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想了想道:“唉,我本來想好好教訓教訓你的,說著說著便忘了。”說著拿出一樣東西放入羅安素掌中,羅安素問道:“這是什麽?”那姑娘不答話,隻道:“十幾年前,沈傲天交給他門下的三名弟子每人一塊玉佩,言道:這玉佩上藏著本門的重大秘密,將三枚玉佩合在一起,照著玉佩上的昭示就可找到它……”


    話沒說完,卻聽羅安素忽然說道:“咦,這是……這是那枚玉佩。”心下疑惑:“這玉佩不是給了玉蝶姑娘麽,怎麽會在這位姑娘手中呢。”那姑娘冷冷道:“正是那枚玉佩,這是你師父給你的東西,你怎麽不好好保管?”羅安素正想問問她玉蝶姑娘的事,聽她語氣,張開了口,卻說不出話來。


    隻聽那姑娘道:“這玉佩一枚在你手中,一枚在素水門,另一枚自然是在青龍教了,現在他們兩家都想集齊了這三枚玉佩,找到本門藏著的那個巨大秘密,你猜猜看,那個秘密是什麽?”


    羅安素道:“莫非是《逍遙劄記》?”那姑娘冷笑道:“人家費盡心機,無所不用其極想要得到的東西,你眼也不眨的送了出去,你師父可曾答應了麽?”


    羅安素正想說:“華前輩讓我見到了水中君就拿這枚玉佩給她看,她便可知道華前輩的心意了。”但隨即想到,給她看並不是給她,就算是給她那也是給水中君而不是給玉蝶。不由臉紅了紅,沒做聲。


    那姑娘道:“你已經在這裏睡了三天了,我去找你的馬,卻不料被一個女子騎走了,哼。剛才那羊肉粥裏混了補藥,你再打坐半個時辰,力氣便可複原了……”羅安素聽她趨冷的語氣,問道:“你……你要走了麽?”那姑娘沒說話,迴身便向台階走去。


    羅安素忽然心亂如麻,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一點聲音。那姑娘走到台階前,想了想又轉身迴到羅安素身前道:“我再給你一樣東西吧,你可別隨隨便便送人了。”說著又塞了一樣東西到羅安素掌中,便轉身頭也不迴的出去了。


    聽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終至渺渺難聞,羅安素心中一時不知是何滋味,望著黑沉沉的屋子,怔怔出神。


    走出那間屋子,卻發現那屋子的上麵居然就是玉蝶曾住過的廂房。


    原來自己這幾天一直是住在素水門的地道裏,難怪黑沉沉的,外麵卻正是午後。


    羅安素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自己打坐足有一個時辰,力氣已全都恢複了。


    看著那株被燒毀的大樟樹,地上兀自血跡斑斑,想來那些素水門下不幸身亡弟子的屍體被那姑娘收殮了,想想這幾日來的經曆,頗有恍若隔世之感,摸了摸胸前纏著的藥膏,羅安素拿出了那姑娘留給自己的東西。


    春日的陽光下,一隻色彩斑斕的玉蝴蝶在掌中熠熠生輝,溫軟瑩潤,仿佛還帶著一絲幽幽香氣。


    羅安素想了想,又迴身走到屋裏。


    這大屋共有三進,玉蝶住的是第二進,此時人去屋空,兩邊的門都開著,羅安素先走進了左首那間,隻見屋裏隻是一張大床,一張小圓桌,其餘更無他物。桌上一層薄塵,微風吹過窗欞,欞上的蛛絲隨風飄舞,映著斜陽閃閃發光,一副敗落景象,隻是微風中隱約有些香粉氣息。


    “想來,這裏住的是素水門下的那些女弟子吧,也不知蓮兒怎麽樣了,是生是死?”心中微微一歎,向後院走去。


    後麵還有一進屋子,羅安素看了看,同樣的簡單明了,也看不出有什麽機關。點了一根火把,又走進了那個地下暗室,把那些箱子一一打開,自然空無一物。


    對照那箱子上的文飾,果然與玉佩極為相似,“這文飾就是素水門手中的那枚玉佩上的麽?”羅安素撫了撫箱子,心念翻湧:“想不到一枚小小玉佩,居然藏著這麽大的秘密,華前輩叫我去找水中君,便拿這玉佩給她看看,那又是什麽意思?”


