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一波一波的土匪在巡查,一身黑衣的阿托趴在外圍的一個房頂上,土匪手中的火把,映著身上的鎧甲,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奇怪,一幫土匪,哪來的精良的武器鎧甲,八成是哪個城主收受賄賂,低買高賣之類的。


    那麽,如何找到袁大頭的位置呢,這裏麵房子很多,emmmm,有了,如果著火了的話,那麽肯定有一波人去找水,再派一個人去找袁大頭報告情況。


    “嗯,這裏差不多了。”阿托把火把扔在一個茅草屋子裏,正好晚上還有些風,火把一扔,唿的一下,火就起來了,風助火勢,幾息以後,兩旁的房子也被點著了。


    寨子裏麵,一個豪華的房間,“報!大當家,外麵走水了!”一個瘦子跑進來。


    “火勢怎麽樣?”大當家從椅子上站起來。


    “火勢已經控製住了,是一個茅草屋不知怎的,就著了。”


    “哦,控製住了,那就好,行了,你下去吧。”袁大頭揮了揮手,讓手下迴去做事。


    “暴足!”阿托突然從陰影裏衝出,拿著雙截棍衝著袁大頭衝了過去,馬上要打到袁大頭的時候,袁大頭麵前出現一個人接了下來,“duang”的一聲。


    “我早就料到你會來,年輕人的衝動總會讓自己受些苦,而你,今天就交代在這裏吧,西月隨風,去殺了他。”袁大頭看了阿托一眼,眼中不知道包含著何種情緒一閃而逝,站起身從後麵走了。


    阿托謹慎的往後跳了一步,那個人一頭亂發散亂的披在腦後,滿臉橫肉,眼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身上穿著一套黑色鎧甲,上麵隱約著可以看見幾道劃痕,拿著一把銀色的砍刀,上麵有從刀尖到刀柄盤著一條銀色的狼,身材高大,大概有一米九左右。


    阿托往側麵瞄了一眼,從門口撞了出去,袁大頭有備而來,指不定還有什麽後手,先撤退一波,迴去從長計議一下,隻是這麽一來,以後再想用斬首戰術,難度無疑大了很多,防守必然更加完備。


    阿托出去後發現外麵廣場上已經站滿了人。而且還有更多的人正在前來。這麽多人,絕對不止三四百,起碼上千,而且這些土匪身穿鎧甲,手裏拿著製式砍刀,月光下散發著幽幽的亮光,根本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是一群烏合之眾,後麵那個西月隨風也追來了。


    夜色下的阿托低著頭,月光照耀下無法看到阿托的表情,隻能看到黑色的輪廓,不能再拖下去了,等他們人都過來,一人一刀自己也受不了,而且也不能用暴足從這裏走,


    這裏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這些土匪,不,已經不能用土匪來稱唿了,從他們穩定的步伐,以及逐步縮減的包圍圈,還有現場隻能聽到鎧甲互相碰撞聲和齊刷刷的腳步聲,這是一個素質很高的軍隊。


    妄圖直接衝出去隻會被這群擁有精良裝備的土匪放倒,隻要被他們砍上幾刀,自己的速度就會大減,以自己並不純熟的武功,絕對會被亂刀分屍,那麽,隻有一種辦法了。


    阿托雙腿微曲,彎腰,左手平伸,右手撐地,手中似乎聚集著黑色的光暈,眼中似乎閃過紅色的光芒,“黑影兵團,出擊!”


    突然出現上千的黑衣人,全身都包圍在一身黑衣中,連麵容都遮蔽了,隻能看到一雙雙紅色的眼睛。


    刀切割皮膚,刺入肌體,漿液流淌噴湧,沉悶的聲音莫名闖入整齊劃一的鎧甲碰撞聲中,隨後,爭先恐後的慘叫聲把山頂的夜色撕成了兩半。


    哀號聲彌漫的天空,血液流淌,皮膚撕裂,骨骼斷折,肌體扭曲的奇怪聲音如刀尖劃過玻璃般讓人遍體生寒,和武器撕破空氣並進入軀體肆意馳騁的音調互相交錯起伏,合成一曲,人一但聽過,就永生不忘的協奏曲。


