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影眼疾手快地將梅蕊的啞穴點了,省得待會兒吵到趙淵,連他這個傳話的也一塊兒發落了。


    沈青棠見趙淵處置梅蕊,這才收住嘴,囁嚅了一聲:“多謝爺……”


    乖順怯懦的模樣,哪裏像是方才在外頭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小娘子?


    趙淵瞧得好笑,能屈能伸便是這小娘子的本事罷?


    他不懲戒欺負她的人,她便連他一起嗆,他鬆口懲戒了,她立刻換了副乖順的嘴臉。


    “爺可是要批公文?玉奴替您磨墨罷……”正思量著,小娘子便挽起袖子,露出兩截素白皓腕。


    “不必了,迴去歇著。”他漫聲拒絕了她的殷勤。


    “如此,那玉奴明兒一早再來伺候您更衣。”沈青棠福了一禮,抬眼瞧著趙淵。


    趙淵垂了垂眸子,淡漠地“嗯”了一聲。


    沈青棠見他不曾拒絕她伺候,溫軟一笑,而後便嫋嫋婷婷地出了院門。


    靜蘭院中,崔媛得了消息,知曉是趙淵親自命人將梅蕊押了去刑房,麵色一凜。


    “沒用的東西。”


    她本是想著,既然梅蕊已經在老夫人跟前認過錯兒,那不妨借此機會,去沈青棠跟前再認個錯兒,順便將沈青棠狠毒的名聲傳揚開來。


    這樣後續她再處置沈青棠時,外頭的那些碎嘴子便不會再說她苛待妾室。


    不成想這小蹄子竟能勾得趙淵親自出手護著她……


    立在一旁伺候的梅香心下暗暗歎息,前頭她便已勸過崔媛,莫要再對沈青棠出手,省得惹怒老夫人和大郎君。


    奈何崔媛隻要碰上和沈青棠有關的事兒,便全然沒了素日裏那副持重的性子,一門心思要讓沈青棠討不著好。


    “刑房裏的那個,去處置了吧。”她冷聲吩咐道。


    既然沒了用處,不如一死保全她這個大少夫人的名聲。


    梅香脊背一寒,訥訥應下。


    大少夫人以往從不對自己的奴婢下手,如今,心變得更狠了麽……


    沈青棠迴了香雪閣,江南那邊的消息便傳了迴來。


    “娘子,咱們的人說那封信沒被人打開過,那字兒還在呢,取出後過了一刻鍾,字跡方消散。”杏兒低眉稟報道。


    沈青棠慢悠悠地脫著外裳,聞言頷了頷首,心下的大石落地。


    “如此,看來他還沒有察覺到咱們的動作。”


    “不過近日還是少些同外頭通信為好,眼見著府裏不太平,恐叫他起疑心。”


    杏兒領命,又笑道:“娘子可有些日子沒管外頭的賬目了,玉郎去洛河轉了一圈兒,手底下的人在當地可攬了不少修建房屋的活計,還結交了幾處商戶。”


    “那捐出去的銀子,換個道兒,又迴到咱們手裏來了。”


    錢多誰不高興?


    沈青棠笑彎了眉眼:“看來宅子裏要添的秋千,得鑲金帶玉的,不然銀子可都使不完。”


    主仆幾人笑鬧著,竟纏著蓉娘要一壺小酒來,要喝了高興高興。


    “娘子可飲小半杯,杏兒不許飲,你醉了我們可都拉不住你。”蓉娘板著臉,去了小廚房備酒水和下酒菜。


    “咱們去閣樓上喝!上頭月色正好!”沈青棠難得來了興致,親自端了兩碟子瓜果上去。


    觀雲居中,墨鋒亦在同趙淵稟報:“那信紙似有些古怪,先前是有字兒的,過幾日咱們的人再去取的時候,上頭的字兒便消失了……”


    趙淵摩挲著腰間的白玉芙蓉佩,恍然想起一物來:“晨露紙?”


    墨鋒一驚,蹙眉道:“那可是在皇家和黑市裏才能弄到的東西……”


    沈青棠這樣的閨閣小娘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渠道?


    “一來便弄折了靜蘭院兩個大丫鬟,到底不是什麽簡單人物。”趙淵心情有些複雜。


    她在他跟前素來溫軟可欺,不成想背地裏竟有這樣的本事,弄得到黑市的東西,又鬥得倒那些不安分的大丫鬟。


    他實在好奇,有一日他將她的假麵揭下,她會是什麽樣的神情?


    “繼續盯著江南那邊,有異動便來報。”


    “是。”


    吩咐完,他便乘著夜色,取了一壺酒在庭院中獨酌。


    沈青棠,若真是個細作,他怎麽處置她才好呢?


    生得這樣可人,不若偷偷讓她死遁,圈養在他的寢房中?


    不過這小娘子性子跳脫,恐呆不住……


    鬼主意也多,若真囚了她沒取她性命,說不得要伺機報複……


    腦中處置她的主意想了數十個,總覺不算滿意。


    她到底是為著什麽,才來到他身邊的呢?這些日子瞧著,也不像是要殺他的。


    書房裏的機密文件她一次也沒碰過,更不像是他國細作。


    仰頭飲一口酒,便見香雪閣的二層閣樓上亮著燈,小娘子的倩影映在窗戶上,彎腰展袖,似在蹁躚起舞。


    白鷺堂的老夫人得了趙淵的信兒,便道:“中饋且叫清雪掌著罷,媛丫頭到底是城府淺了些。”


    說不得叫沈青棠掌著,府裏都會比如今清靜許多。


    先前聽沈青棠說的要分府而居的主意,老夫人如今竟也覺得不錯。


    她暗暗歎道:“人老了,就是愛清靜。”


    若趙淵同趙澈兩兄弟住在一府裏,為著中饋的事情傷和氣,倒不如保持距離,分開住為好。


    如意正拿了艾草錘替老夫人敲著肩頸,聞言笑道:“如此倒也好,到底世子爺的續弦要嫁過來了,中饋始終是要在世子爺這一房手裏的。”


    “不然日後世子爺襲了爵位成了侯爺,新晉侯夫人手中卻沒有中饋,闔府裏吃盞燕窩買個手帕,都要稟了嫂嫂,豈不叫人議論?”


    老夫人頷了頷首,又露出愁容道:“澈兒也愈發大了,心裏有自己的主意,我啊,隻盼著他們二人不要鬥得你死我活才好……”


    趙澈鍾情於白婉意,眼見著便是要倒向四皇子那頭的。而趙淵先跟了太子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改投二主了的。


    二人終究是跟了不同的主子,偏生這頂頭的兩個主子皆陷在血雨腥風的奪嫡之爭中,成王敗寇,絕不能手軟。


    底下的人哪怕是親兄弟,想和睦相處,也斷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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