    “唉,想必要搞清楚這些事,須得問華前輩自己了,隻是他既不肯說,我問也白問。”看了那箱前的石鼓一眼,輕輕的坐了上去,“華前輩想來此刻已不在那絕地之上了,又是誰能說得動他?難道便是這位姑娘的師父麽。”


    羅安素望著自己躺過的被褥,隻覺身下的石鼓上似乎尚有餘溫,不自禁的想道:“那位姑娘便是坐在這裏守了我三天麽。”又摸出那隻玉蝴蝶,火光下流螢遊走,一如那姑娘皓腕上的玉鐲。


    “為什麽她也是玉蝴蝶呢?”火把燒得‘絲絲’聲中,羅安素不由有些癡了,隻覺這‘絲絲’聲宛若咯咯輕笑,又似隱含了某支樂曲,嗚嗚咽咽,如泣如訴。


    漸漸的火光越來越暗,最後跳了兩跳,室中重又陷於黑暗。


    羅安素這才驚覺,不禁哎呦一聲,暗自苦笑,自語道:“我可要去找我的馬兒了。”站起身來,黑暗中又向那石鼓和大箱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此時已是早春,羅安素順著來時的山路慢慢下山,雖然春風依然略有寒意,但山間嫩枝吐綠,已頗具春象。


    山腳下小溪潺潺,羅安素留心察看,卻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痕跡。


    迴頭看了一眼,大屋轉過一個山坳便再不可見了,也不知是誰在這山坳間蓋了這麽老大一間屋子,此刻人蹤寂渺,屋子消失在斜陽之中。


    走到大道上,羅安素尋思:“那姑娘說我的馬讓一個女子騎走了,那女子會是誰?我的馬兒又怎會聽從陌生人的駕馭,莫非那女子是……雲麗雅?”想了想,眼見金烏西墜,自己又失了坐騎,還是先到鎮上再投宿一宿吧。


    到了自己先前投宿的那個旅店,門前的夥計一見了他,登時一愣,陪著笑臉迎上去道:“客官,您……您迴來了?”羅安素點點頭走進店中道:“我還要在貴店歇息一宿。”那夥計苦著臉,囁嚅道:“客官的馬……”這時掌櫃的忙迎了出來,點頭哈腰道:“客官,您迴來了?”羅安素點點頭,看了那夥計一眼,問掌櫃的道:“我的馬怎麽了?”心道:“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麽內情?”


    那掌櫃慌忙拿出一個小金錠,羅安素皺了皺眉,隻聽那掌櫃道:“那日客官不告……這個,走了以後,第二天來了一個女子,在小店打尖,她看見了客官的馬,便問這馬的主人,小人說這馬是一位客官寄存在小店的,那女子點點頭,便掏出這個小金錠,說有急事要借客官的馬一用,客官不在,小店可不敢做主,哪知那女子不待我們答話,就已躍上馬背揚長而去,小三要攔她,被她一鞭卷住了脖子,扔出去好遠。”


    旁邊的店小二點頭如啄米,摸著屁股道:“是啊是啊,那婆娘好生蠻橫,小人的屁股,直到今日猶自生疼呢。”羅安素看了看他道:“小二哥,那可謝謝你了。”問掌櫃的道:“那女子躍上馬背就走了麽?”那掌櫃的開店多年,迎來送往,自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忙道:“是啊是啊,客官的馬神駿異常,我們喂草料還小心翼翼呢,哪知她竟駕馭自如,倒像是主人一般。”話一說完,才覺出不妥,向羅安素身上看了一眼,心道:“那女子衣著光鮮,騎在馬上倒是相稱得多。”臉上神色惶恐,見羅安素並無怒意,這才放下心來。


    羅安素沉吟道:“那女子沒說什麽嗎?”掌櫃的道:“說了。她說借馬三日,明日便可還迴來了。”其實那女子說的三日之期,正是今日。但眼見今日時辰漸晚,那女子兀不見迴轉,掌櫃的便又多說了一日。


    羅安素在一張桌子旁坐下,那掌櫃的趕緊奉上茶,又道:“對了,那女子說她叫唐長明。”羅安素一口茶還在嘴裏,聞言不由全噴了出來:“什麽,那女子叫唐長明?”


