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勾唇一笑,坐在那和塗念談笑,滿眼的藥膏讓他有些覺得粘糊,稍微用手拉了一下,隱約見著旁邊臥室窗口飄過一人影,便很是警覺的拍了拍旁邊的塗念:“念念,你看那邊窗子行嗎?”


    塗念扭頭一看,忙收尾了手上的紗布卷,去窗畔探頭出去張望了一下,迴來後小聲說著:“方才你昏厥,我是想著,讓屋子換換氣通通風,有利於你蘇醒,這開了一會兒了,怎麽,你冷嗎?我關上吧。”


    “冷倒是不冷。”混元撫摸了撫摸臉上的繃帶,和塗念低語到:“方才我似乎看見一個人影過去,希望不影響你才好。”塗念這才警惕起來,又起身,去窗戶仔細的觀察,確認好之後閂了起來,迴來微微一樂:“沒人的,你放心,而且我不是和師姐說你得的是紅眼風嗎,那是疫病,是難受的不得了的病,她們全都怕了,這一層一共住了十五戶學生,現在他們將剩下的十三戶都挪走了,昨天晚上一夜就挪完了,隻剩下我和塗念兩個。”“可有巡邏的?”混元抿嘴一笑,小聲問著,塗念知道,他這是怕給自己添麻煩,便嘻嘻一笑:“樓層口有兩個師姐捂的嚴嚴實實,麵紗、手套、帽子,全都戴上了,是在監督我們,不許我們外出,算是禁足的督察吧,有什麽需要和她們說,她們會送過來食材和草藥。”


    “真是給你添事端了。”混元一拱手,塗念也是笑了,拉過他手來,解開繃帶看了看手腕上的擦傷,又原樣包紮迴去:“你這般客氣,是沒拿我當朋友。”混元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很是笨拙的打了個磕巴:“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是真心感激,我現在也想不起來家住哪裏,能有姑娘救治照顧,真是積陰德了。”塗念看著他一本正經的,還真是被自己說的慌張了,捂嘴一樂,混元聽著她笑了,小心的逗了逗她:“你笑我,笑的真好聽,怎麽笑都行,但可別再用錯藥了。”


    “哼,大壞蛋。”塗念輕摑了他手臂一下:“好啦,你躺下休息吧,莫瞧我不起。”混元聽她嬌嗔,覺得莫名有些得意,但又不敢給她逗急了,便緩緩臥下翻了個身,小聲說著:“我確實身上還疼痛得緊,想再睡一小會,姑娘不必擔憂,歇一歇吧,也去換洗一身衣裳,方才噴濺了姑娘一身的血,怪不好意思的。”“好,一會就去,你睡吧。”塗念覺得他還蠻細心,伸手輕拍著他唱起了童謠。


    “看真切了?”


    重光寶殿後堂是二師姐所管轄的書樓,一來供給學生們借閱書籍,二來也算是眼光娘娘的書房,平日娘娘在時,二師姐便負責抄錄師傅的處方,整理之後分門別類,裝訂成冊,娘娘但凡上天奏事或者參加法會、大朝之類的活動,一走幾日,第一重天就是幾年,而幾年內,便都是二師姐的區域了,可以在此研發些新的組方,專心致誌,不受任何打擾。


    說起二師姐,她本是曾經西王母座下的一株金絲團菊,受王母仙氣,吸靈寶恩澤,飲朝露晚霞,終成一仙娥,一萬年前眼光娘娘修成正果,受封為金仙,選定封地之後,與首徒一同到滇池結交王母,邀請其來南海做客,正巧見著了這仙娥,通了名諱才知道她的本名,喚作青葉,又是菊花所幻化,眼光娘娘覺得她十分的清新可人,名字又和一味草藥相同,很是投緣有趣,正好封地需要人手,便向王母央求了來,帶在身邊,一帶就是數千載。


    二師姐青葉的位份高,但畢竟草木化人,為人死板嚴格,很適合做藥理方麵枯燥的研究,眼光娘娘一直照著這個方向培養,確實很是正確。青葉逐漸成才以後,便幫著娘娘開課、講授,後來學生們招收的多了,甚至是每年同門各個科目的考核,也都由二師姐來選題,以及評判試卷,作為主考官一樣的存在,自然是有些追隨之人的。


    來報信的,本是前個晚上當值巡邏的,自從塗念的事情鋪開了,二師姐便有心想用這件事懲戒塗念,向師姐稟報了頭天晚上他們趁天黑背人迴來的事情,二師姐就看出了一些問題,今日便被差遣了去觀察塗念。


    老實來講,萬一塗念說的是真的,阿青娘患上了紅眼風,這可是烈性的傳染病,誰能不怕呢,但師姐交代的事情,不做,怕是要掛幾門功課了,等師傅迴來點驗成績時,肯定會被責備,就硬著頭皮去了。奈何有防疫的兩個人站崗,磨了半天也不許進,托詞的借口,說是體恤塗念與阿青,自己來送一些新鮮的水果給她倆,但守衛願意幫忙轉交貨物,畢竟都是為人醫者,看待疫病還是很嚴肅的,死活不肯讓她進去,而這東西給也給了,人又沒見到,豈不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幸,這個仙娥是鴻雁修煉而成的精怪,受眼光娘娘點化才來了仙境進修醫術,本身的功夫可未曾放下,先是佯裝著離開了,但走到旁邊的迴廊,搖身一變就成了隻大雁,更是趁著兩個守衛交頭接耳聊天時,直接就飛入封鎖的宿舍區域,小心的停留在了塗念的門前,尋找著,終於在在麵向她祖母臥室的窗前看到了半扇縫隙,小心的伸頭去瞅,正瞅見混元被塗念上藥,還未包紮完全,眉眼隻是糊上了藥膏,那分明不像是女子的麵容,臉瘦長且有棱有角,若強說是女子,忒也過不去。


    “迴師姐的話,本想再多瞅,但那病床上的人,似乎他發現我了,朝我這邊轉頭,似乎是眯眼在看,我就趕緊飛走了。”這仙娥如實的告訴了二師姐:“師姐,不過,他眼睛上糊著藥膏,黑黢黢的,我不敢保證是看的真切,這件事情,還是找時間再問問比較好,別冤枉了塗念,她家可是九尾狐,她奶奶可是天帝陛下攙扶過的,是受上麵恩典的,咱不能隨便招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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