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穀


    “誒呀,你別鬧啦,我好困啊。”一清早,倆人打打鬧鬧的,姑射實在困的要命,又被他吵醒了,就不太高興的推了推他:“真討人厭,待會得出門,你別惹我,給我盤一個好看的頭發,中午還要去狐居吃小狐狸的壽宴呢。”燭龍這才放過了她,微微一笑,從枕頭下麵摸了根金簪,隨手挽了自己的發髻,又掐了掐妻子的小臉:“這幾天咋了?對我這麽不友好,才一年,對我就厭煩了沒耐心了?”


    姑射瞥了他一眼,自顧的穿好中衣起身走去了雜物間:“過來,陪我選選,宴會穿哪身好啊?”燭龍提了靴子歎了口氣,進來雜物間便掀開衣箱:“這三件淡綠的是你新做的,穿這個,正好你上個月也給我做了身淺青外袍,咱倆可以穿的很般配,又不怎麽喧賓奪主。”姑射點點頭,高興的換上了,還拎出了那條青綠色的男裝,給燭龍穿好,撫平了衣襟。


    “你咋最近脾氣這麽大,我對你多好啊。”燭龍簡單吃了點早餐便過來妝台,洗了手接了梳篦,幫著姑射挽了個高聳的發髻,姑射沒直接答他,眉眼一低嘴一嘟:“我沒有脾氣很大。”燭龍看著鏡子裏的她,有些不高興似的,便問著:“你是有啥心事?還是說,我做錯什麽了?你說,我改。”


    姑射歎了口氣:“不是,我心裏覺得不舒服,好像有些異樣的感覺,咱孩子每個月都過來,你跟我計算的啊,每隔二十四日會過來七日,你看,這迴離上次都四十四日了,他也沒來,我覺得慌慌的。”燭龍一算也還真是,想了想:“這崽子沒準是學堂有課業,或者找夥伴遊玩忘了時辰,不礙事的,孩子也有孩子的事情,我們不要打擾,等等看,若再過七八日不來,我去叫他。”姑射無奈的點了點頭,從妝盒裏取出來了兩支扭紋金釵遞給丈夫,燭龍耐心的給她插好,還係了一條發帶。


    且上午到了狐居,許多來賓都來拜見狐君了,為塗蘭的女兒賀壽,姑射遞交了準備的禮物,是燭龍在集市上找匠人打的小金鎖,塗蘭當即拆開包裝給女兒掛在了脖子上,十分的討喜。


    “誒?你們倆我咋瞧著眼熟。”有個狐族的親戚拉著燭龍,親切的看著,畢竟離當年提親,天上都過去一十三年了,合計青丘四百年的光陰,燭龍自恃他們記不得這般仔細,便故意很是熱情:“沒,我們是狐君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初來青丘投奔,多照顧照顧我們呀,這位大哥。”青丘人樸實,燭龍這般一說,馬上就跟人勾肩搭背的玩了起來,其餘親友還稱讚著他倆的美貌,稱讚著狐君家的好血統。


    姑射下到廚房,和蘇大娘一起準備中午飯,但還是笨手笨腳的,有些羞愧,蘇大娘打趣著她:“你倆在一起多久啦,這咋還沒學會做飯呢,我跟你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姑射一愣,臉色紅了:“我們...一年半了吧,我也想抓住他的心,可我笨,我想學想練,他總嫌我費時間,攬著不讓。”蘇大娘樂嗬的一笑,拎起了一條紅尾鯉魚:“來,我教你,你看,這個魚,我可以教你做一道西湖醋魚,酸甜開胃非常好吃,你先拿起刀來,我教你切花刀。”


    姑射拿起刀,摸了摸這鯉魚,已經刮去鱗片了,蘇大娘訓練著:“呐,在腮後先剌兩刀,抽去腥線。”姑射一刀下去,魚頭都掉了,蘇大娘無奈的一笑:“切這般大力可不行,魚要整,這都成斷頭魚了,來,家裏還有一條,我切一遍給你看,然後你在那條廢了的上麵練習。”


    蘇大娘快速的切好,抽去腥線,又將魚身體切開了花刀,姑射看的入迷,拎起來蘇大娘切得那條便要觀察,可湊近了一聞,一股子腥味直竄天靈蓋,當場就放下魚幹嘔起來,蘇大娘見她難受了:“誒呦對不住啊,不知道你受不了魚腥味,你快去洗洗手,手上倒點醋,一會就沒味道了。”


    姑射在水缸打水洗了洗手,但隻覺得惡心的感覺沒下去,廚房油膩膩的味道聞了還是想吐,便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不好意思的說著:“大娘,我今天胃口有點問題,估計昨天金風給我吃的蛤蜊沒吃對,一聞見腥味就惡心,我能先出去一會嗎?我好些了再進來幫您。”蘇大娘一看她臉色都發紅了,便趕緊擺了擺手:“誒呀,別進來了,你難受了就趕緊去坐會,桌上有我做的山楂酪,你吃一點,開開胃口,若還是難受,待會多喝些熱湯就好啦。”


    半晌,蘇大娘端齊了菜品,便開了宴席,眾人圍著塗蘭和今天的小壽星暢飲,燭龍看著妻子有些臉色不好就給她順了順後背,蘇大娘挨著姑射,隨口問著燭龍:“這平時看夫人身子骨硬朗,您這是給夫人吃啥了?”燭龍無奈的一笑:“可不賴我,昨天我們從海邊遊玩迴來,看貝類有些泛濫,鏟了些扇貝蜆子蛤蜊迴來,海水煮熟原汁原味的挺香,我勸她同時喝點酒吃點薑絲,壓壓海鮮的寒氣,她不聽,說酒喝了會頭暈薑絲有怪味,就隻吃海鮮,怕是吃的胃寒了。”


    姑射瞥了他一眼:“你們男人喝了酒,就知道胡說胡鬧,喝了頭疼,有啥好的,啥泛濫了,明明是你非要鏟海鮮迴來下酒。”蘇大娘哈哈大笑,拍了拍姑射的手臂:“等我一會兒啊。”轉身迴了後廚,她端了一碟子粉紅色的涼菜出來,恭敬的端到姑射碗旁:“你嚐嚐這個。”


    姑射夾了一片,晶瑩剔透,像粉紅的紙片,便吃了下去,鹹酸開胃,眼睛都亮了:“您醃製的這個是啥?!好吃!教教我。”蘇大娘樂開了花:“你咋那麽愛吃醃菜啊,吃太多了對身體也不好,這個叫紫蘇薑,驅寒祛濕,養胃,一般吃了蝦蟹吃點這個對身體好。”燭龍也夠過來嚐了一小片:“嗯,真好吃,這咋醃的,方子您傳授給我吧,我迴家給她做。”蘇大娘捂嘴一樂:“就四樣,鹽、鮮薑、紫蘇、梅子,加冷開水發酵一月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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