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權的語氣有一點嚴厲。


    看著聖君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唐權嗬斥道:“不打一聲招唿便擅自跑到血鴉閣。”


    “聖君知道現在焚月界樹敵多少嗎?”


    “聖君要是出事了,焚月界上麵的人都活不成!”


    莫涼一低頭,站在中間老老實實挨訓。


    “還有你!”唐權猛地轉頭看向陸君辭。


    陸君辭一副莫名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他怎麽了?


    “你跟聖君一起,你也不攔著點!就眼睜睜的看著聖君胡鬧!”


    陸君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某人幽幽的告狀:“我實名舉報,君君他一下山就去跟人幽會了。”


    莫涼痛心疾首的控訴:“這廝沉溺於女兒溫情,完全不顧我的安危!”


    陸君辭:“……”


    陸君辭十分無語,看看莫涼,又看看唐權。最終低頭。


    “我錯了。”


    唐權又轉眸看著莫涼。


    莫涼有樣學樣,低頭認錯:“我也錯了。”


    見兩人認錯態度良好,唐權的臉色也就和緩多了。


    應該是揭過了吧?


    莫涼小心的抬頭查看著唐權的臉色。然後試探性的坐迴到主位上,旁邊的唐峰主也沒什麽反應。


    “唿!”


    莫涼長舒口氣。


    好家夥,明明她才是聖君,結果現在挨訓的人居然是她!


    唐權隻從旁邊的桌案上抽出兩卷竹簡,分別遞給陸君辭和莫涼。


    “第一關第二關過了的名單。聖君和陸峰主可以看一下。”


    陸君辭接過看了一眼。


    景漳的名字在其中。


    那沒事了。


    陸君辭放心的放下竹簡。


    莫涼也翻看了一下,大致有了些映象。裏麵的大部分人她還是記得些名字的。


    比如蕭繪,比如易行。


    景漳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前列,第一關裏麵,他位列第一。


    但是還有一個人讓莫涼有些疑惑,那就是紀名。


    他的名字被唐權用墨比打上了圈,旁邊還濺了濃墨。看得出唐權畫圈的時候很是糾結。


    “紀名的名字為什麽打上了圈?他有什麽特殊的?”


    唐權伸手指了指景漳背後的那個開光:“他就是紀名。”


    陸君辭跟著望過去。


    “此人的天賦與根骨都不錯。就是心計有點重了。”


    他算計了景漳。


    “他沒有受傷,但是他騙過了景漳。”


    而且看景漳的這幅樣子,他估計還不知道他是被紀名給算計的。


    “已經有人陸陸續續走出森林了。景漳多了一個拖累,很有可能走不去。”


    陸君辭最看不上這等人。


    “自身實力不夠,於是便隻能做這等下作手段,小人行徑。”


    莫涼瞥了陸君辭一眼,提起了一樁往事。


    “君君當初把君子劍扔給祝修,是想借祝修的手殺我,也比現在的紀名好不了多少。”


    陸君辭:“……”


    陸君辭低咳一聲,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


    他那個時候被恨意蒙蔽了心誌,隻想著想方設法弄死莫涼,哪裏顧得上手段是不是光明正大?


    看陸君辭有些窘迫,莫涼輕笑著將此事揭過。


    唐權瞥了陸君辭一眼,接著陸君辭的話往下說:“但是無可否認,能算計的了景漳,也是他的本事。”


    這就是唐權糾結的原因。


    要是單論手段的話,他唐權使出來的招數不知道會比紀名陰險多少。


    若為了此事就把紀名趕出去,那他唐權也不該待在焚月界,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坦蕩君子。


    “紀名雖然行事不堪,但隻要好生打磨一番,應該還是能夠成器的。紀名,算個好苗子。”


    陸君辭和莫涼,年紀尚輕,眼裏容不得沙子,大概率是不會留下紀名的。


    唐權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是他還是將他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莫涼手指輕輕敲在桌案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清脆響聲。


    陸君辭皺眉,仍持反對態度。


    “紀名此人,陰險卑劣,不可留。”


    兩個峰主的意見出現了分歧。


    兩個人的目光一時間都落在了莫涼身上。


    他們也隻是提出一個意見而已,能夠最終下決定的人還是莫涼。


    莫涼想了想,然後輕輕開口說道。


    “其實中州上麵的修士,鮮少有光明磊落俠義坦蕩的人。包括我,包括官縈懷,包括段元白。其中也包括陽珹。”


    “因為這種人是活不長的。隻有一腔熱血,憑著一股子意氣就往前衝。這種人往往死的更快。”


    “所以我能理解紀名為何如此。”


    “為了更多的利益,為了一個內門弟子的位置,他隻能不斷往上爬,以此來獲得更多資源更多實力。”


    “景漳被他算計,也是景漳太良善了些。這才容易被人利用。”


    “所以聖君是打算留下紀名?”陸君辭挑眉問道。


    莫涼看了陸君辭一眼,沒接陸君辭的話,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往下說。


    “不過這不是景漳的錯,善良從來就不是原罪。陰險,貪婪,狡詐,卑鄙……這些才是。”


    “相反我很欣賞景漳。”


    “少年人就該這樣,意氣風發。有一份光,發一分熱。不染於淤泥。發出皎潔的光。”


    “我雖然理解紀名,但是他不能留在焚月界。”


    “景漳是他的同門師兄。他的心思與城府可以對外麵的人,但是他不能算計他的同門。”


    “他今天能為了一個內門弟子的位置就去算計景漳,明天就能為了些許利益背叛我們焚月界。”


    “此人決不能留!”


    莫涼話音一落,就看見在景漳背上的紀名,悄然拿出了一枚銀針。


    針尖閃著寒光。


    陸君辭淡淡說道:“他要對景漳下手了。”


    “羌色姑娘在附近,不會出事的。”唐權道。


    隻見紀名眸光中閃過一抹兇光,銀針狠狠紮進景漳的背部。


    而景漳卻毫無察覺。


    “銀針上麵是致人昏睡的藥,”陸君辭淡然說道:“他還是不敢對景漳下死手。”


    景漳畢竟受各峰主的器重,要是景漳真的出事,必然不能善了。


    萬一火燒到了紀名的身上。


    紀名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肯至自己於險境?


    景漳眼皮澀重,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紀名師弟,我好像背不動你了……”


    映入眼簾的是紀名笑意盈盈的臉。


    紀名靠近景漳,緩緩說道:“沒關係的景漳師兄,接下來的路,就由我替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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