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貴女雖不問朝中事,卻也聽父兄說過洛河災情嚴重,若不是有個家財萬貫的義商出手相幫,恐怕許多村子已是一片荒墳了。


    連聖上都讚譽有加的義商,哪怕他賣的是臭狗屎,她們也斷不能說半個不好。


    蔡渺麵上紅一陣青一陣的,正思量著要怎麽迴擊,便聽得一道女聲問道:


    “喔?卻不知那義商開的鋪子在哪裏?”


    “趕明兒我也去捧捧場,太子爺最重仁善愛民,我這個做小姨子的,可也要出一份力才是。”


    眾人齊齊迴頭,卻是剛剛下馬車的董家二娘,太子妃董成眉嫡親的妹妹董雁迴。


    她今兒穿著一身火紅刻絲百花棕裙,整個人顯得明媚又大方。


    一雙清澈的眸子落在沈青棠身上,暗暗感歎不愧是趙家大郎的寵妾,不隻是郎君,便是她這個女子都要為其神魂顛倒。


    也虧得這位小娘子,點醒了她那位一貫端著主母架子的嫡姐,叫嫡姐和太子爺的感情更勝從前,眼下嫡姐才又有了身孕。


    太子妃嫡姐昨兒特特來信,叫她若見著這位沈娘子,要出手護一護,也算全了她當日在法華寺的點撥之恩。


    “董二娘,董將軍最近不是在給你物色如意郎君麽?不在家裏安心相看,倒跑來我們這兒耍威風。”蔡渺有了謝桐玉撐腰,連正二品驃騎將軍的嫡女也不放在眼裏。


    畢竟蔡家和謝家、白家,都是站四皇子一派的,若是太子爺不能順利登基,那董家遲早是個抄家滅門的下場。


    董雁迴也是個嘴利不饒人的,當下便冷笑道:


    “蔡娘子身份也不低嘛,怎的碰到一個身份比自己高點兒的,就要說人家耍威風呢?”


    “誰家小娘子沒事做,專門可著你這個嘴上不帶把兒的欺負?”


    不遠處的謝桐玉正在亭子裏煮酒,聽婢女稟報說前頭蔡渺和董雁迴對上了,當即便不耐煩地撂了手裏的酒盞。


    “不長腦子的東西,正二品驃騎將軍的家眷,和她一個正六品侍禦史的家眷,能是一樣的身份麽?”


    董雁迴又是個刺頭兒,仗著自家有丹書鐵券,連見了四皇子妃都要嗆上兩句的,能給蔡渺什麽好臉色?


    “行了,叫那沈青棠過來,就說本郡主聽說她出言辱罵貴女,叫她來聽訓。”


    青蘿自是應下,當即便命了婢子去請人。


    沈青棠見亭子那頭匆匆來了個婢女,料想也不是來幫自己的,美眸一轉,便往董雁迴身上倒。


    “董娘子,奴婢……有些頭暈……”軟軟的小手扶著額頭,好一副西子捧心的可憐樣兒。


    董雁迴秒懂,她在家裏不想寫大字的時候,就拿裝病這招對付她爹。


    這位趙家大郎的通房倒是機靈嘛,曉得裝病躲開飛鸞郡主。


    隻要四皇子一派的人不好受,她就高興。


    是以她二話不說便喚人:“快,將這位小娘子扶到咱們車上去,可別叫她暈過去了,娘子我還要問她去哪兒買的這衣裳呢……”


    可那飛鸞郡主的奴婢也不是吃素的,若是請不到沈青棠,吃掛落的可就是她了。


    當即也喊了郡主的人過來:“郡主今兒帶了禦醫來,董娘子還是讓我們將她帶去亭子裏給禦醫看診吧……”


    沈青棠:……


    董雁迴:……


    不遠處的臨江閣上,一身淺金色太子朝服的宇文青川,正和一身紫金朝服的趙淵對坐飲茶。


    趙淵目力極好,一眼便瞧見對麵楓林裏裝暈的小娘子是自己那個膽大包天的小通房。


    按理說她一個通房是沒有資格赴宴的,稍一思索便知定然是崔媛同旁人一道設計了她。


    可真是個招人恨的體質。


    “臨舟,你有沒有在聽孤說話啊?”宇文青川在趙淵跟前素來是一副不著調的模樣,隻有走出這扇門,才恢複沉穩持重的儲君模樣。


    “左右你家老太太也是要給你納妾的,既然你誰都不喜歡,不若叫孤替你選。”


    “咱們在朝中可也還有許多朝臣沒籠絡好呢,不若你替孤分憂,娶了他們的女兒……”


    趙淵淡淡地抿一口茶,道:“酒色二字,以及女人的枕頭風,最是害人。”


    “殿下也不希望下臣與妻妾縱情時,說出一些不該說的秘密吧?”


    宇文青川暗笑:“那位被你嬌寵的小通房,不會也還是完璧之身吧?”


    趙淵:……


    “首先,下臣沒有嬌寵她……”他蹙眉辯解道。


    宇文青川一笑,露出幾許懷念的神情:“孤和太子妃相識之時,也嘴硬不肯承認她便是孤心中那與眾不同的存在……”


    “臨舟,你的嘴比孤當初還硬。”


    趙淵:……


    “殿下多慮了。”他默默斟滿二人跟前的茶盞。


    宇文青川卻是頗顯神秘地說道:“你隻消仔細想一想,有些事情是不是隻願意同她做?換了旁人便不行?”


    趙淵搖頭:“並無。”


    鷹眸瞥向窗外,卻是循著宇文青川的思路慢慢想著。


    他同沈青棠做的最多的事,不過是同處一個屋簷下,他辦公,她習字罷了。


    這事兒若換了旁人……


    他想象著那張矮幾後,坐了旁的女子,劍眉便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她呆過的地方,他不樂意叫旁人染指。


    可這能算是嬌寵麽?不過是他念舊情罷了——他如此想道。


    再有便是,他開恩允她伺候他晨起更衣。


    嬌滴滴的小娘子,從一開始的連革帶的暗扣都找不到,到後來熟稔地替他係革帶和環佩。


    這事兒若換了旁人……不成。


    他不喜其餘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兒,唯她身上自帶的一股甜香尚可忍受。


    再有那次她起了燒,她允她躺了他的床榻,若換了旁人……


    還有她慣來愛說的甜言蜜語,那些言語和動作上的挑、逗……


    他腦中一激靈,難不成,他真對沈青棠有了非卿不可的那種情意?


    宇文青川眼見著對麵的趙淵眉頭一點點蹙起,麵上似乎露出幾分羞惱來,忍不住哈哈一笑。


    “看來孤往後要允臨舟早些歸家才是,總得叫人家給你生個孩兒,才算全了趙老夫人的心願。”


    宇文青川同趙淵共事多年,還是頭迴見他這般,麵露茫然和糾結,不由大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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