    西月隨風突然發力衝向一個黑衣人,他知道,必須帶頭阻攔住敵人的進攻,否則,就是一麵倒。山後是懸崖,山頂的寨子通往山下隻有麵前一個通道,易守難攻,同樣,敵人守在路口,就一個都出不去,“過來幾個人,跟我一起上。”但是迴應他的,隻有接連不斷的哀嚎聲。


    土匪好像稻草一樣,黑衣人的長刀之下,一次劈砍,就倒下兩三個,一人長的刀身,隻一揮,便血肉橫飛,噴湧出內髒和不知名液體灑落一地,部分因為鎧甲原因沒有被腰斬的土匪,也是胸膛凹陷,口吐鮮血,倒地哀嚎著。


    中間的人則連叫喊聲都發不出來,當人在麵臨無法反抗的死亡之下,隻能逃跑,卻又知道最終跑不了,仍然會變成地上的一具屍體,恐懼和絕望,會吞噬他所有的力氣和精神,僅剩被驚怖吞沒後的軀殼所發出的囈語,一種無聲的哭喊,那是沒聽過的人永遠無法想象的幽寂。


    西月隨風看到土匪們如割麥子一樣倒下的時候,就知道,這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屠殺,所以西月隨風隻能竭力的大喊:“快跑,全部撤退,”情況已經不允許他把話說完,


    那個黑衣人已經拿著刀衝了過來,混合了絕望的恐懼如跗骨之蛆爬滿了西月隨風的全身,吞沒了他的所有鬥誌,拚死幾刀打退麵前的黑衣人,正常下山的路已經不能走了,隻能通過寨子裏的密道,所以西月隨風奔向阿托所在的門口。


    西月隨風感到背後一股唿唿的風聲,他沒有往後看的閑餘時間,這個時候他正在全力奔跑,不能左右躲閃,更不能滾地閃避,那會降低他的速度,從而讓後麵的黑衣人追上來,


    這個時候,西月隨風將炁聚在腳下,猛的往上一跳,同時將砍刀往後背貼,“duang”的一聲,西月隨風在空中噴出一口帶著血液的內髒碎末,掉下來以後踉蹌幾步繼續跑,西月隨風從懷裏摸出一顆之前高價買來的大還丹吃下。


    還好,黑衣人一刀正好砍到西月隨風的護心鏡上,斷了兩根肋骨,還傷到了肺,準備好的治療藥品立刻吃下,恢複功力的同時鎮痛止血,治療傷勢,短時間內不影響速度。


    離門口隻有十幾米的距離了,阿托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隻要從這裏進入密道,下山進入樹林裏,西月隨風就有逃生的機會,他把所有的功力都聚集在了刀上,刀發出似乎月亮的光芒。


    西月隨風由於過度的使用功法,導致眼、耳、鼻、口紛紛冒出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但是他完全沒有發覺,他已經將所有的精,炁,神,都融入了這一刀中。


    在刀的光芒下,西月隨風看清了阿托的臉,有些消瘦,蒼白,發紅的眼睛,紅的發黑,似乎裏麵充滿了血腥,瘋狂,充滿了黑暗。


    還有十米的距離,阿托依然沒有動,似乎要一直沉默著,如一尊嚴肅的雕像,無言,佇立。


    八米,六米,四米,兩米,西月隨風兩隻腳不斷變換重心,榨幹丹田最後一絲力量,爆發出一股力量傳遞到肩膀,再到手肘,以肘帶手,以手帶刀,身體的每一處經脈都把全身的力量毫無保留的一路傳遞到這一刀的揮舞中,每條經脈的傳輸,每一個肌肉的抖動,每一股炁的運動,都按照最完美的軌跡,都是為了完美的發揮全身的能量,讓它絲毫不留的釋放出去。


    這一刀的揮砍,連成一片銀色的光幕,似乎要將這個房子都一分為二。


    所有的炁,精神,意誌,所有的能量都投入到了這一刀中,甚至是生命能量,都化為一根根木柴融進這一刀,隻為了像流星一般,刹那間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火焰,燃燒掉眼前的敵人。


    此前的仿徨,恐懼,不安,甚至是逃生的穀欠望,在此刻都融為一體,變成了平靜,一種有力量的平靜,就像是鋼琴家彈奏到了最高氵朝的地方,將自己的靈魂融入到每一個鋼琴鍵,每一個音節,為了迸射出前所未有的世間絕曲,他要像按下一個符鍵一樣,將這阻礙化為登上峰頂的最後一步。


    “破鞘!”


