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幾位準備的換洗衣物,龍宮已為大家收拾出了十間臥室,可按喜好挑選,也備下了熱水,隨喚隨用,這海底無光,銅壺滴漏來看已是快子時,看樣子三公子也累了,幾位上官早些休息吧。”簡單吃了飯,龍王敖清把事情安排的妥妥貼貼,混元困了,衣服又是濕漉漉的,席間稍微有點鬧,這一聽有地方換衣服睡覺了,燭龍趕快說著:“不錯不錯,那我趕快去給兒子換衣服了。”


    北海龍宮屋子雖多,卻並不太奢華,裝飾選用的是漢白玉的海浪形石刻,算是儒雅,比起西海的窮盡金玉,反倒住的叫人舒適安心。姑射牽著女兒的手,幫她選了一個屋子,泠泉並不害怕獨處,從小性子就隨母親,所以溫柔的照顧她躺下後,姑射便掩上門迴了,但龍宮的路不太熟,走來走去又繞迴了大廳,正好碰上林英和敖清拉著手坐在廳裏,林英一羞,趕緊解釋:“夫人…我待會就去陪泉兒睡。”姑射趕緊擺了擺手:“不用,陪龍王睡吧。”說罷,又覺得自己說的太直接了,趕快捂嘴走了,憋著笑偷樂著。


    姑射還是問了個小仙女才找迴路,一進屋,燭龍和混元已經都換好了寢衣,燭龍把倆人的濕衣服用竹撐掛在屏風前麵,姑射坐在床邊給兒子解散頭發,笑吟吟的:“挺會照顧孩子嘛。”燭龍輕步過來,鳳眼一挑:“誇誇我。”姑射把他拽到身邊坐下:“還用誇嗎,你的種,你照顧不是應該?瞧咱混元這張小臉,跟你有個八九分相似了,長得真好。”說罷,姑射就抱起孩子親了親:“好啦,爹幫你把衣服換了,娘把你抱迴房間吧。”


    混元卻在姑射懷裏扭著撒起嬌來:“不嘛不嘛,我好害怕,我不想一個人待著,我要和爹娘一起睡!”燭龍從姑射懷裏把他換過手來抱著:“小黑球,你都七八歲了,還要和爹睡呀,羞不羞。”混元卻撒潑開了:“就要!就要!爹我怕,我自己睡不著。”


    燭龍也是心軟了,海底那麽黑,龍骨那麽恐怖,兒子沒嚎一聲,估計真的是心裏很怕現在不敢一個人睡,便低頭親了他一口,抬手把他鞋子脫了,往床最裏麵一撂:“小倔驢子,行吧行吧,那你要挨著爹還是挨著娘?”混元反而湊過來,一手摟著父親的脖子,一手鉤著姑射的胳膊:“我要睡中間!要爹娘一起抱著我。”姑射點點頭,直接立起身把自己外袍脫了疊好,又輕輕把翹頭履脫下,笑著往最裏側挪:“好,我兒今天立了功,能耐的很,爹娘保護你,來,一起睡。”燭龍笑而不語,歎了口氣,拍鬆軟了枕頭,拉了兩條被子一拚,脫下靴子也合衣躺下了。


    混元很稀罕這個走了七年的娘,也不肯枕枕頭,就躺在姑射的手臂上,湊到了姑射懷裏,燭龍輕輕拍了拍他,大手夠過來,溫柔的抱著他們娘倆,姑射笑嘻嘻的,攬著兒子問道:“你更喜歡娘還是更喜歡爹?”混元小手竟按了按姑射的懷裏,嘿嘿一笑:“都喜歡,娘懷裏是軟綿綿的,爹不一樣,他懷裏硬邦邦的,但是爹爹身上聞著噴香。”姑射笑了,隔著孩子輕輕拍了燭龍一下:“你洗那麽香做什麽?”燭龍把嘴一撅:“天天帶孩子,要洗衣做飯,要改衣服補玩具,還得出門征戰,弄他一身土,迴來可不得做個幹淨人啊。”姑射看著他這俊俏的側臉,又低頭看了眼混元,倆人一大一小,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欣慰的輕拍著兒子,合眼睡了。


    混元真的不是故意要鬧,反複央求著不許父親熄燈,他從小膽子就不大,睡著之後確實有些做噩夢,姑射靜靜的攬著他,覺得他驚厥便輕拍兩下,耐心的哄著他,約麽睡到半夜,姑射覺得燭龍好像撤迴了手,便眯眼望了他一下,是起來了,提上靴子,輕手輕腳出了門,但約麽一刻鍾就又迴來了,姑射便微微起身瞅了瞅他,柔聲低語著:“共工無礙吧?”燭龍點點頭,脫了鞋,迴頭微微的笑了,輕聲說著:“給你擾醒了,睡吧,他沒事。”


    共工隻小燭龍兩百歲,長久的歲月裏,兄弟情誼不是旁人能比的,夜裏燭龍起身查看了他有三迴,見他氣息均勻,貌似平穩的很,便覺得胸中提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盼著他好,心存歡喜,也激動的一宿沒睡,反複琢磨著,是否明天天一亮,共工就能走能跳了,一切都能恢複如初...


    “嗯?”可能是早晨了,姑射感覺懷裏的孩子被抱開了,迷迷糊糊的就醒了,燭龍卻輕輕的從床外沿翻過孩子,翻到了她身旁,溫柔的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的揭開了她這邊的被子,鑽了進來。“你要作甚?”姑射小聲剛一說,燭龍又噓聲捂她,壞壞一笑,姑射見他這般,臉紅了,推搡著他:“在別人家裏,不要,孩子還在呢。”“噓,別弄醒他,你乖乖的,咱給他生個弟弟…”


    “爹爹,你幹啥呢?”過了好一會,混元翻了個身,父親好像還歎了口氣,小手揉了揉眼,扭臉就醒了,打了個哈欠問著。”燭龍笑了,趕忙拽了拽衣服,鑽到兒子的被子裏去,側身一躺攬住,用寬厚的身子擋了混元的視線:“沒啥,你娘做噩夢了,爹去拍拍她。”姑射羞的背過身去,趕快整理著衣服,蜷著貼靠在牆根,捂著臉,真是又氣又笑。


    燭龍逗著孩子玩,望了一眼計時辰的銅壺滴漏:“好啦,卯時過半了都,咱起來吧,小肚子餓不餓?想吃啥告訴爹,爹讓人給你做去。”說罷又拄著手,得意洋洋的迴臉瞅了瞅身後的姑射,見她合眼睡著還撅著嘴,知道她肯定沒睡,定是嬌嗔他了,抬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溫柔的低聲說著:“起來吧,我錯啦,等晚上的,你任意懲罰我。”姑射沒睜眼但是笑了,從被子裏探出手擰了燭龍後腰一把,這才氣唿唿的披衣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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