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直接領著畢方迴了天宮,丟給司天監,下了懿旨便迴宮了,心裏有些想孩子,便往天璣院走。潛虹正在臨華殿批閱,看白影飄過,估摸著就是母親,便提著錦袍大步走了出來:“娘,您留步。”姑射一見他,掩了掩衣衫,但潛虹還是一眼就看出:“娘怎傷了!快!我送您去…”姑射拉了拉兒子的手:“娘沒關係,讓炎魔的須子纏了一下,他更慘,被我打穿了一個洞,隻可惜,這孬種逃了。”


    潛虹見母親衣衫有燒灼的漏洞,便脫下自己的錦袍為母親披好,姑射幸福的一笑:“你爹說錯了,人哪有什麽王者風範,都是逼出來的,你真正像你爹的,是那份溫柔。”潛虹抿嘴一笑:“爹病了,換我們這些子女來愛您。”姑射笑得更開心了:“這份油嘴滑舌也像,行啦,忙去吧,我這老胳膊老腿沒啥事,別操心。”潛虹從掌中變出了一分奏本,微笑著看著母親,有些羞澀:“娘,您無礙便好,本來是想和您說這個事,您和哥,被巨靈神參了。”


    姑射點點頭:“嗯,巨靈神這小家夥比較憨厚,我又罰了他的下屬,肯定會有脾氣,參吧,明天我與他對峙,我不怕,若說不贏,罰我俸祿就是。”潛虹卻搖頭:“我知道,以哥的水平,定是事態嚴峻,沒辦法了才去請娘,但我的意思是,您得多注意身體,以後這種忙,少幫些吧,白天不吃,夜裏不睡,再來參戰,您若損傷了身體,爹問我,我無法交待。”姑射幸福的擁抱了兒子一下,真是心花怒放:“好,我兒真體貼,娘以後注意,不過,娘上古的時候可皮實了,不吃不睡,連月的追殺魔怪,要麽怎會得了那嚇人的戰神之名,你別擔憂我,前朝那些碎嘴子煩人的很,定會勞你心費你神,操心他們就好,晚上我多準備些菜,我們多吃點。”


    姑射還納悶,身上傷的很難看嗎,怎麽一眼就被看出來了,便先迴了屋子,褪下衣衫,使法術冰了盆水,照著鏡子沾著擦了擦,這白皙的脖頸與後背,勒下了觸手的印子,確實醜的很,姑射以前也受傷,卻從不委屈,如今,屋子裏再沒了燭龍的和聲細語,心裏一空,淚止不住的就落下來了,連她自己都奇怪,這是咋了,又沒啥大不了的,哭啥哭。


    一有倦意,姑射的神態便打蔫了些,席間,她換了新的衣裳出來,薄如蟬翼的素白衣裳,無風自搖,但透出來脖子上一圈的勒痕,可給泠泉和混元都嚇壞了:“娘,您迴升明殿或者神雪宮家裏泡一會吧,我待會不帶弟弟,我自己去孝敬爹吃飯。”姑射趕忙阻攔,又不好嚇著小兒子,委婉的說著:“不行!現在晚了,月亮上行陰氣重,你爹會病的厲害,你若要替代娘,讓白龍陪你,覺得你爹不對勁就餓著他,他是神仙,除非我用霜魂捅他,不然再怎麽也死不了的。”


    混元還是不高興了:“不行!娘你真壞!故意讓我爹挨餓!我不吃了,把我的飯飯留給爹。”說罷,混元直接將手裏的雞翅膀放迴碗裏,按了按,按平了碗口,小嘴撅著。潛虹累一天了,被弟弟真是氣笑了,知道母親有傷,很疲憊了,便替母親哄著:“好啦,娘怎麽會是那個意思,你聽岔了,乖,吃幹淨飯,哥給你講個故事。”


    姑射歎了口氣:“泉兒,白龍可能很累了,他若累就算了…”泠泉直接拉住了母親的手:“娘,您別操心他,他打完仗會自己迴鷹愁澗睡覺的,他機靈的很,每次來天宮都是歇夠了才來。”姑射點點頭,幫忙打包了食盒,獨自一人騰雲迴了升明殿。


    “老黑龍,你咋這般的慘。”姑射泡在池子中,終於哽咽的哭了,撩起池水洗去淚水卻不能自已,低頭看著水麵,這還是燭龍特意引來的冰山雪水,多麽貼心的好男人,如今貫穿琵琶骨,跪著鎖在那天牢裏,神誌不清,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真叫人心碎,姑射一個人浸泡在水裏,氣的真難以克製,隻想手撕了炎魔,手撕了黑蛇,再把那老烏龜令官挖出來挫骨揚灰,便恨的不停的打著水麵發泄,弄的滿地的冰水。


    直到終於麵對現實,丈夫興許再難痊愈,自己唯有堅強撐住這個家,才緩緩起身,離開了她與燭龍曾經的婚房,帶走了燭龍以前睡的枕頭,緊緊摟抱在懷裏,這是她最後一點慰藉了,就這樣,像癡傻之人一般,半夜攬著枕頭,慢慢走著迴了宮。


    “姑射?”雲中君剛從軍機處忙完迴家,路上見她這般憔悴,細一看:“你這脖子怎麽弄的?怎麽結痂了,燭龍掐你脖子了?你怎這麽不小心。”“閉嘴。”姑射靜靜的兇了他一句,緩步往宮裏走,雲中君不放心的拽了她一把:“太後!你到底怎麽了!你抓著個枕頭幹什麽?難不成是夢遊了?”姑射真是心裏很煩:“滾滾滾,迴你媳婦身邊去,你有時間與我閑話,就沒時間多幫我想想治療方法嗎?就沒時間陪陪你媳婦孩子嗎?你大概就是個廢物。”


    雲中君像被人紮了心,還是被最在意的人,竟大著膽子上前一步,扯住了姑射的衣袖:“我怎麽沒幫你想辦法,我愛慕你,我願意幫助你,甚至去幫助我的情敵,我都全力以赴,你怎能罵我廢物。”姑射拂開他,緊緊護著懷裏的枕頭,狠狠的喊道:“你再拉拉扯扯我砍掉你一隻手,反正沒手也能施法,你別覺得我沒男人在身邊了,就可以隨意欺負,我今天沒逮住炎魔,我也可以先撕把了你!”雲中君這才想起來,軍機處的折子裏寫了姑射參戰的事,便有些歉疚,可還不等他道歉,姑射轉身就跑走了。


    “娘。”“姑姑。”


    泠泉與白龍在院中,提著食盒衝姑射喚著,姑射也是納悶:“這才一個時辰,你倆就送完飯了?”但姑射一手拎了拎那食盒:“呀!滿的,他瘋起來啦?沒傷著你倆吧。”白龍搖搖頭:“姑父那,根本近不得身,我沒打開籠子,看他攻擊性太強,趕快拉妹妹迴來了。”姑射歎了口氣:“我去就行,做的好白龍,保護自己保護妹妹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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