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記得分明,那會子他趴在榻上,想也不想地將這香囊丟去了大肚花瓶中。


    趙淵被她奪了香囊,下意識地便將那隻伶仃的皓腕握住,掌心滑膩的觸感惹得他沒來由地心顫。


    沈青棠本也沒握緊那香囊,被他將手腕一擒,香囊便落了下來,似鼓囊囊的一隻鬆石綠大餡兒餃子,直往她微敞的裏衣衣襟裏墜。


    “唔……”


    香囊所用的布料到底不夠軟滑,上頭又繡了花樣,直直砸下來便刮得她吃痛一聲。


    那兩團柔軟滾、圓的胸、脯上,顫巍巍地擎著那隻被二人爭搶的香囊,瞧著無辜又香、豔。


    趙淵被她衣襟間的那抹雪色一晃,耳尖微紅地將臉別過去。


    “本就是給了爺的,怎好又搶迴去?”他蹙眉,用滿麵不悅掩飾著心底的那絲慌亂。


    沈青棠眨了眨眸子,欣賞了一會兒那人紅透了的耳尖,才嬌滴滴地唿痛道:“不好,許是扭著腰了……”


    趙淵眉眼一沉:“該。”


    卻是再不顧那點子羞澀,一手扶著她的香肩,一手去揉按她的後腰。


    “可是此處疼?”


    低沉悅耳的嗓音響在耳畔,沈青棠沒出息地紅了臉,眸子裏泛起可憐兮兮的水、光。


    “不是這兒……”她輕輕攥著他的衣襟,語氣委屈極了。


    趙淵以為她是疼哭了,心下多了幾分焦急,大掌在那截兒軟腰上換了個位置,輕輕一按。


    “可是這兒?”


    掌心滾燙的溫度激得沈青棠一縮,她羞得將螓首埋進他懷中。


    “也不是……”


    如此往複幾次,饒是趙淵也發覺了不尋常,這小娘子是耍著他玩兒呢。


    鷹眸瞥見她塞在屁股底下的一本冊子,瞧那厚度,竟比他叫她抄寫的那本大部頭?資治通鑒?還厚。


    “這是何書?”他微微蹙眉,伸手便要去拿。


    沈青棠這才著急忙慌地想起方才看到一半的賬本,不由暗道一聲失策,光顧著逗弄人去了……


    嬌軀往身後一倒,如一枝葳蕤梨花,將趙淵的手和那本賬本一道壓住。


    “爺……”


    “不是什麽正經書卷……”


    “您別瞧……”


    她的眼眸中含著兩分難堪和三分祈求,一如當初被他抓到偷看?詩經?時那般。


    他略略一勾唇,道:“恰好,今兒休沐,正適合看些閑書……”


    被他半壓在身下的小娘子別開臉,玉頸紅得如一隻煮熟的蝦子。


    “是……春、宮、圖……”


    “……”


    趙淵立即如被炭火燙到了一般,倏然從她身上起來。


    沒想到,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娘子,竟然如此不正經……


    那麽厚的春、宮、圖,她也不怕糊瞎了眼!


    貴妃榻上的小娘子衣衫散亂,正仰麵躺著,嬌嬌怯怯紅著臉蛋,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水蔥似的玉指捏著那件早已遮不住嬌軀的披風,欲掩欲休。


    “我看你是好齊全了,”他撣了撣被弄皺的衣衫,麵色沉沉,“明兒便繼續早起,伺候爺更衣吧。”


    那隻香囊早在二人的拉扯間被抖落在貴妃榻上,他抿著薄唇彎腰拾起,恍惚間聽見小娘輕輕吸鼻子的聲音,迴頭一瞧,便見晶瑩的淚珠兒滾落香腮。


    腦仁裏頭有根弦兒,被人拿著梳頭的篦子胡亂撥弄。


    他咬了咬牙,瞪她:“怎的,青天白日看……那東西,你還有理了?”


    正正經經獨居二十餘年的趙家大郎,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三個字說出口。


    兩相對比之下,愈發顯得沈青棠孟浪。


    沈青棠噘了噘嘴:“還不是怨爺,都要納新人了,還不同玉奴生孩子……”


    “玉奴隻好一個人尋了書來瞧……”


    “爺倒還怨怪起玉奴來了……”


    趙淵:……這都是什麽跟什麽亂七八糟的?


    聽得二人吵鬧的蓉娘和杏兒,披了衣裳過來查看,尚未到寢屋,便聽得裏頭一聲驚天動地的:


    “脫衣裳!”趙淵忍無可忍,將手裏的香囊胡亂攥了攥,猛地往後窗扔了出去。


    沈青棠:……?


    不是,她隻是借機胡攪蠻纏,好叫他忘了她屁股底下藏著賬本的事兒,那幾滴眼淚是往後倒得猛了,眼睛它自己流出來的……


    真的不是她哭。


    可眼前的這位爺如暴怒的獅子,也不聽她辯駁,咬著牙道:“不就是想圓房麽?爺成全你!”


    沈青棠小心髒撲通撲通的,攏了披風小心翼翼地往榻角縮了縮:“倒……倒也不必這般著急……”


    “青天白日的,到底有傷風化不是?”


    屋子裏的她小心翼翼地賠著笑,屋子外頭的一幹侍婢,連大氣也不敢出。


    好在趙淵理智尚存,深吸一口氣道:“這會子知道怕了?”


    那雙鷹眸裏分明還掩著未熄的怒火,可麵上卻已恢複了素日的清冷。


    沈青棠:……可真是收放自如喔……


    “爺您別惱……”


    “玉奴下迴不看了還不成嘛……”


    趙淵輕哼一聲,這句話倒還像個樣子。


    “書拿來,沒收。”他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不容置喙地命沈青棠交東西。


    沈青棠心裏一跳,自是不可能將東西乖乖上交。


    “爺……”


    她輕咬櫻唇,將手摁在屁股後頭,一副絕不許人搶奪的模樣。


    “您若是想瞧……玉奴帶去您那兒?”


    話剛出口,臉蛋兒又是一紅。


    這話聽著怎麽那般像青樓裏的娘子,問今兒歇在樓子裏,還是去恩客家裏……


    趙淵:……這小娘子生得明眸皓齒的,怎生腦子裏裝的淨是些不幹(黃)淨(色)的東(廢)西(料)?


    “無可救藥。”他懶怠同她理論,迴身去後窗處撿了那隻香囊,闊步離開了香雪閣。


    待他走遠,屋子裏的小娘子才軟軟地癱倒在貴妃榻上。


    虧得今兒沒被他瞧見那賬冊,否則不知該出動多少人馬去查她這隻“碩鼠”呢……


    鬧了這一通,想來她也不會再睡迴籠覺了,蓉娘和杏兒索性端了早膳進來。


    杏兒笑道:“娘子可真是本事了,能叫大郎君氣成那樣,恐怕您是這府裏頭的頭一位呢!”


    沈青棠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本事不若給了你?”


    杏兒:……


    大郎君可隻對她們家娘子容情,若是旁人,早被一刀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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