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沉夢的稟報,沈青棠忍不住脊背一寒。


    世家娘子們嫁人,身邊帶的多是娘家用慣了的婢女,也隻有這些備受信任的奴仆,才能伺候娘子們的茶水和吃食。


    殷瑤既然是在吃食和茶水上被害,那動手的必定是她身邊的人。


    “先世子妃的那兩個陪嫁丫鬟,可還在侯府?”沈青棠在二人的伺候下,將外裳脫了,若有所思地躺進軟衾中。


    “那兩個本就算是嫁妝的一部分,連帶著大部分的鋪子、田地的契書,在先世子妃頭七過後,便被殷夫人領走了。”沉夢稟報道。


    原來是嫁妝都被取走了,怪道那日殷夫人來了,清風院的丫頭攔著不讓進去,想來是臉麵都已經撕破了。


    沉夢又道:“此二人好端端地在殷府中,可算是全身而退了,竟猜不到二人害自家主子的動機是什麽……”


    “可咱們的人的的確確查到了,有個喚作文綺的婢女,一直同白家二娘身邊的鬱金有來往。”


    “先世子妃過世,眼見著要得了最大好處的便是白家二娘。”


    雖然後頭被許家二娘攪了局,可白家二娘得的好處是實實在在的——名正言順地同趙澈在一起,又能博一個深情的名聲。


    “興許這裏頭有什麽隱秘是咱們不知道的,”沈青棠輕輕打了個哈欠,散了發髻躺下,“世家大族裏頭盤根錯節的,咱們便是有人,也未必能打聽得出來。”


    “你們尋個機會將此事透露給殷夫人,殷家夫婦愛女如命,必定會暗地裏深挖。”


    沉夢應下,便匆匆出門吩咐去了。


    杏兒捧了一盞溫水,叫沈青棠用了兩口方伺候著放下帳子。


    一壁伺候著一壁笑道:“這小丫頭性子雖內斂些,做事卻是極麻利的,奴婢手下那幾個人給她使喚得極好。”


    帳子裏的娘子悠然笑道:“總要一樣一樣傳承下去的,不然等你七老八十了,娘子我和玉郎可不就斷了臂膀?”


    杏兒嬉笑道:“娘子七老八十還在外頭做生意呀?不該金盆洗手,坐在宅子裏曬太陽養老嘛?”


    二人嬉鬧一陣,才靜悄悄熄了燈。


    芙蓉院裏頭,白婉意同一幹婢女假模假樣鬧了一會子,也乏累了,便悄聲喚人去打聽世子爺的下落。


    “奴婢同世子爺身邊的正言、正律二人打聽過了,說是世子爺今兒去了箐月院……”打探消息的婢子好生為難,生怕這個壞消息惹惱了娘子,她要吃掛落。


    白婉意麵上的妝容早已哭花了,聽聞趙澈去同許月琳洞房,將她孤零零地拋在此處,頹然坐在貴妃榻上。


    “你說,我是不是錯看了他……”她嗓音嘶啞地發問。


    自從同趙澈在一處,白婉意自認為還從未輸給過旁的娘子,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頂重要的。


    偏生老天同她開玩笑似的,派來一個許月琳,同她平起平坐不說,還隱隱有要搶走趙澈的嫌疑。


    鬱金瞧著心疼,自家娘子多傲氣的一個人,偏生在大喜的日子裏嚐盡了酸楚。


    “奴婢倒是覺得,世子爺待您一片真情真意,事情到底如何,總要聽世子爺說道一番才是。”


    “若世子爺有什麽不得已的,您不管不顧地鬧起來,豈不是辜負您二人經年的情誼?”


    鬱金柔聲勸著,又命人端了熱水進來:“明兒您還要給侯夫人敬茶,今兒且好好睡一覺,莫要叫那起子賤、人瞧您的笑話。”


    白婉意最是傲氣不過的性子,豈肯在諸人麵前失禮?隻得強打起精神,命人將喜服和鳳冠摘下,似木頭一般被她們伺候著。


    翌日清晨,沈青棠正蜷在被窩裏酣眠,便被杏兒輕手輕腳地推醒。


    “娘子,大少夫人命您一道去白鷺堂見見那兩位側妃呢。”


    “來傳話的梅香說,大少夫人念著到底是一家子妯娌,省得見麵不認識,便叫您也一道去。”


    拔步床上的美人睡意倦倦,蹙著兩彎黛眉坐了起來:“爺今兒也去?”


    “大郎君已上朝去了,恐不得空閑。”杏兒將嬌慵無力的沈青棠扶起,“您得同大少夫人一道往白鷺堂去。”


    說罷便命人伺候著洗漱,又尋出新的衣裳來。


    沈青棠瞧見那胭脂雪的綢緞底子、素白色的暗繡流雲,不由得眼前一亮。


    “這可是宜娘新畫的樣子?”


    杏兒將胭脂雪廣袖羅裙捧到跟前來,笑道:“這衣裳的樣式還是您指點著宜娘改的呢,花樣子瞧著像是玉郎挑的。”


    “那日改了樣子您便催著她們快些做出樣板衣來,好在中秋節前夕上市,您竟忘了?”


    沈青棠近日皆在趙淵那兒糾纏著,倒是將生意上的事兒忘了個七七八八。


    “昨兒您那首飾乃是禦街上新得的那個玉器鋪子映璋閣送來的。”


    “瓊衣坊和映璋閣,如今有了玉郎坐鎮,可算是熱熱鬧鬧地開起來了。”


    沈青棠將羅裙換上,隻覺昏黃銅鏡中的小娘子多了幾分柔婉的韻味,聽了杏兒的稟報便覺得歡欣,晨起的倦怠都一掃而光。


    “玉郎不是說要往北邊兒去麽?可說了何時動身?”


    蓉娘恰同沉玉捧了一盞菊花羹進來,聞言便道:“說是再有十日便去了呢。”


    “那位飛鸞郡主前些日子不是得了聖上賜婚,同那衛將軍周迴結為連理麽?”


    “郡主心裏不大情願,這些日子可勁兒纏著玉郎呢。”


    說到二人,杏兒亦出言道:“也不知是不是咱們玉郎魅力太大,那郡主的性子可改了不少,聽聞不再輕易喊打喊殺了呢。”


    “想來是不樂意叫咱們玉郎瞧見她狠毒的模樣?”


    沈青棠聽著,倒是不置可否,隻道:“對方到底是個郡主,又有那樣的前科在,且叫玉郎謹慎些。”


    “映璋閣背後倚仗的是誰?”


    若背後沒有達官顯貴,那鋪子開張頭一日,應當便被人鬧上門去了,到底是招人眼紅的地界兒。


    杏兒這才滿麵揶揄道:“說到倚仗,玉郎可是特特傳了信兒,說您這位主君手段了得,竟還在那契書上蓋了東宮的印鑒呢。”


    沈青棠聽罷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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