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夫人意味深長地瞧了沈青棠一眼:“爺們兒給你老娘送東西,那也是看在主母的份兒上。”


    “萬望你一直這般猖狂才好,莫跌了跟頭,叫本夫人逮住了錯處……”


    “不然可有你受的。”


    沈青棠拿帕子掩了掩唇,故作委屈道:“伯母這話玉奴不懂,本就是您自己問的,玉奴據實以告,哪裏就……猖狂了?”


    崔二夫人心裏的火一下子便冒了出來:“嘿你這小女昌、婦!矯揉造作惡心誰呢?”


    崔媛知她是又想到崔二爺新納的那個妾室了,連忙勸慰道:“何苦跟她計較?”


    說罷使了眼色,叫春花秋月趕緊扶了崔二夫人登車。


    沈青棠掖了掖眼角,似是也氣著了,並不正眼瞧崔二夫人。


    待馬車駛離,二人才一道往內院走去。


    沈青棠抬眸瞧著天色,料想趙淵這會子也該出門上朝了。


    過了垂花門,她便低聲同崔媛道:“崔姐姐,玉奴瞧著伯母這幾日行事頗有些魯莽……”


    “到底是上了年紀了,她若給您出了什麽主意,您可別胡亂聽信……”


    崔媛自是聽不得旁人編排自己的母親,當下便頓住腳步道:“何時輪得到你來教本夫人做事了?”


    沈青棠絞著帕子:“崔姐姐您別氣惱嘛,玉奴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崔姐姐不想聽,玉奴再不說便是了……”


    崔媛見她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心下氣惱不已,怪道崔二夫人不待見這些小蹄子,慣會裝相搏爺們兒同情。


    “有時間操心旁人,不若操心操心自己。”


    “你入府也有兩個多月了,肚裏裏怎的還沒動靜?”


    “趕明兒且叫大夫來把把脈,可別是隻不會下蛋的雞……”


    扶著崔媛的梅香,一聽這話便心下一跳,連忙道:“大少夫人,且迴了院子再訓話罷……”


    依她看,大郎君和老夫人皆對沈娘子另眼相看,便是顧及這二位的臉麵,大少夫人也不好這般辱罵沈娘子……


    好巧不巧,趙淵恰帶著金影從影壁後轉出來,冷冽的鷹眸往幾人身上掃了一眼。


    崔媛脊背一寒,也不知方才那話他聽去了多少……


    “妾給爺請安,爺一路走好……”崔媛硬著頭皮福身。


    跟在她身後的沈青棠,含羞撩起眸子,瞧了趙淵一眼,亦款款福身行禮。


    趙淵走過來,麵上扯出一抹笑意:“今兒這發髻配這簪子正好。”


    崔媛猝然抬起頭,這般孟浪的話……趙淵竟是對沈青棠說的?


    果然,趙淵話音剛落,沈青棠便羞澀掩唇:“發髻倒是普通,全賴爺賜的簪子好看……”


    冷心冷情的趙家大郎,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同一個通房丫頭調、情……


    崔媛搭在梅香胳膊上的手瞬間掐緊,這小妖精,在他心中竟如此特別麽……


    果然阿娘說的是對的,此女必定是心腹大患,虧得給她下了藥……


    否則來日生了子嗣,可不更抖起來了?


    趙淵的眼風輕飄飄地落在崔媛身上,如一柄亮了薄刃的利器,駭得她頭皮發麻。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說的話她聽不懂,可爺聽得懂。


    若非這事做得隱蔽,那喚作沉玉的丫頭將空瓷瓶兒給靜蘭院送了迴去,崔媛恐怕還真要以為自己被趙淵拿住了把柄。


    她勉強一笑,趙淵才涼薄地收迴目光,連寒暄也無,徑自出了垂花門。


    幾人碰麵,不過幾息的功夫,便分道揚鑣。


    沈青棠麵上的羞紅褪去,腳步輕快,心下隻道趙淵倒有幾分寬和的好脾性,不計較她昨兒輕薄他。


    待進了靜蘭院的大門,崔媛仍緊緊掐著梅香的胳膊,笑意苦澀:“你可瞧見了,他竟護著那小蹄子……”


    梅香眸光微閃,隻得道:“到底隻是個通房丫頭,便是再升位份,也是個妾……”


    “您沒得同她計較,平白失了身份……”


    ……


    江南崔宅中,一處由兩個院子打通,重新修造的寬闊院落裏,肥頭大耳的崔二爺正攬著一個小娘子在廊前賞菊。


    “您可別同夫人計較那處鋪子了,夫人既喜愛,妾沒有奪人所好的道理……”


    姎姎抬起纖纖素手,拈了一塊清甜的秋梨,送到崔二爺口中。


    崔二爺將梨肉咽下,曖昧地摸了一把她的軟腰:“不妨事,一個鋪子罷了,她若不給,便是她善妒,爺有的是法子對付她。”


    “你不必憂心這些,隻管好好養大咱們的麟兒,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爺自會雙手奉上。”


    姎姎嗔他一眼,微惱道:“爺隻當姎姎是個貪慕虛榮的?妾跟著您,隻求共結連理雙枝,有個知心人過日子罷了……”


    “至於旁的,都是不打緊的……”


    崔二爺忙哄著,伸手輕撫她的腹部:“是爺說錯話了,姎姎別同爺一般見識可好?”


    “那母老虎去了武安侯府,想來是得罪了人,昨兒爺便收到武安侯府的飛鴿傳書,叫爺親自去接人呢……”


    “待她迴來,爺定要叫她將那鋪子吐出來給你……”


    姎姎眉目間閃過一抹深思,近來她可收到不少財物,叫她隻管放心同崔二夫人鬥法。


    難道崔二夫人得罪的,是上京城裏的大人物?


    嗬,不管是誰,隻要能叫她和她腹中孩兒一輩子錦繡富貴,她自當全力以赴。


    ……


    沈青棠迴了香雪閣,竟也不覺困頓,興致勃勃地喚蓉娘尋了花樣子來。


    “再替我尋些布料和針線。”小娘子紅顏綠鬢,倚靠在貴妃榻上,一手擎著花樣冊子瞧。


    蓉娘大為納罕:“娘子在閨中可也不曾動過針線……可是要做帕子?”


    沈青棠粉麵含羞,想起趙淵今兒在崔媛跟前維護她的話來,心情愉悅:“非也,我要做個香囊。”


    權當……謝一謝他出言相幫的情誼好了。


    蓉娘袖著手,板著臉道:“娘子曾說,做針線女工最為不值,有這功夫不如打算盤掙銀子……”


    杏兒聞言也來揶揄:“可不是,娘子還說,天底下得是多金貴的男兒,才配叫您動一下針線?”


    “娘子也說過,若繡帕香囊能攏住男子的心,您便散盡千金……”


    話未說完,便被沈青棠取了迎枕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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