    掌櫃的滿臉古怪神色,心道:“你幹嘛這麽吃驚啊,莫非你們認識?那就最好不過了,倒害得我白擔了半天的心思,噯,本小店可是百年的招牌呀。”


    羅安素有些不信,問道:“你聽清楚了嗎,那女子真的說她叫唐長明?”掌櫃的點點頭,十分肯定的道:“對,她說自己叫唐長明。”心道:“莫非這女子是你的相好?”


    羅安素不禁苦笑,眼前閃出一個臉有刀疤的大漢,心道:“這女子是什麽路數?居然會冒充唐長明。”掌櫃的見他臉上神色,心中好笑,覺得自己所料果然不差,道:“剛才有一個蒙麵女子來過,放了一個包袱在小店,說是留給客官你的。”一個蒙麵女子,莫非是那個姑娘?羅安素想起懷中的玉蝴蝶,忙問道:“蒙麵女子,她在哪裏?”


    那掌櫃的心下越發好笑道:“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前日她也來過的。”羅安素點點頭,摸了摸懷中的玉蝴蝶,心下悵然,問道:“那包袱在哪兒?”掌櫃的道:“我們已經把它放在客官的房中了。”店小二把羅安素引到樓上房中,隻見一個紫布包袱鼓鼓囊囊放在桌上。


    店小二輕輕替他關上了門,羅安素解開包袱,隻見裏麵全是衣物,一張紙片放在衣服上,寫著:“你的衣服破了,換一身吧;另附傷藥,好自珍重。”寥寥數字,筆跡娟秀,落款處畫著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衣物裏一個小小瓷瓶,想必就是傷藥了。


    羅安素握著那個瓷瓶,心中一陣溫暖。拿起那些衣物,原來竟有兩身,一身粗布衣服,另一身卻頗為華貴,羅安素漸覺視線模糊,自離家以來,再無人對他這般好了,不由在心裏道:“師姐,謝謝你了。”


    這天晚上吃過了飯,換上了那身那姑娘留給他的粗布衣服,卻怎麽也睡不著覺。


    胸前的傷處早換過藥了,原來居然老大一個傷口,那龍絕吟果然厲害,雖然細如牛毛,沒想到治起來卻要割開皮肉。當年要不是華前輩武功高強,能自行逼出龍絕吟的毒針,想來也難逃大限了。


    羅安素換過了藥,又盤膝運功。


    這道一心法傳自華玉峰,華玉峰先前並不如何注重內功修為,但這些年被困絕地,便專心於道一心法,頗有所得,將之授與羅安素,果然很有奇效。


    羅安素比之與華玉峰初出道時,內功已不知高明了多少倍,隻是他於重傷後鑽研內功,心境難免有些不平,修補增益道一心法時,不知不覺帶入其中,這潛移默化之隱,他自是不覺,還以為心法自他而後,愈臻完美無暇了,羅安素此時修習未深,尚不見其害,若是時深日久,隻怕便有些麻煩了。


    當下一個大周天運轉完畢,隻覺神清氣爽。


    想起自己在素水門的院中不慎受了烈火長老一掌,卻反而功力有所增加,這其中的道理,當時不明白,現在依然不明白。“說不定那姑娘倒知道。”羅安素心中不由湧起這個念頭,“她當時一定言猶未盡,卻被我打斷了,唉,這玉佩明明在玉蝶手中,卻怎麽又被她拿到了呢?她既拿到了,這玉佩如此重要,又為什麽要還給我?”“素水門去了哪裏?玉蝶的傷好了麽?”“青龍教的人會不會找到她們?”“那個蒙麵的將軍又是誰?那天晚上山腳下的打鬥是怎麽迴事?”一時心念翻湧,哪裏還睡得著。


    正在他輾轉反側之際,忽然市鎮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馬蹄聲,莫非……是唐長明來了?!


    羅安素翻身坐起,聽那馬蹄聲漸行漸近走到店前,又聽那掌櫃的下了門板,招唿道:“是唐姑娘吧,你可迴來了,馬主人也在呢。”一個女子聲音道:“是嘛,你替我謝謝他借的馬吧。”掌櫃道:“哎呦,姑娘你可別再給銀子了,那錠金子馬主人也沒要呢,這不,您一塊拿迴去吧。”


    羅安素心道:“果然是借馬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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