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袍如此,不如辭官!”燭龍在金殿已經惱火,潛虹拉住父親勸阻,巨靈神心裏真怕他大怒之下,帶水族做出什麽事,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太上皇息怒!”隨即是無奈一跪:“您罰我吧。”


    燭龍上去就拎了他衣領,將這石青色巨人拽起身來:“老子與你同行萬載,分擔水陸,本覺得你剛正不阿,總不會胡作非為,結果呢?你做了什麽!支持了南鬥那個蠢貨,你都忘了嗎!當年你中了炎魔的傀儡術,是誰留了你一條命,給你解開的!”


    巨靈神也激動了,甕聲甕氣的迴答:“是您,是您用狐火解開的。”燭龍撒開他,氣的心口隱痛,瞪著他,潛虹看燭龍捂著胸口,趕快扶他坐下:“您先坐。”燭龍擺了擺手:“陛下,老臣今天就是來辭官的。”群臣伏地跪拜,尤其是巨靈神,終於是服氣了,低著頭:“您痊愈了,為何還要辭官!陛下!罰我吧!”


    燭龍瞥著他們,一言不發,迴眸看了看潛虹便瀟灑的離開金殿,出門去了。潛虹目送著他離開,心裏感動,朗聲問著:“今日不奏事隻殺伐嗎?”眾仙家震驚,趕快從衣袖中拿出要言的本子,如履薄冰的,開始啟奏。


    朝後,巨靈神麵露愧色,訕訕的離開了,殿上,唯獨剩了潛虹:“白龍都督,散了人馬,出來吧。”白龍摘下金盔,遣去了伏兵,推門從配殿緩步過來大殿中,單膝跪地:“陛下,末將…”潛虹看周圍無人,一歎息:“哥,別見外了,方才看見爹去哪了嗎?”白龍慢慢起身:“姑父去…去天一閣了。”潛虹瞪大了眼睛:“他去那做什麽?這心髒剛剛成活,不能受刺激啊!”說罷,下來金座,出門化龍就追去了。


    燭龍立在殿外時就聽見了潛虹的旨意,來這,就是要親自搗毀這魔窟的。侍從們將雲中君的藏書都挪入了專門的樟木箱子,又將那些起居細軟都收到皮箱內,除這些衣裳被褥,其餘的盡數查封充公,一件也帶不走,燭龍看著他們在搬運,都碼在了院裏,心頭恨意難消,便一箱一箱的打開看,迴想往日和雲中君稱兄道弟,徹夜飲酒,如今這碧玉酒壺酒盅都靜靜的躺在箱子裏,真叫人萬箭穿心,燭龍一把拿起那酒壺直接摔在地上,惱怒的青筋浮現。


    燭龍本意不是想監視他們帶走了什麽,隻是隨意看看,侍者們一見太上皇摔酒壺,都嚇壞了,主動將所有盒子、箱打開,讓太上皇檢查,燭龍剛想說不必,但一瞥,一個盛放細軟的皮箱頂上,放著一隻雪青色繡鞋。燭龍瞬間錐心一般,衝過去推開侍從,抓起那隻鞋子,侍者嚇得伏地:“迴...迴稟太上皇,這鞋子....小仙隻隻隻在床下找到一隻,沒湊上對。”


    燭龍雙眼通紅,幾乎哽咽了,全身顫抖,當即化為黑龍,飛身而起,體態轉換為巨龍,抬抓就掀飛了天一閣的屋頂,侍者們嚇得速速逃散。潛虹趕到時,燭龍已經怒不可遏的將天一閣踏成了廢墟,一片鎏金瓦礫之中,巨大的黑爪閃著寒光,看起來鋒利無比,而燭龍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在繼續打砸,潛虹隻得化為銀龍,騰風湊到父親耳畔:“爹,拆完就停手吧,快歇歇。”燭龍心裏五味雜陳,哀鳴著騰空而起,直衝雲霄,盤過身來又俯衝,直到將天一閣砸的碎成寸片,才被潛虹拉著,化迴人形,騰雲迴了碧落宮。


    潛虹攙扶父親落座,燭龍氣的幾乎要背過氣去,眼眶通紅流出淚來,手上緊緊捏著那隻繡花鞋子,白龍看的紮心,一時間也淚流不止,痛苦的擦淚:“姑姑那天腳上隻穿了一隻鞋,正四處奔走。”燭龍哽咽的抽泣:“我在天一閣找見的。”潛虹大吼著白龍:“別提了!我爹不能受刺激!”燭龍激動的埋頭痛哭,此時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就算殺了雲中君殺了朱鹮,姑射還是走了,懊悔萬分:“是我,等於是我殺了她,我若直接一死百了,她也不會去讓人侮辱,她也不會想不開,跳了那台子。”


    白龍怕燭龍過不去這個坎,耐心寬慰著:“泉兒與我說了,您已飲下神泉,姑姑的心便是在您體內成活,您得好好保重身體,這般,便有的是千萬年的光陰,是永恆的神明,而姑姑是上古的神隻,是不滅的,您等等姑姑,等個幾年,姑姑會迴來的,到那時候,您可會嫌棄姑姑嗎?像北海那敖清一般嗎?”燭龍瘋狂的搖著頭,淚珠子撲簌簌的掉:“我隻求她能早點迴來,我愛她如故。”


    “對了,朱鹮有沒有說姑射跳下時,那紅光是什麽?”燭龍蹭幹淨涕淚,問著白龍,白龍調查了那朱鹮與紅光的情況,心裏其實大體有數了,猜測著姑射這次,八成再難迴來,但又難以確定,便大概說道:“沒吐口,恐怕隻是個蠢鈍婦人,那紅光,沒查到是什麽情況,我懷疑,天庭裏有炎魔的細作,自姑父上次驅魔後又發病,我便覺得不對勁,興許不止那通天河老龜一個人,還有同夥。”


    燭龍眼巴巴的望著他:“你的意思是說,那紅光,是炎魔的招數?”白龍點點頭,沒再多言,生怕他接受不了,燭龍卻猛地一迴神,小聲念叨起來:“冰雪之心,下界自尋。”“什麽?爹你咋了?”潛虹扶了扶父親,燭龍卻擺了擺手:“我要去下界找你娘。”潛虹不敢頂撞,紅著眼眶:“您先歇歇,今天張大夫給的,抗排異的丹藥,您可用過了嗎?”


    燭龍說著就要往外走:“您娘在下界等我,我去找她,冰雪之心,指的是整...整個...”“爹!”泠泉正在院裏,手裏打了盆清水:“咋了爹?”燭龍見到女兒就想起妻子,心裏還是有些怕的,馬上收住了腳步,泠泉一瞅,放下水盆,挽著父親進來屋子:“爹,張大夫的藥您忘了沒,拿出瓶子來,我檢查一下,您直接從雪山過來,肯定沒服藥。”燭龍想抗拒卻不能,歎息著:“是沒吃,現在就吃,吃了就走,雪上讓我去下界找你娘。”泠泉也是驚訝,看著兄長和白龍,他倆卻一臉的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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