛半闔著,漆黑的眼睛裏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抬手拿掉那頂紅色天鵝絨貝雷帽,將帽子輕輕戴在蘇糖頭上。


    “糖糖,久別重逢,我把自己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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