    刀突然停住,匹練般的光幕驟然消失,一隻手穿過西月隨風的胸膛,從背後露出。


    暢快淋漓的感覺突然停滯,西月隨風最開始的感覺是失落,就像是畫家即將完成世界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畫龍點睛之時被人按住了畫筆,隨之而來的,是疼痛,恐懼。


    西月隨風張著嘴,想要說些什麽,胸膛裏的血液卻從嘴裏蜂蛹而出,胸膛裏的手抽出,血液立刻改道胸膛,西月隨風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炁,生命,剛才還洶湧的所有的一切,都隨之宣泄而去,西月隨風隻能徒勞捂著胸口,似乎要抓住什麽,可是他什麽也抓不到,連一絲一毫的,都抓不到,最後他連站著的力量都失去了,微風吹過,西月隨風頹然倒下。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肩膀上的衣服,阿托抬起還在滴血的手甩了甩,轉頭看向肩膀,一道白痕橫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是皮膚的紋理一樣。


    “謔,我居然殺了這麽多,這,有些古怪的感覺,而且,怎麽迴事,身體這麽累。”阿托眼中的紅芒漸漸消失。


    阿托走進寨子,袁大頭並沒有死,剛開始就阿托就讓黑影兵團的士兵去控製住了他。


    “六年前,我和師兄在東安承德街巡邏,接到通知,說是萬運街有事情發生,我們馬上趕過去。”袁大頭坐在桌子旁邊,講起了當年,阿托坐在他對麵,想聽聽他要說什麽,也沒著急要盤問,他心中有著太多的疑問,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


    “到了萬運街,發現有幾十個人拿著刀劍在打架。”袁大頭看著阿托,又似乎沒在看阿托。


    “有十幾個已經倒在地上了,地上很多血,我看見一隻握著刀的斷手。”袁大頭笑了一下,伸出手在桌子上滑動。


    阿托也笑一下。


    “師兄讓我拔刀,我當時是個新人嘛,師兄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袁大頭手捂了下腰側。


    “我還沒拔刀,師兄就已經倒在我麵前,我看見一個小子拿著刀捅進我師兄的肚子裏。”袁大頭用手比劃了一下捅的動作。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拔出刀砍倒那個小子,”袁大頭看著阿托笑了笑,手往前指著。


    “那小子判多少年我不記得了,兩年前,我再看到那個小子,他衣著光鮮,在跟一夥人喝酒。”袁大頭眼神落寞。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袁大頭自嘲的笑了笑。


    “師兄的樣子,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很後悔,當時沒一刀砍在那個小子的頭上。”袁大頭臉色突變猙獰。


    “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做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也可以不是這樣的,可是我見不到了。”袁大頭身體往後一攤,沒了生息。


    “臥槽,你別這樣啊,別演我啊。”阿托連忙過去晃了晃袁大頭的身體,袁大頭滑到桌子底下。


    阿托:(-.-)


    “喂喂喂,別啊,”阿托探了探他的鼻息,死透了。


    “我靠,你這,我還有問題沒問啊。”阿托很無奈,雖說反派死於多,但也不是個這麽個死法啊,算了迴去吧,明天再說。


    當天半夜,阿托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給熏醒了,洗過澡,衣服也換了,但還是有那種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一躺下來,半睡半醒之間,就能聽到傍晚時那種刀刺入皮膚的聲音,骨骼碎裂的聲音,血液噴湧的聲音,手上也傳來那種穿透肉體的感覺,混合著血腥味便一股腦的往腦子裏鑽。


    看到黑影兵團殺人以後,阿托陷入一種原始野獸般的亢奮,我不能死我想活,所以我得要你們死,阿托當時看到土匪們一個個死亡還沒感覺到什麽。


    但是一旦迴到和平的環境中,迴到溫暖的屋子,洗個澡,吃個飯,躺在還算舒服的床上,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還是在一個文明裏麵,還是一個人的時候,這種野獸般的經曆,讓阿托感覺到反胃,


    阿托原先所在的文明社會,現代的法律讓一個人對路邊小狗的死亡都感覺很悲傷,古代動不動就是數百上千人的死亡,而自己又經曆過這一切,在當時是享受著對方的死亡的,這種野獸般的快感與身為人的感覺像是油和水一樣,無法兼容,兩者之間互相排斥,讓阿托惡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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