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七日拆線,但現在看,上皇您這腿,是要往膿腫的方向發展了,我建議現在就先拆開線,重新清創,去除腐肉,清理膿液,再進行縫合,重新養傷,您可萬不能再沾水了,最好每天都來藥王殿一趟給小仙看看,您這是傷的很深的口子,養不好很麻煩的。”張大夫撚了撚胡須,低頭找藥箱子去了,燭龍有些覺得太麻煩,扶額一歎息:“我妻子還在家裏一個人呆著,我不能出來太長時間。”


    潛虹眼睛一掃周圍,又看了看四周的丹爐與藥鍋,扶著父親輕聲安慰著:“別擔憂,爹,您且待會開個傳送門讓我先迴去照顧娘,您在這邊換藥就是了,我會和娘說,張大夫聽聞母親容易頭暈嘔吐,開了些通竅止吐的湯藥,要用張大夫特有的丹爐烹煮,所以得讓爹在這邊等一下,等著拿了藥迴來,並且,每天都要來取,連取七日。”


    “陛下真是聖明。”張大夫笑著一拱手,順便拿了藥箱來到燭龍身前,燭龍無可奈何,點了點頭,開了個傳送門:“去吧,我很快就迴。”潛虹入門而過,笑著迴了神雪宮,燭龍合好界門後便小聲嘟囔:“說瞎話的本事真真隨了他娘,編的有模有樣,容不得一點的可疑之處。”


    張大夫哪裏敢附和這個,召喚來了兩個土地,搬了板凳來,燭龍將自己的褲腿又往高卷了卷,眼見著張大夫就用短刀挨個割開了針腳,因為發炎紅腫,每一道縫線的位置都被勒的如割破了一般,遠看像是一條大蜈蚣,很生嚇人。


    “上皇,您這傷口裏麵的問題,幸虧今天就來了,不然再過兩日,興許更加厲害,您竟然還能站著走過來,都已經是奇跡了。”張大夫小心的清理著傷口裏的腐肉,用紗布蘸了藥酒,塞進去用鑷子挑著,左右的來迴刮擦,疼的燭龍閉眼咬牙,也是萬分尷尬:“真是老了,以前刮破點,兩三天就愈合長平了,現在還要讓別人折騰,真是老了,一年不如一年了。”


    張大夫有些責怪的意思:“還不是賴您,您這傷口,本來以您的能耐是完全可以規避的吧,定是不加小心造成的,然後這麽深的傷口,護理上再次不加小心,這不破潰匯膿已經是好的了。”燭龍剛要解釋,張大夫歎了一口氣:“您和娘娘是真會給大夫們找事情做,已經很多次了,越囑咐不讓做什麽就越反其道而行之,這迴您又瞞著娘娘傷情,我又不敢上門給您換藥,說了第二天就迴來拆開紗布檢查,您這都幾天了,您覺得不對勁了才來。”


    “是,大夫教訓的是。”燭龍低頭點了點:“您體恤,沒來就對了,姑射左右是看不見,知道了心裏煩躁,本來用上眼光娘娘的法寶就難受,再讓她思慮我,就更是添麻煩了。”張大夫一歎息,手上換了新的藥棉擦拭,疼的燭龍一哆嗦,張大夫看著他也是可憐,安慰著:“您忍著點,我很快就弄好了。”又轉頭叫了個徒弟來:“去,抓二錢炙山楂,二錢太子參,四錢芡實,一錢幹草,再切一片生薑,加水熬成一碗,待會給太上皇端迴家去。”


    “您給我找台階找的又好又準。”燭龍一抱拳,微微一笑,張大夫將藥棉掏了出來,帶了很多黏糊糊的血水出來,燭龍疼的瞬間變了臉色,從笑容變成了扶著額頭咬著牙,張大夫點點頭:“您這些年,南征北戰,天庭托您的鴻福,還有娘娘,但凡出了難以應對的事情,都是她逆風而上,太平景象,也托娘娘的福,如今,又加上三王爺,真是讓小仙敬重,您且多多保重,好生療養。”燭龍疼的說不出話,點了點頭。


    忍了許久,張大夫左一條藥棉右一條紗布的擦,傷口露出幹淨的新鮮肉來,填充了藥膏,終於重新起針縫合,避開了上迴縫過的痕跡,精致的對齊縫上,這條紅色的‘大蜈蚣’感覺又多了許多腿腳,但針針相連,避免了張力過大而崩開或縫線割肉,足足縫了有近四十針,忍得燭龍一頭冷汗,可算是熬過了,又被緊緊的包紮起來,張大夫和助手扶著燭龍才裹:“此處您走動多,自然崩開的力道大,我必須纏成這樣才行,您明天來換藥,我親自拆開,今天一整天都不許自行揭開。”


    燭龍像個小孩子一般點了點頭:“好的大夫,全聽您的。”又看著張大夫蹲在地上幫自己治療,起來時是腿麻了的樣子,弟子攙扶著他,這讓燭龍心裏有點於心不忍:“真是給您添麻煩了,之前沒有尊重您,給您賠不是。”張大夫哪裏敢接太上皇的道歉,趕緊作揖,鞠躬揖拜:“您言重了,隻是您得自我保養好才能更好的照顧娘娘,您說是不?”燭龍點點頭,提了靴子,小心的掖好褲腳,撐著桌子慢慢立起,張大夫看著他,再三的叮囑道:“小仙方才已經囑咐過您了,一定不要......”“不要沾水,不要用太大的力氣,明天來換藥前不要自己解紗布。”燭龍依樣畫葫蘆的重複了一遍,自己都笑了:“我知道,但是不做,著實夠氣人,我改。”張大夫也是無奈的笑了,點頭作揖,又瞥著旁邊的學徒端了藥碗來,似乎是給姑射的藥煮好了,便轉身從架子上拿了個玉淨瓶來,插上漏鬥,示意徒弟將湯藥灌入。


    “您這是?給姑射的都熬好了?”燭龍有些嫌棄熬煮時間短了,自己每次煎藥,泡也要泡一個時辰,水開之後又要煮它半個時辰才肯罷休,張大夫看出來了燭龍的猶豫,小心的解釋著:“上皇,娘娘頭暈嘔吐,實屬法寶所致,小仙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必須經曆的問題,隻好找補一下別的。”說著就將藥瓶接過來,蓋上紅頭塞子,交在燭龍手裏,燭龍抿嘴點了點頭:“所以隻能吃些健脾胃的了,你們明天提前給我準備這個吧,熬這麽一小會也不管用,喝藥還是藥認真的。”張大夫一拱手,燭龍也便道謝後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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